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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殺手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這樣的夜晚是一個殺手動手的絕佳時刻。

  可今晚偏偏皎月如玉盤,掛在青雲端。

  虞悅穿著一身夜行衣躲在枝葉繁茂的樹上的看著天上那好大一輪白玉盤子,又看看下方被照的明亮的院子,腦海里出現了當年上初中時背過的一首詞,

  「……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

  虞悅嘆口氣,小聲道:「今晚真的不是很適合行動啊!可是,錯過今晚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殺掉這個人渣了。再說,酬金都拿了,要是不幹活兒豈不是很沒有職業道德?」

  「就算不為了錢,為了那個小姑娘的終身幸福,今天這一單也必須完成了。就這麼決定了。」

  下定決心的虞悅小心地動了動自己的身子,舒展了一下因為潛伏太久而略微僵硬的身子。

  「這狗東西,不是今晚還要去芳菲院的么?這都亥時了,怎麼還不出來?難道是被家裡老太太摁下了?」虞悅一邊嘀咕一邊死死盯著這朱府側門,心下有點兒著急。

  但不多時,聽見吱悠一聲,那側門緩緩開了一條小縫兒,一個肥頭大耳的人探出個頭來,看著外面空無一人,才又慢慢出來,明明是出自己家的門,反倒整的跟雞鳴狗盜之輩一樣鬼鬼祟祟的。

  不過這樣正好,方便了虞悅行事。

  因為出來的那人就是虞悅今天的目標,這朱府的公子,朱骰。

  只見那豬頭,哦不,朱骰,急急忙忙的上了小廝拉過來的馬車,揚長而去。

  虞悅腳尖輕點,幾個起躍,跟了上去。

  微風吹過,那朱府側門上掛著的大紅燈籠搖了搖,裡面的燭光閃爍著。

  ……

  第二天,虞悅去一家布店買布,「老闆,白色的棉布、黑色的麻布各一匹。」

  「好嘞,你等著,我給你拿。」

  虞悅一邊等一邊看著店裡的成衣樣式。

  「哎,你聽說了嗎?朱員外家的兒子昨晚在芳菲院被人殺了!」

  「什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還能騙你不成?今天一大早官府的捕快就去了,那兒都亂成一鍋粥了。」

  「這怎麼回事兒啊?怎麼忽然就死了呢?聽說他可是朱家三代單傳的兒子啊!」

  「哎,你們說的是哪個朱家?」

  「還能是哪個朱家,就是前頭正街上的那個朱員外家唄!」

  「哦,就是那個給兒子取個名字叫豬頭的那家嘛?」

  「哈哈哈哈,瞧你說的,此朱骰非彼豬頭,不過也沒什麼區別就是了。」

  「那家不是今天要給兒子娶妻么?怎麼還死在芳菲院了?」

  「誰知道呢,那朱家兒子平時就是個愛花天酒地的,仗著自己家跟知府有點兒關係,成日里橫行霸道,欺男霸女,這不看上城東頭瞿先生家的閨女了,就非要娶人家,可人家閨女早就許人了,下個月就要過門了,肯定不答應啊。這朱骰就帶人打上門去,把瞿先生准女婿打斷了一條腿,硬逼著瞿家退了婚,答應了和他的親事。沒想到還是死性不改,成親前一天還逛青樓,呸,死了也活該。」

  「真的是,這種人留著也是個禍害,死了更好。這一死,肯定有不少人暗地裡叫好呢!」

  「誰說不是呢,咱們這兒的小老百姓有幾個沒受過他的害?前段時間他當街縱馬,撞翻了街口老李的麵攤子,還不由分說把老李打了一頓,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還有……」

  「公子,您的布!」老闆把布遞給了虞悅,也打斷了她聽八卦的注意力。

  「好嘞,謝謝老闆。」虞悅笑著接過布,付了錢。

  「行,您再常來啊!」

  虞悅抱著布走到了前面正街上,經過朱府的時候,看見原先的大紅燈籠已經換成了白的,門上掛起了白幡,哭聲和哀樂從院里傳出了門外。

  虞悅步履不停,面無表情地走過了,對那門裡的事兒全然不關心,哪怕那是因她而起。

  畢竟,這不是虞悅第一次殺人了,她已經不會像第一次時一樣,因為血濺到手上,就嚇到連劍都拿不穩了。

  虞悅回到暫住的房子里,拿了工具自己裁布縫衣。

  昨天行動時穿的那身已經被她燒掉了,現在做的是下次行動時要穿的。

  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了,虞悅已經學會了許多自己從前在家時不會的技能。

  比如,做衣服。

  又比如,殺人。

  虞悅時常在想,自己究竟是怎麼就到了這麼一個地方的,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穿越了。

