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此去通途8

  ("為祖國之崛起而穿書");

  張貴的媳婦送到縣裡的醫院門口的時候,

  人就已經沒氣了。

  哪怕送去就醫的人速度再快,這個時間人也救不回來,血流的太多。

  以前村子里的人只聽說過有這樣的事,

  生了急病,或者摔了哪,

  被深山裡的野獸傷了,可能都撐不到送去縣裡醫院的時間。

  但近年來,

  已很少發生這樣的事。

  人在縣城的醫院放了一段時間,

  張貴買了棺材,

  打點好了,

  找人裝殮進去,

  才把屍體和棺材一起帶回來。

  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

  很多人都覺得可惜。

  等回來下葬安頓好一切,村裡的管事的人才湊在一起,說起這次的山豬傷人事件。

  當然,謝家的孩子把山豬引到崖底摔死這件事,也傳開了,一同傳開的,

  還有那座簡陋的木板弔橋。

  有了那座弔橋,孩子們上學的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一!

  這事,就啟發了斷崖村的人。

  有人說是村長,也有人說是**媳婦的張會計,

  向縣裡寫了份申請,

  希望縣裡可以幫助他們在斷崖村修一座橋,直接跨過最大斷崖,以減短村子到縣城的路程。

  只要一座橋,他們就能省去下山,

  又上山的數十個小時,直接越過幾重山和難走的山路,到達距離縣城最近的山頭。

  若是能有一座橋,人就不會死在路上,外面的東西能運進來,村子里的也能運出去,還能幫助村子發展。

  過了一兩個月,縣裡才姍姍來遲一個消息,將會撥款修建斷崖橋,讓斷崖村配合前來考察的技術人員,考察數據,制定一個預算,再向縣裡申報。

  因此這段時間,村長忙的不可開交。

  聽說要修橋,以後去縣城,不必從早上走到晚上,大家都激動起來,看著考察人員拿著尺子和本子,在崖邊反覆測量。

  縣城就是因為通了公路,才從一個破落的小村子變成令方圓百里的村子都羨慕的小城,如果他們這裡的橋也能通上,以斷崖村和縣城的距離,說不定,這裡就是下一個山裡的縣城了!

  謝雁沒那麼樂觀,這座橋修起來至少要一定的時間,橋修好了,固然會大大縮短他們去縣城的時間,但上山的公路沒有,依然很難發展,只能說,能讓斷崖村的日子比以前好一些。

  想要趕上縣城,還有很長的距離。

  大人們一心修橋,孩子們能做的,自然還是上學。

  小學的題對謝雁來說很簡單,並不會花費她太多的時間,因此,她看的都是系統里收集來的信息,先從數學和物理開始,同時跟進了解這個世界的各種橋樑情況。

  為了消化一些較難的知識,她兌換了四個作業本,給弟弟兩個,自己的兩個本子,則用來書寫各種複雜的知識和公式。

  四個作業本都長得一樣,兩人的名字只有一個字不同,家裡只有一張破舊的木桌可以供他們吃飯和寫作業,早上起來有時候有一次忙的不行,謝郁伸手就拿了兩本揣進書包里。

  到了學校,翻開一看。

  有一天謝郁拿錯了本字,到了學校翻開一看。

  一堆神秘莫測的符號,還有每個漢字他都認識,但連起來就格外陌生的,諸如「變限積分函數」「變數分離類型」「偏微分」等等……

  謝郁:??

  小朋友,你是否有特別多的問號?

  謝郁拿著作業本,轉頭看向一旁的謝郁。

  姐姐瞥了一眼手裡的本子,「拿錯了,這是你的。」

  伸手抽回了他手裡的本子。

  「這,這是什麼啊?」謝郁一臉茫然,感覺自己剛才好像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是,是姐的咒語嗎?

