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與風同行33
乘客的議論聲不小, 但並沒有太慌亂 ，火車行車途中停車有時候也是正常的事情，或許是需要錯車, 或許是別的原因, 對於他們說，並不了解行車相的內容 , 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的人在睡覺, 並未醒, 對於他們說，動車的環境更平穩和舒適，在這裡補覺也沒有什麼干擾。
車頭的司機，大概是最白髮生了什麼的人。
在從永城站發車時, 調度員已經通知他，溫城站下行三接近有紅光帶，屆時可能電子信號有誤, 無法開放通行信號。
若是接收到白燈, 則使用目視行車模式繼續行車。
果然，在八點二十一分, 司機遇到了軌道電路故障，在故障情況出現的同時，列車防護系統開始自動制動，列車開始減速滑行，他按照之前的培訓和操作，開始轉換目視模式，開始發動動車。
然而，目視模式沒有轉換成功，列車紋絲不動, 這麼停在了鐵路上。
司機開始呼叫列車調度員，但並沒收到復，車上的人快安靜下，外面的天空依然電閃雷鳴，這注是個雷雨天，在司機呼叫調度員時，溫城的值班員也在呼叫司機。
但沒有一次呼叫成功。
雷電，暴雨，影響了設備和信號。
時間一分一秒去，司機一邊呼叫，一邊繼續用目視模式繼續起車。
周雲靠在座位上，收起手機，閉上眼睛，等著列車重新發動，或許這次停車和雷擊天氣有，他猜想的內容比其他乘客更多一些。
他所乘坐的這列動車，是南車旗下四方公司，在之前技術引進中引進的一列crh1動車組，由龐巴迪和四方合資公司生產，時速為250公里。
和他一樣等著重新起車的，有多人。
十六列車廂，車上有上千人。
不遠處一個小孩被父母抱座位上，呵斥她不要亂跑。
除了這些一家人以外，車上那麼多乘客，有的是去旅遊，有的是工作，有的是家。
但沒有一個人，對接下會發生的事情有所預料，哪怕是周雲。
畢竟，去年八月，滬城到杭城的動車組因為雷擊而出現問題，兩年前，金陵線上也有一輛動車因故停車長達三小時。
京滬高鐵作為新開通的高速客運線，在十幾天前，也因為接觸網斷電，出現列車晚點情況。
司機在嘗試發車，距離停車只去了幾分鐘，這並不是太嚴重的問題，只要能成功發車，能開到下一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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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二十四分，永城站。
這條線路上使用的是自動閉塞法，在這鐵路線上，為了防止列車相撞，會利用信號行車區間分成若干個分區。
每列動車之間會有七八千米的距離，這段距離，是一段閉塞的區間，分割區間的是信號機，可以檢測到每一列動車的經，保證一個區間中不會出現兩列動車。
滬城鐵路局調度所的列車調度員查看了各項數據和信號燈，一切顯示正常。
隨後，另一列同樣是四方所生產的crh2型動車組收到了發車命令。
這列動車是從日方新幹線技術改進而的，同樣是兩百多公里的時速。
司機接受到的信息是正常發車，從永城站出發，下一站溫城站。
按理說，在下個區間，除了他以外不會有別的動車，因此，他可以按照日常的操作，從永城站發車，以兩百多公里的時速，快速通這一區間，眨眼抵達下一個車站。
他已經有二十三萬多公里的安全駕駛里程，有著豐富的駕駛經驗。
但他不知道的是，下一個區間，有一列無法起車的動車，正停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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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二十八分。
雨小了，但是雷聲未見，華國沿海的天氣不算好，雷電天氣在各地有出現，伴隨著大風。
一座鐵路高架橋上，通體白色的動車停靠在鐵路上，司機終於呼叫成功，並且向調度所報告了自己現在的位置和狀態。
他無法啟動目視行車模式，隨後通話中斷，再次呼叫，依然未能啟動動車。
時間一分一秒去，並且，是以秒為單位在爭取時間，因為一區間短短的距離，對於任何一列高速動車說，甚至用不上時為單位衡量。
而此刻，在的後方，另一列同樣是南車生產的動車，正在以每小時二百多公里的速度朝著急速而！
二十九分二十六秒，目視行車模式終於啟動成功！
車內的人看了眼外面的情況，發現列車開始行駛，紛紛鬆了口氣。
目視模式的速度比較慢，是每小時二十公里，雖然對於高速動車說，相於蝸牛爬步，但至少能夠移動動車組。
也在五秒后，另一列動車的司機也接到了通話呼叫。
「動車301，注意運行！區間有車！區間有3115！你一要注意運行，現在設備——」1
通訊中斷，雨勢再次變大，雷聲炸開了陰沉的天。
多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耳邊的轟鳴聲並不是雷聲，而是某撞擊發出的巨響。
對於周雲和多乘客說，他們只感受到列車開始重新移動，但不半分鐘后，巨大的災難降臨了。
伴隨著車廂下墜，快，濕潤的液體落在了他的臉上，而此刻，周雲已經睜不開眼睛。
他只聞到血腥味，分不清那是雨水是血水。
眼裡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面，是陰鬱的天空，照亮了特大橋的閃電，有橋上另一節搖搖欲墜的車廂。
如果他能看見天空，那麼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手機的屏幕裂開，散落在一邊，尖叫聲和呼喊聲離得太遠，什麼聽不到了。
是雨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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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聽見聲音的時候，以為是雷聲太大了，想著要家裡的電器一下，免得出問題，但看了眼遠處橋上的情況，立刻愣在了原地。