  但這裡說是古代吧,可它又不屬於虞悅熟知的歷史中的任何一個朝代,虞悅也蒙了,就當這裡是小說里講的那種架空朝代了。

  至於穿越過來變成了一個殺手,虞悅也是萬萬沒想到的。

  雖說在家的時候,她曾經跟閨蜜大放厥詞,說自己想當個殺手。那個時候閨蜜白了她一眼,說:「得了吧,你個恐怖片都不敢看還暈血的,還想當殺手?你要敢動,警察叔叔先抓了你。還有,好好的安穩日子不過,去當殺手,你是腦子有坑嗎?」

  現在虞悅再想起閨蜜的話,只能感嘆道:「可不就是腦子有坑嗎?我要是知道我就瞎說八道一句,老天爺就真能把我發配到這麼個地方來,打死我也不亂說啊!我就睡一覺的功夫,魂兒就飄到這兒了,也沒機會跟老天爺商量商量啊!」

  最慘的是,虞悅當時才剛過來,就發現自己陷入了重重危機,被一群手持利劍的黑衣人圍在中間。

  好傢夥,這開局就是生死局啊!

  好在原主這副身體武力值簡直滿點,帶著虞悅手無縛雞之力的靈魂從一眾刀光劍影中殺了出來。

  在當時那種你死我活的情況下,虞悅甚至都來不及多想,所有動作都是順從身體本能。

  當她逃出來的時候已是遍體鱗傷,畢竟就算是武功再高強的人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啊。

  虞悅看著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跡,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她都覺得分外的燙人,握著劍的手就開始不停地抖。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那場大逃殺中殺了多少個人,她只知道,她殺人了,她剛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就殺人了,被她殺掉的真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遊戲里那些用代碼編織的虛擬形象。

  一時之間,虞悅覺得胃中翻湧,整個人頭暈目眩,逐漸失去意識。

  當她再醒來時就在一座山中古寺里了,她是被下山打水的小和尚撿回去的。

  寺里只有一老一小兩個和尚,老和尚是小和尚的師父,後來,也成了虞悅的師父。

  虞悅聽小師兄說,師父為了救她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為了給她採藥,在深山裡差點兒出事兒。具體是遇到怎樣的危險,師父沒講,虞悅也沒有追問,但在心裡把這份恩情默默地記下了。

  她在寺里養了很久的傷,傷好之後不想走了,一方面是擔心再遇到那種危險,另一方面是因為天地茫茫,她其實無處可去。

  於是,虞悅就提出想拜老和尚為師,老和尚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甚至都沒有過問虞悅的來歷,也沒問過虞悅當初為什麼會受那樣重的傷。

  對此,虞悅覺得十分慶幸,因為,她自己也不怎麼清楚,師父就算問了,她也答不上來。

  不過,虞悅覺得師父之所以毫不猶豫地收她為徒,大概也有想要點化她的意思吧,希望她能棄惡從善,做個走在正道上的人。

  而且,師父似乎知道虞悅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知道虞悅終有一天會離開,所以都沒有說要給她正兒八經的剃度,當然虞悅自己也沒想真的要削髮出家,她只是想拜個師,當個俗家弟子而已。後來師父在聽到她要下山之時也毫不意外,只叮囑了她兩句,讓她注意安全,然後送了她一把短刀,那是師父自己打的。

  如果說,剛來這裡的虞悅只把刀當作一種武器,那麼在這個世界,在這座古寺受了師父兩年教誨的虞悅在接過那把刀時,哪裡還會不明白師父的苦心。

  那把刀叫清明,其貌不揚,但削鐵如泥。

  虞悅知道,師父取這名字,是希望她不論何時何地都要守住心中澄澈,不要誤入歧途。

  當時虞悅心裡有點哭笑不得,因為這一點,不用師父說她也會做到的。不過,師父苦心孤詣,她記下了。

  ……

  虞悅在衣角穿過最後一針,將線打結,用師父給的短刀割斷,然後將做了兩天做好的一件黑色夜行衣放在一邊,手裡握著那把刀,摩挲著「清明」兩個字,喃喃道:「師父,你的話我沒忘,放心,我不會走偏的。」

  說罷,虞悅開始收拾東西,把要帶的銀票、衣物、乾糧放在桌上,她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明天就動身去秀容,天氣漸漸冷了,秀容又地處北方,冷得比南方更早,孫婆婆和孩子們該添冬衣了,到了秀容再買一些好一點兒的炭,讓他們舒服點兒過冬。

  對了,明天走之前再買一些好帶的果脯給孩子們,小朋友嘛,大都喜歡吃甜的。而且,這些東西在秀容也買不到,他們應該會喜歡的。」

  虞悅一邊計劃,一邊收拾,絞盡腦汁的想自己還要幹些什麼。

  「對了,明天還要去跟東家把這房子退掉,我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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