  「這個等你長大就會學了。」

  「你也沒有長大啊!」

  「我很大了。」

  「並沒有!」

  謝郁似乎對這個本子開始產生了奇怪的興趣,回家之後也纏著謝雁問,謝雁只能告訴他,這是之後會學的知識點,現在他只需要學好課本上的內容就行。

  「課本上的題都特別的簡單,每天我也只是在重複做題。」

  謝郁失落道,「我也想和姐一樣,學不一樣的東西!」

  這麼愛學習的孩子,現在真的不多了。

  謝雁只好給他在系統里抄了一下初中數學物理的知識點,謝家兩個孩子的腦子真的很厲害,即便是謝郁,也毫無障礙地掌握了這些內容。

  她開始考慮,初中的時候可以給他看高中或者大學的知識了。

  這樣的學習天才……

  應該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並在他喜歡的領域,散發屬於他的光芒。

  除了學習以外,謝郁還發現姐姐每天都在鍛煉身體,他也開始跟著一起早起跑圈。

  從一開始的繞屋子跑,到現在的繞全村跑,從一兩圈,到現在的十幾圈不帶喘,除了跑圈,她還會進行別的鍛煉活動,經過長時間的堅持,謝雁的體力升到了42,除了保持敏捷以外,體力和力氣都增長不少。

  因為鍛煉身體,加上吃的比以前好了些,姐弟兩的氣色都越來越好,頗有精神的一雙眼睛,勁瘦有力的身體,還有包攬了班級最高分的成績——都讓兩人成了學校有名的人物。

  不只是這裡的學校,就連偏遠學校和縣城的老師,都聽說斷崖村出了一對姐弟,門門功課都是滿分。

  縣城學校還有老師找上來,希望姐弟兩可以到時候去他們學校報讀,學雜費申請貧困,可以減免很多。

  在班上,兩人也成了大部分人的「偶像」,就連劉小壯都破天荒地開始學習,用他的話來說——謝雁打架比他厲害,學習也比他厲害,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是個廢物?

  於是,他也開始努力學習,並且帶動著周圍的跟班一起。

  畢竟無架可打,老大也不帶頭欺負人,不帶他們出去摘果子打鳥窩,成績還在上漲!回家之後,父母總說,謝家的兩個孩子是天生聰明,可你看看村長家的小壯,人家之前考的比你還差,現在怎麼能考及格了?你怎麼還是個零蛋!

  人就怕攀比,但有時候,一些「攀比」,也會讓這些孩子們產生好強心。

  就是,老大腦子那麼笨,都能考及格,我們作為小弟,也不能落後!

  由此,斷崖村掀起了一股奇怪的學習風。

  斷崖村的孩子是愛上了學習,但劉家村的孩子們可沒有,劉小壯成功上位擠掉了原班長的位置,二胖子因為「背叛」的事情,斷崖村的孩子們都不願意跟著他玩,在劉小壯看來,沒打他一頓就不錯了!

  原本孩子們之間的問題,只需要冷個幾天,就能和好,等二胖好好懺悔,膈應他幾天,這件事就過去了,但沒想到二胖子直接「投敵」,跟著劉家村的孩子們混了,上下學也不跟他們一起走,而是找劉超獻殷勤。

  他就這樣,「融入」了另一個村的團體中。

  說來也奇怪,自從二胖子改混陣營后,他小日子越來越好,肚子胖了一圈,換上了新書包,還有自動鉛筆,文具盒也特別漂亮。

  劉小壯每次看到二胖子炫耀自己的東西時,都十分不屑,「叛徒有什麼可得意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第二個年頭,謝雁快畢業了,只要成績好,就能進縣裡的學校,但即便是向他們拋出橄欖枝的縣裡學校,減免之後,也需要更多的錢,住宿,伙食,學雜,一樣不少,甚至還多!

  原本住在家裡,還能吃家裡的東西,也不用給住宿費,但宋翠蓮也知道,縣裡的學校好!能那裡讀書,以後就能走出山裡,去更大的城市,有更好的發展。

  她雖然讀書不多,但是聽過這樣的故事。

  為此,她要更努力替兩個孩子攢錢,就算錢不過,也要想辦法借一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謝郁變得越來越開朗,和以前那個不敢說話的孩子比起來,現在的他不僅話多,也更愛笑了,雖然兩隻胳膊還是細的跟火柴一樣,但和人說的時候,不再是低著頭,而是敢於直視對方的雙眼。

  他的變化很大,而在老師眼裡,謝雁的變化更算得上是浪子回頭,千年難遇!

  毫無疑問,以兩個孩子的學習成績來說,升學考易如反掌,他們學校很快就要出兩個成績拔尖的學生。

  最後一次考試,意味著他們將進入另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有更多的知識,不一樣的人和事物,那個世界,不只是山林和峭壁。

  回家的路上,謝郁開心起了,腳步都輕快起來。

  雖然還沒有出成績,但是他有把握每道題都正確!

