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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只是出來散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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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器用鐧,怎麼樣?」

  身著華貴紫袍的男人正撫在案前看著一卷書卷,突然沒由來的說出這句話。

  只開了一半的紅木窗邊,一身素白色勁裝的纖瘦男子正跪坐在典雅的梳妝鏡前,一手扶著散開在周身茂密的墨色長發,另一手正拿著形狀別緻的木梳緩慢細緻的整理著頭髮,男子聽到另一人說的話后,手中的動作猛地一停。

  「韓非,你是認真的?」

  男子一對蝴蝶翅膀似的睫毛靈動的扇了幾下,雙眸也透過鏡子淡然的打量著被他叫做韓非的男人。

  「對於你的事,我何時不認真過?」

  韓非不滿的撇了撇嘴,一副被男子傷了心的模樣。

  他把手中的書卷隨手一丟,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酒囊,昂起頭顱灌了好大一口。

  見韓非這毫無貴公子形象的模樣,男子不禁皺起了眉頭,嘴中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嫌棄的冷哼。

  男子不再理會韓非,手上梳頭的動作也繼續起來。

  這場面說來也奇怪,那男子明明是一身江湖俠客的打扮,但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高貴與端莊,一抬手一握拳的氣質,都不由得讓人認為是生於金宮殿里的王族之人。

  韓非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搖了搖頭,有些失落的嘆了口氣,說道:「普通的江湖人梳頭可不會如此精心細緻,他們也不會就這麼散著頭髮跟人比武論劍。」

  說到這裡,韓非把酒囊放在了桌子上,隨即快步走到了男子身後,他奪過那人手上的木梳隨手就丟到了地上,然後一手握住那頭烏黑如墨的長發,另一手伸到自己頭上抽下了發冠垂綢的一根絲線。

  「韓非!你弄疼孤——」被突然拽住頭髮,男子感覺到疼痛,他連忙開口想要制止韓非,可慌亂之中竟下意識的用了過去的自稱。

  聽到了最後一個字的韓非發出了一個刻意拉長聲調的「嗯~?」,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的男子不再掙扎,自暴自棄般的垂下了雙手,任由自己一向珍視的頭髮被弄的亂糟糟的。

  韓非其實也沒做什麼,他只是用抽下來的那根細長的絲線一圈圈的纏繞在男子與脖頸平齊處的長發處,很快,一根長長的、隨意扎束成的馬尾低低的垂在地上。

  利落,乾淨,雖然有些亂,但搭配上男子一身的素白色勁裝,倒給人平白增添了幾許江湖氣息。

  「這樣,很適合你。」

  韓非眯起了一雙桃花眼,笑意盈盈的輕撓著下巴打量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手塑造出來的人。

  與韓非的甚是滿意相反,男子的臉色卻是逐漸加暗,那一抹長睫毛輕輕的蓋在蒼白的頰上,眼睛里似乎滿是欲言又止的話及無語的嘆息,周身散發著一種讓他人不由得哀嘆憐憫的氣息。

  縱使是與此人相處了許久的韓非,也是經不住這張薄霧濃雲愁永晝的臉的。

  「你若是真的不喜歡這髮型,我給你換了便是。」

  「不,孤……我愁的可不是這個。」

  男子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他搖了搖頭,帶動著垂落在地上的馬尾摩擦著地毯沙沙作響。

  「我至今不能理解你怎就如此信我任我呢,若此計不成,此事敗露,不論是你,還是你的流沙,亦或是你的韓國,都將萬劫不復。」

  男子透過鏡子暗暗瞧去,只見那韓非嘴角勾起的弧度並未有一絲改變,反倒是更加往上了。

  這倒不出乎意外,畢竟,自己第一次見到韓非的時候,對方可就說了『七國的天下,我要九十九』那樣狂妄的話。

  而韓非,也的確是有那樣的才智能力來實現野心。

  「是啊,既然後果如此可怕,那此計成了不就沒事了?」

  不給男子繼續開口潑冷水的機會,韓非俯下了身子輕輕捏住了男子的下巴,迫使那人看向鏡子。

  韓非輕聲開口,那聲音威嚴卻不壓迫,冷峻卻不漠然,溫柔卻不怯懦。

  他說:「從今天起,這天下,唯有沈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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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撒在這一片樹林和花草之上,給這本就寒冷的夜平添了一絲涼意。

  可比這夜色更涼的,是沈長安的心。

  幾乎是在看到沈長安的瞬間,白鳳便腳尖輕點,轉眼間已到了對方面前。

  白鳳向來是喜歡站在高處遠遠俯視著他人的,但上次的會面讓他意識到沈長安並非尋常之輩,這次人家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來了,自己怎能輕易就放過他呢?

