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與風同行35
網上的輿論一天比一天厲害。
在網路剛剛始普及的年, 智能機的出現讓人們可以隨時從網上獲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前的獻血亦是如此,短短的兩天, 從缺血到血庫全滿,法存放血袋, 還仍然有大量的民眾從各地趕來,為災難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樣的情景, 讓數人感動。
而越是感動,背後的憤怒就越強烈。
人們急需一相, 需要一發泄的通, 而並不懂如何應對民眾疑問的官方應, 持續在引爆人們的情緒。
鄭晴雖然擔心, 但蘇箏和她說了, 要對謝雁有信心。
「別人能不能查出相, 我沒有握, 」
他說, 「但既然她加入了調查組,就一定不讓相被埋沒。」
蘇箏幾乎話她安撫下來, 鄭晴想了想也是,謝雁從就細心沉穩, 在工作上就沒問題, 人情世故上也不差,她肯定能解決次的危機, 更何況, 她只是以領域專家的身份加入調查組,並不是宣傳部門和新聞發言人,在幕後調查, 更安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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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雁加入的專家組是在救援徹底結束后的第一時間就始了調查。
設備和系統是要調查的,她簡單了解過,事故發生是因為雷電天氣,設備出了故障,導致前車停車,而由於雷電影響,通訊失效,動車也法啟動。
但更多的原因還需要進一步勘察。
比如信號燈是否也有故障,為何時動車進入區間,所有的信號燈都顯示綠色可以通行,從而導致兩輛車處於同一區間,發生撞擊事故。
設備的故障究竟是雷電天氣導致,還是設備本身存在問題,如設備有問題,那麼採購和安裝等過程中涉及到的人和公司,都需要去查。
調度系統的故障,究竟是意外,還是整套系統都有問題,如是後者,那麼華現在正在瘋狂鋪展的高速動車鐵路線,都將成為死亡威脅線。
他們既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出一切問題,要給事故受害者和公眾一交,還要防止以後的高鐵出現同樣的問題。
經過救援隊的處理,現場的很多東西已經搬走了,部分殘骸被起吊機調走,但大部分的殘骸依然留在,黃線拉了範圍,禁止其他人進入現場,但四周依然有不少民眾過來看看。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來祭奠的家屬,更多的還是記者。
謝雁的年紀太輕了,說實話,專家組很多人並不知年輕的姑娘是怎麼進來的,但來了現場看看設備和軌,各自的水平就一目了然了,她顯然不是什麼關係戶。
再說了,關係戶也沒有來的必要。
從一始的輕視,到後面的欣賞,只用了不到半天的相處。
還有的專家動了挖人的心思,但謝雁知自己沒多少時間,也沒有必要重新去另一領域從頭始。
她一旦選擇了行業,就要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來現場的時候是陰天,大橋上還有事故發生留下的痕迹,殘破的車體部分依然留在橋下,從抬頭往上看,可以看見陰雲密布,冷風從山谷吹過來。
橋下的石塊上,青草生長的茂盛,若不是眼前觸目驚心的和諧號殘體,誰能想不出不久前才發生過一次慘痛的事故。
見有專家和官方的人過來,原本在拍現場和家屬的記者們立刻擁了上來。
「請問事故原因是不是人為的?」
「是否和諧號存在嚴重缺陷,其他地方的動車是否也有樣的安全隱患呢?你們樣是不是置民眾的安危於不顧?」
「在你們宣布沒有生命跡象,停止救援之後依然找出了倖存者,為什麼要掩蓋車頭,是否的心虛,在消除證據?」
來的專家又不是發言人,更何況調查還沒結束,誰也不敢妄下斷言。
隨的警務人員上前攔住記者。
「你們在兒隻影響我們的工作。」
「請離。」
他們的語氣算不上好,更讓記者們的問題變越來越多。
「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什麼不能拍的?」
「是不是上面有人……」
「事故發生到現在都沒有一交,遮遮掩掩的,你們到底在掩蓋什麼,是否在為的責任人掩蓋相?」
雙方的交涉算不上太好,而他們的態度更讓記者們情緒高漲,聯想到網上各種亂傳的猜測,記者們更是激動,似乎他們驅趕的態度,已經在某種方面坐實了網上的傳言。
警務人員眉頭緊皺,說實話,些天網上的輿論他們也看了,辱罵和詛咒高鐵,以及相關人員的言論非常多,還不都是群記者亂寫的?