  到了小鬼崖,第一次天還大亮著,燥熱的天氣預示著夏日的來臨,他爬上以前大家躲在一起的石塊,朝著遠處的林子大喊了起來。

  他的喊聲沒有任何意義和詞句,但稚嫩的聲音衝破胸膛,彷彿帶著他也一同拔尖起來。

  謝郁回頭,高興道,「姐,以後我們就可以去縣裡讀書了!」

  謝郁問他,「你以後想做什麼?」

  「我不知道。」

  謝郁一愣,隨後道,「我想讓姐姐和外婆過上好日子!」

  謝雁說,「你再想想,給自己一個目標。」

  謝郁的成績很好,將來無論從事什麼行業都沒問題,只要有知識,就能改變命運。

  他看著遠處處層巒疊嶂的山峰,還有斜遠方的太陽,伸手用手掌擋住陽光,站在石頭上轉了一圈,把眼前的世界牢牢印刻在心裡。

  「我知道了。」

  謝郁深呼一口氣,似夢幻般的語氣,「我想能直接飛過那些山,飛過河,飛去縣城,飛到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有了翅膀,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擔心前面沒有路走不了,不用擔心懸崖峭壁擋在前面。」

  他回頭,看見姐姐站在下面,仰頭笑著看他。

  周圍的高大灌叢落下陰影,穿過樹葉的光落在小姑娘的鼻尖,像是星光掉了下來。

  「姐,你呢?」

  謝雁想了想,看向更遠的地方。

  「我要讓人人都能有飛過天塹的翅膀。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路的盡頭要是沒了路,那我就去架起一座橋。」

  她說,「我要讓這天塹,變作大道通途。」

  **

  小學考結束的第二天,斷崖橋修好了。

  選擇架橋的地方,斷崖跨度大概有十米,為了方便運輸物資和推車,沒有架弔橋,而是修了一座拱橋。

  從斷崖的兩邊,彷彿衍生出兩條手臂,緊緊在高空相連。

  這項工程可不小!

  雖然是縣裡來的技術人員,並給了圖紙,但工程隊是村裡組織的,「肥水不留外人田」嘛,在懸崖上修拱橋也很危險,那些習慣了在河流和平地上修橋的人哪裡做的慣。

  原本大家還擔心橋修不起來,但在村長、會計和縣裡派來的專員組織下,很快一批批材料就被上了斷崖山,他們在找村裡的青壯年做工,給點工費,竟然真的造出來了。

  通橋的第一天,村裡人全都來看這座「斷崖橋」。

  張會計和村長在橋頭放了鞭炮,做完村裡的儀式,大家熱鬧起來,都說這是張會計的媳婦用生命替他們爭取來的橋,要格外珍惜,上墳的時候,給他們家媳婦也多燒點紙。

  這話頭一下就過去了,看著特別漂亮,全身潔白無瑕的拱橋,彷彿神仙做的一樣。

  人們開始討論起另一個重要的話題——這橋穩不穩,走這條路,能少多少時間到縣城!

  「大家別著急!」

  村長乾瘦的臉又黑了好幾層,但聲音一如既往的響亮,「我們先過去,你們可以跟著來,走這條路,走得快,到縣城只需要四個鐘頭!」

  張會計站在旁邊,說的話不多,只是淡淡點了點頭。

  縣裡的技術專員已經回去了。

  眼看著村長在橋上走了個來回,人群炸開了鍋,也都走上去,走在這上面,看著下面的崖底,大家都激動起來。

  宋翠蓮也得知了這個消息,第二天,縣城有大集,孩子們也放假了,她便帶著兩個孩子,背著前幾天採到的葯簍,一起去縣裡。

  的確,有了這座橋,村裡去縣城方便很多。

  大清早,雖然天氣還熱著,但多了雲,因此也不曬,只是悶熱,五點出發,在下山的時候,謝雁就看到了日出,因此,他們抵達縣城的時候才九點過。

  這放在往日,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王叔住在縣城的老街上,開著一個兩空房的鋪子,一間堆滿了藥材,另一間堆著一半的藥材,還有一些柜子和桌子、秤,他就在這外面的鋪子和別人做生意。