他渾汗毛直立，以為自己看見了幻覺。
在高高的鐵路橋上，兩列動車撞在一起，車頭和車尾一同墜落下橋面，有一列車，搖搖欲墜地掛在橋面上，隨時可能墜落！
他長這麼大，見馬路上的車禍，可從沒見這麼嚴重的列車事故！
報警！
得趕快去報警！
他跌跌撞撞跑了去。
而此刻，網上的消息已經開始發酵。
謝雁在酒店，因為天氣的原因，大家在自己房間休息，按照時間說，周雲應該快到溫城了，她刷了一下網上的消息，多人在群里和網上發一些視頻。
而這些視頻，似乎是動車事故！
網上的說法各異，也不知道真假，但是視頻是活生生的，看他們討論的地點，似乎是溫城附近！
「小謝組長，出事了！」
趙非的電話打了進，「周哥的電話打不通，我們這邊的消息說，永城站和溫城站發生了動車相撞事件！情況好像特別嚴重，有幾節車廂墜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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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失聯，這是最壞的結果，而現場的救援情況誰也不了解，謠言傳的滿天飛，最鍵的是，誰也不知道那些謠言里有沒有真的。
但根據零散的視頻看，情況不容樂觀。
他們沒有通知周雲的妻子，電話打到公司，謝雁聯繫了周雲的父母，他們也在地，讓他們先等待消息。
沒人知道事故是怎麼發生的，按理說，同一區間不應該有兩列動車，京滬高速線剛開通，華國的高速動車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多人對這動車有一不了解的神秘感和新鮮感。
而現在，這高速動車發生了嚴重的事故。
網上的消息爆炸了。
每個人想知道動車事故的情況，也想知道事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這樣的安全隱患，在其他動車上有沒有。
在網上，對於高鐵的猜測和恐慌開始蔓延，在這個時代，沒有直播，沒有自媒體，沒有第一時間的情況通報，即便是救援行動已經展開了，人們是充滿了焦慮和擔憂。
撞擊點附近的村民們在看見事故發生后，立刻趕去開始參救援，車上的乘客也在互相幫助，十幾分鐘后，消防支隊的第一批消防員趕到現場。
小雨在持續，到處是人的聲音，消防員們從已經破碎解體的車廂里開始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搶救遇險人員。
「快！橋下地面，車廂附近，高架橋面三個點，分開搜救！」
周雲被拖出的時候，意識恢復了一些，天已經黑了，耳邊聽不到雷聲，但能看見手電筒的光在遠處晃，最後晃成了一大片，而他被人弄傷了擔架。
他想找找自己的手機，給家裡個消息，但手卻抬不起。
「這裡有人！」
「先送上去！」
「小心搬動！」
有更多人的聲音傳，他意識到，似乎是有人搜救，周雲咳嗽幾聲，覺得喉嚨里有血，隨後，他又昏迷了去。
凌晨的醫院送了多人。
他們上的傷口駭人，渾是血，有碎片扎在體里。
有人在送去醫院的路上，失血多亡，有的人在了搶救室里，這一晚上，無數人失眠了。
「血庫不夠了！」
「快和省衛生廳申請調血！」
「送去4號急救室！」
「讓一下！讓一下！」
現場，救援隊和神在戰鬥。
醫院裡，醫生也在和神搶人！
護士給一個傷者止了血，他的左側體手上嚴重，整個手臂染成了血紅色，幾次休克昏迷，但一直沒有。
她不知道傷者能不能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在這張急救床上的傷者，今天已經有兩個了，但她希望他能堅持活下去。
男人喊著什麼人的名字，她覺得，或許是他的家人。
他可能是家去見家人的，但誰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故。
見多了生離別的護士也不禁為他鼓勵，「一要活下去啊！你的家人在等著你！」
送醫院的傷者越越少了，他們可以歇一口氣去照顧之前的人，但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前車最後兩列動車脫軌，後車二三列車墜橋，四車懸空，一車已經解體破碎，車頭散落橋下，四處是。
每一列車裡，有數十名乘客！
而現在送醫院的，在搶救的有活下去機會的人——並不多。
若是按照兩百多公里的時速撞擊前車，造成的傷害絕不止是這幾列車出事，而周雲也沒有生下的可能，場亡的人數會更多。
等救援人員抵達已經破碎的後車車頭時，他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後車司機本可以在事故發生時，離開這裡，或者躲在避險位置防止撞擊。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在撞擊之前，兩百多公里的時速已經被他降低到了九十九公里，除了控制列車降速以外，他第一時間採取了緊急制動措施。
——這也意味著，在撞擊發生的時候，他站在受到重擊最大的地方，和解體的車廂，一起墜落到了橋下。
撞擊點在隧道口不遠處，意味著時，剛出隧道恢復視野的司機，第一時間做了緊急制動！
救援人員沒法立刻他和殘破的車頭分離出，因為緊急制動的時候，他需要用力拉下制動桿——用這短短的幾秒鐘，救了無數人的命。
而他自己，則被制動閘桿穿透了胸膛！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動車司機，即便是這件事發生后，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人們被嚴重的事故吸引了目光，怒火集中在各個角落，這件事後，更不會有人記住他的名字。
但是，他是一名合格的動車司機，他在生命的最後，用盡所有力氣拉下了制動桿。
救援人員愣住，站了一會，朝著他敬了禮。
天在下雨，雨落在車體上，落在消防員的上，也落在屍體上。
凌晨的夜注難以平靜，救援工作要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