還有的不是記者,就因為網路普及了,誰都可以微博,局一張圖,過程全靠編,說的還有模有樣的,極其容易挑動人們和官方對立的情緒。
而他們並不懂如何應對輿論,官方的發言和應對方式也欠妥,很多事情不做只謠言滿天,做了,反而適其反。
之前的新聞發布就是如此,草草上場,結非但沒有澄清,反而激起了民憤。
如群記者去再按照今天的事情亂寫一通,恐怕專家調查組也加入被謾罵的全家桶了。
然而,他們除了驅趕和呵斥,找不到更好的應對方法。
「讓我來說吧。」
一女生的聲音響起。
記者轉頭,只看見一穿著黑色外套的女生,看上去二十齣頭,臉上沒有其他專家和隨行人員的黑臉,帶著親近的神情。
管她是誰,能應自己的採訪,讓他們去有內容可寫就行。
於是目標很輕鬆地轉移到了謝雁身上。
在記者們啟奪命連環問之前,謝雁就打斷了他們的話,掌握主動權,「我是謝雁,高級工程師,擅長的領域是交通工程,對橋樑工程和動車系統有一定了解,一次,我是以專家調查組的身份來的。」
謝雁上來就爆自己的信息,似乎不怕被他們人肉。
而她說的內容不是敷衍的官話,其他記者也都閉上了嘴,等著她繼續。
「除了我之外,專家組還有華科學院的院士,工程院院士,錦城交通大學教授……」
謝雁還指了幾位來到現場的教授,簡單介紹了一番。
身後的專家見謝雁的動作,也對她有了不少好感,至少她能安撫群記者,自己也沒有在記者面前出風頭的意思,是心干實事的。
謝雁知以自己的年齡,即便是經歷豐富,對面的記者可能也不覺她說的話有多少分量,但些專家不一樣。
「專家組的名單在網上都可以查到,你們可以去看,家高度重視次的事故,調查組絕不是來走過場的,除了專家組,還有技術組,管理組,綜合組,並且華檢察院也派了人。」
謝雁說,「我們一定調查清楚事故的相,所有該為事故負責的人,一都逃不了,但現在,我們還不清楚事故的所有起因,和動車系統的各種問題。」
「我想你們能在時候,還來事故現場,也是關心那些家屬,關心次的事故,在媒體和社的監督下,我們一定查清楚事故的前因后,給大家一交。」
她頭看了一眼正在祭奠的家屬。
其中有一母親,帶著一孩子,母親花放在地上,而孩子只有六七歲大,臉上沒什麼表情,誰也不知他失去了誰,他只是站在那,站在陰雲之下,抬頭看天上的橋。
謝雁收目光,對記者們,「我想,你們也不希望耽誤我們的調查工作,等調查結束,我們召記者發布,屆時可以答大家的所有問題,我可以保證的是,我們絕不遮蓋問題,也不為誰脫,究竟是車,系統,設備,還是人有問題,屆時必然處理。」
她一段話,記者的所有提問都答了,時候誰再上去纏著阻攔他們調查工作,誰才是那想要阻止相揭曉的人。
「現在,能讓我們始工作了嗎?」
記者們相視一眼。
「不好意思,剛才我們有些激動了。」
「是我的名片,我是xx網的記者,如有消息,可以通知我。」
「我是……」
謝雁一笑,「我不是現在要記者發布,希望大家可以暫時去,在持續關注我們的消息,等有結,我們召發布,一一解答大家的問題。」
送走了群記者,旁邊的人才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還不走?」
謝雁轉頭,就看見自己身後跟著一怯生生的姑娘。
她穿著一件運動外杉,白色跑鞋,看起來五官有些稚嫩,大概還在上大學。
她上也沒拿攝影裝備和收音裝備,只是背著書包,膽子有點,時不時用餘光瞥旁邊的警務人員,像是怕對方呵斥她。
「那,學姐你好。」
謝雁大概是在她眼唯一一很好說話的, 「我也是錦城交大的學生,我今年大三,我家就在溫城。哦對,對了,我,我也是交通工程的。」
「嗯?」
「那,那……」她說話有些聲。
謝雁一想,難是想過來看看事故現場的?畢竟學交通工程的,沒有不知華現在正飛速發展的高鐵。
「陳師兄說次你也過來,所以,想過來問問……能不能給我一簽名啊?」
謝雁:「?」
交通工程的陳師兄,不是陳運飛吧?
她打量了女生幾眼,「你不是專程過來要簽名的吧。」
女生臉紅了起來,還帶了點崇拜,「我叫紀鈴,師姐,你,你怎麼知?」
謝雁讓她跟自己邊走邊說。
「你嘴上說著要簽名,然而紙筆都沒拿在上,一點準備都沒有,」謝雁走到廢棄的車體旁邊,始檢查,「正好,你也可以跟著看看。」
紀鈴吐了吐舌頭,「師姐的很厲害,但我的確很崇拜您,在學校的時候就經常到您的消息,」
二十多歲就發表了多篇際論文,還參與修建了華的重要鐵路,動車的研發……
而且,她還是動車領域為數不多的女設計師。
「次出事的車型是crh1型和2型動車,雖然都是上次大招標引進的動車,但是來源卻不同。」謝雁說。
「我知!」
紀鈴點頭,「crh1,南車四方生產,原型車來源於龐巴迪。而後車是crh2,來源於日本新幹線技術。兩列車都是一速度級,時速兩百多公的高速動車。」
謝雁見她說到專業內容,就不結巴了,又,「沒錯,龐巴迪是德公司,新幹線技術卻來自日本,不只是兩列車,華的大招標,引進的技術天南海北,而些高速動車,卻是使用的同一套鐵系統。」
「兼容有問題?」
「沒錯,和輸血一樣,不同的血型產生排斥,最適配些動車的疑是他們本的系統,但現在,他們使用的卻是華的一套系統,也導致了很容易出現系統問題。」
謝雁蹲下.身,摸了摸生鏽的車體,「所以,華未來更需要的是自主研發的動車和系統,到那時,才是正屬於華高鐵的時。」
「那問題,現在我們豈不是沒辦法解決?」
紀鈴來,一是想見見謝雁,二也是想從事故中,跟著謝雁學一些東西。
她常在實驗室說事故率,做模擬實驗,但的見到如此慘烈的事故現場,還是第一次。
「現在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很多,最關鍵的一,就是次事故所暴露出來的問題,」
謝雁根據些天來的資料和結,心中隱約有了推測,但還未經過證實,所以剛才在記者面前沒有說,她看人很准,紀鈴是內向,但是專業認的孩子,也不隨便亂說話。
更何況,她還是陳運飛那邊的師妹,也是華交通未來的苗子。
「您是說……?」
「次的事故,原本是可以避免的,留給我們現在要去解決的問題,比進行自主研發還要多多。」
謝雁抬頭又看了一下天,依然是陰著的,夜間說不定下雨。
她可以想象出——一多月前的溫城南站,在陰雲間肆虐的雷電是如何引發一保險管的故障,而之後,充滿了重大安全隱患的整系統,又是如何一步步引導死神來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