  今天是大集,很多其他村子的人會來賣東西,九點,街上人已經特別多,是村子里見不到的熱鬧景象。

  「這兩個孩子將來要是進縣裡的學校,就要多麻煩你了。」

  宋翠蓮特別高興,「他們爹媽走得早,就你對謝家的照顧,也算兩孩子半個爹了!」

  王叔也高興,生意好了,賺的錢多,兩個孩子也爭氣,他說出去也有面子,「聽說,縣裡兩個學校都想收他們,想好讀哪了嗎?」

  宋翠蓮放下藥材,「沒呢,今天來縣裡看看,讓兩個孩子自己決定。」

  「要我說啊,還是一中最好,畢竟是老學校,老師也多。」

  兩人說了一會,算完這背簍的錢,王叔送幾人到了門口,看著兩個小孩的背影,感嘆斷崖村終於有能讀書出來的娃了。

  緊跟著,更多的人來了藥鋪。

  不僅是他,還有其他店的生意,也都熱鬧起來,斷崖村的橋通了,這件事縣裡也聽說過,但對於忙碌的縣城來說,只是多了一個村子的人趕集。

  宋翠蓮帶著兩個孩子去看了學校,也和老師談了一下,成績還沒出來,等差不多了,基本是在一中就讀,即便是有減免,辦完手續,申請到了,也要不少錢。

  「別擔心,」

  領著兩個孩子從學校出來,宋翠蓮高興道,「一會回去的時候,我買點種子,回去把地擴一擴,在找點其他的事情做,湊一下就夠了。」

  她要給謝雁謝郁買新書包,「在縣裡讀書,可不能丟了面子,大家都有新書包新文具,你們也不能少。」

  謝雁卻攔住了她。

  「我聽老師說,如果考試成績好,學校會獎勵文具,還有新書包的,」的確,一中有這樣的事情,她有信心拿下,即便是拿不下,也可以多花點錢在商城買。

  老人賺錢不容易,她比宋翠蓮還要省。

  在縣城的事情辦完,大集也散了,三三兩兩的人離開縣城,朝著不同的方向離開。

  喧鬧的世界又安靜下來,只有空氣依然悶熱。

  回斷崖村的山道上,他們又遇到好幾個同村的人,手裡都提著東西,大包小包,高興地不得了。

  因為這座橋,他們不僅省了時間,更看到了村子走向外面的希望。

  快到斷崖橋了,天空卻炸下一道驚雷,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顫動,明明是黃昏,天卻立刻黑了下來。

  這裡的天氣變化陰晴不定,一場大雨說下就下,劈天蓋地地落下來,引得大家紛紛加快腳步,往前面跑。

  山路上不好停留,雨勢似乎比往日大不少,泥水沖前面的山路,旁邊的斜坡衝下來,大家包著慎重花錢買來的寶貴東西,朝著前面快步而去。

  好在距離不遠,一行人很快到了橋頭。

  陰鬱的天空下,一座白玉一樣的橋,在大雨里屹立在懸崖兩側,架起一條唯一的通道。

  現在還在打雷,山路容易滑坡被沖,樹下容易被劈中,雨剛開始下,若是停留久了,各家買來的東西都要泡水報廢。

  於是,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通過這座橋,儘早回到村子里。

  路卻是不好走的,四周又黑,只有橋體是白的,隱約能看見,但那層白,卻又白的有些古怪。

  這個時候,沒人能細看出這層古怪,畢竟白天他們才從這裡走過。

  「跟緊我啊。」

  宋翠蓮說了一聲,帶著兩個孩子,跟著眾人往前快步走去。「小心點!」

  然而,烏漆嘛黑流著泥水路誰也看不清,謝郁的腿一下踩到什麼,崴了一下,整個人都摔了。

  謝雁眼疾手快,轉過身朝著他跑過去,擦了擦謝郁臉上的雨水,拉著他站了起來。

  轟隆一聲巨響。

  ——像是同時從頭頂傳來的驚雷,又像是來自謝雁的身後。

  謝雁一手抓著謝郁的手臂,在大雨中轉過頭。

  沉重的烏雲壓在頭頂,暴雨沖刷著山體和橋身,純白無暇的橋體已變得殘缺,中間一段不翼而飛,只有兩側的斷崖石,有人嚇得跪在橋邊,而剛才還喧鬧的隊伍,已經不見了許多人。

  橋,塌了。

  2("為祖國之崛起而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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