  所以這一次,白鳳寧願放下身段來到沈長安面前,對方想要逃跑,怕是絕不可能。

  「夜深人靜,你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裡是想幹什麼?」

  白鳳的嘴角雖然勾起,但其中卻沒有一絲笑意,在月光的映襯下倒顯得格外恐怖。

  「我說我是出來散步的你信嗎?」

  雖然內心已經無比慌亂,但表面上還是要裝作毫不畏懼。

  沈長安後退一步,連忙偏頭避開了白鳳的視線,可對方卻沒打算輕易放過。

  沈長安後退一步,白鳳便前進一步,兩個人就這麼步步緊逼毫不相讓,以至於半晌之後,沈長安已經被逼到了樹林深處退無可退的地步。

  沈長安背靠在蒼天巨木的樹榦之上,一雙閃爍著畏懼和驚恐的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離自己只有兩人遠的白鳳。

  白鳳雙手環胸,夾在指尖的幾根細長白羽隨風搖晃著,嘴角勾起眉頭輕挑,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蒼翠染砂,暗流洶湧。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額……」

  沈長安迷茫的眨了眨眼,這才想起自己剛才怎麼嘴賤的。

  說起來,僅存的記憶中並沒有關於這八個字的任何印象,可不知為什麼,在聽到白鳳說出口后,他的腦海里立刻浮現了下八個字。

  「折戟沉浮,一世長安……?」

  雖然腦子裡有這幾個字,但他並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大腦高速旋轉回憶過去,卻只能隱約想起一個穿著華貴紫袍的笑意吟吟的但看不清臉的男人,而只是想到這裡,就已經頭痛欲裂不能繼續了。

  扶著額頭定下心來,沈長安決定換一個思路。

  硬要解釋的話,折戟是他左手那枚扳指的名字,長安也是他記憶中自己的名字。

  如果說后八個字是在說自己,那前八個字呢?

  蒼翠染砂,暗流洶湧……

  等等——

  沈長安低下頭看向仍舊纏著繃帶的右手手腕,他突然想起那日給蓋聶療傷時,以及過去每次動用折戟時的場景,

  第一次看到折戟時,沈長安還以為上面是綠色的碧玉摻雜了紅色的雜質,可後來他發現,每次折戟被喚醒用以療傷時,碧玉中紅色的部分都會如液體般或急或緩地流動起來。

  或者說,其實那紅色如人體內鮮血的部分其實才是折戟擁有療傷能力的原因?

  如果這十六個字說的是自己——手上的這枚扳指,那流沙的人怎麼會如此清楚?

  難道……

  沈長安被自己突然想到了一個解釋驚的倒抽一口冷氣,只見他的右手立刻握住了左手把扳指隱藏起來,一副生怕白鳳凰會出手搶奪的樣子。

  「我可沒偷流沙的東西!」

  「哈?」白鳳勾起的嘴角僵硬了,他全然不明白對面那個人手忙腳亂一陣子之後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可沈長安卻誤解了白鳳的反應,以為對方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立刻加快了語氣慌亂解釋道:「這東西從我醒來時就在手上了,之前給蓋聶療傷的時候也必須要有我的血作為媒介才有效果,你看,折戟自己都認主了!我真的……」

  「夠了!」

  白鳳厲聲呵止了沈長安的胡言亂語,手中的三根白羽用力擲出,擦過沈長安的臉頰深深地扎進那人身後的樹榦上。

  嘶——好疼!

  感覺到臉頰處有熱流帶著一陣陣刺痛淌下,沈長安連忙伸手去摸,殷紅的血液順著他指間的縫隙一滴滴落在地面。

  「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下一次流血的可就不是你的臉了!」

  已經失去了全部耐心的白鳳臉上不再掛著淺淺的笑,取而代之的冷漠的凝視,整個人周身更是彌散出陣陣殺氣。

  如果說此時白鳳是志在必得的捕獵手,那靠在樹榦上捂著臉帶著可憐神情甚至還在瑟瑟發抖的沈長安就絕對是一隻悲催的兔子。

  他完全不知道對方為何突然勃然大怒,而且剛才提問那八個字之後是什麼的也的確是白鳳。

  「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失態,白鳳收斂了些許殺氣,微微眯起雙眼,話鋒一轉:「難道說,你打算偷襲我?」

  「我不是說了我是出來散步的嘛……」

  沈長安委屈巴巴的抬起了頭,卻發現這時候天已經漸漸亮了起來。

  遠處影綽朦朧的山頂上有一輪硃紅色的太陽從天際慢慢地爬上來,映照的周圍的河流也閃爍著熠熠金光。

  日出真的很美,可惜跟自己在一起的那個人卻沒有看日出的心思。

  唉,要是蓋聶在這裡該有多好。

  ……蓋聶?

  沈長安一拍腦袋,總算想起了自己之前有過的打算,雖然事情一波三折而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但既然都已經這樣的,也是天意如此。

  「你!你長的這麼好看,怎麼內心那麼陰狠啊?!對一個重傷未愈的人下毒,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沈長安一手繼續捂著流血的臉頰,一手伸出食指指向白鳳,整個人也因為激動而跳了起來。

  沒料到對方會突然激動,多年來做殺手的經驗讓他立刻又甩了出去幾根白羽,

  這一次沈長安沒有傻愣站著,而是立刻抽出了身後的止非劍將幾根白羽劈成兩半。

  哦?這就是傳聞中劍譜最新排名第十七的止非劍嗎?

  白鳳將視線轉移到那把劍上細細打量著,

  他最開始對沈長安感興趣是因為他聽說這個人短短八個月就把排名第六十六的無名之劍提升到了第十七,並且還給劍取了『止非』這種自以為正義的傲氣名字,之後居然還跟著蓋聶一同行動,

  他本以為對方會是如半個衛庄般強大而值得被當做對手的人,而得到了衛庄暫時不能動這個人的命令之後,白鳳更加好奇了。

  可期待越高,失望也就越高。

  他是真真沒想到沈長安居然是個小孩子氣、瘦弱蒼白、唯唯諾諾甚至還會因為一點點小傷就委屈巴巴差點要哭出來的廢物。

  而等到白鳳在心裡把面前這個人得評價降到最低的時候,對方又亮出了劍,且看上去還頗有實力。

  這前後的反差讓白鳳喜歡挑戰強者的心蠢蠢欲動,心情一時大好,索性就回答了沈長安的問題。

  「我對下毒這種事可沒興趣,倒是赤練那個女人精通這種事——哦,你應該看到她了,就是不久前離去的那位。」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是誰被下了毒,但白鳳記得赤練之前說過她對醫庄一個叫月兒的小女孩下了火魅術,似乎有著什麼計劃。

  「你!」

  沈長安握劍的手又緊了緊,他眉毛簇起,一副馬上就要衝上去的模樣,見此情景,白鳳也把衛庄的命令選擇性的拋到腦後。

  只要是對方先挑起來的戰爭,自己出手自保總可以吧?

  不把人打傷打死,只是簡單過過招總是可以的吧?

  白鳳心裡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作響,可等了許久,沈長安還是沒有出手。

  「嘖,怎麼你們這種長的好看的人都這麼壞!」

  最後,沈長安小聲嘟囔著什麼,手中的劍也放回了原位。

  他本就不打算與白鳳硬碰硬,既然得到了解釋,那也就沒有必要待下去了,況且蓋聶那邊還需要換藥呢!

  感覺到自己似乎又被耍了的白鳳嘴角抽搐,心裡的怒火眼看就要化成實體。

  就在這裡,遠處飛來了一隻小巧玲瓏、有著藍色翅膀和白色腹部的鳥,嘰嘰喳喳的叫著停留在了白鳳的肩頭。

  諜翅?是流沙那邊的消息?

  白鳳解下諜翅鳥爪子上的布條,默念起那上面的內容。

  [蓋聶等人已離開醫庄,速歸,按計劃進行]

  什麼?這麼快?!明明還只是黑……

  白鳳抬起頭看向天空,只見嫣紅的太陽正噹噹正正的停在半空,陽光透過斑駁的樹枝晃在地上刺眼炫目的光芒。

  這裡是樹林的深處,巨木居多所以陽光很難投射下來,白鳳又專註於沈長安的事,一時竟忘記了時間,感覺前不久還是黑夜,現在就已經快到第二天晌午了。

  瞥了眼對面收起了劍隨時準備逃跑的人,白鳳狠狠地把手中的布條捏成了一團。

  沈長安,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我會挖出你與流沙的秘密!

  白鳳猛地射出幾隻白羽轉移沈長安的注意力,隨即飛身躍上枝頭離開了這片樹林。

  等到沈長安堪堪躲過白羽再看回來的時候,白鳳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只有地上留下的幾根諜翅鳥的羽毛證明這裡剛才還有人存在過。

  呼,這尊大佛總算是離開了。

  見白鳳離開了,沈長安鬆了一口氣。

  他雖然笨,但絕不是傻子,他看的出白鳳幾次想與自己交手但又因為什麼緣故而不能主動出手,

  慫歸慫,憐香惜玉歸憐香惜玉,可如果白鳳真的是對蓋聶下毒的人,那沈長安也絕不會手下留情,既然對方要戰,那便戰!

  剛才白鳳接到諜翅鳥的情報后匆匆離去了,想必是流沙那邊有了什麼變動,難道……

  難道是醫庄出事了?!

  想到這裡,沈長安不再多做停留,趕緊施展輕功疾行向醫庄方向。

  劍聖大人您可千萬別出事啊!說好的劍法還沒教我呢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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