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番外:好像一條狗
「不過妹妹長得也很像他……」說到這裡,顧惜月緩緩低下頭,把手覆在自己的小腹,「要是,阿年,阿年以後,也能有個長得像他的孩子就好了……」
宋欽蓉放緩了聲音,安慰道:「二師兄對孩子沒什麼執念,他更在乎的是你。」
「話是這麼說,可是……」顧惜月垂眸,眼裡有些哀傷,「一想到阿年和我在一起,以後就再也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我……
蓉蓉,你說,我和他在一起,甚至還想嫁給他,這個想法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幾天一直沉浸在幸福里,章御年又每次都會耐心地安撫她的情緒,使得顧惜月已經有段時間沒考慮過孩子的問題了。
如今聊起小寶和妹妹,她免不得觸景傷情。
宋欽蓉笑著搖了搖頭。
「這怎麼就和自私扯上關係了?你們彼此相愛,比什麼都重要。」
「而且,二師兄身為我們重生門的中流砥柱,每天忙得根本沒什麼時間陪孩子。他說過,與其做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全心全意,只陪你。」
「當然了,你要實在不放心啊……」
顧惜月聽得全神貫注,都沒有發現,不知何時,她們已走到了一扇緊閉著的門前。
宋欽蓉手放在門把上,對著她輕輕一笑:「不如,我們當面問問章御年先生?」
說著,便推開了面前的門。
「什麼?」
顧惜月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只瞪大了眼睛,獃獃地看著裡頭的一切。
這是一個夢幻星空主題的電影廳。
頂上是一個巨大的,宛若銀河般絢爛的燈帶。偶爾垂下一兩顆行星,在深紫色的夜空里,顯得格外神秘。
四面的牆上,依舊是一顆顆星星,只是那星星與平時不同。
上面貼了用三百多種語言寫就的「我愛你」。
她看呆了,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無意識向前邁的幾步,沿途都有低低的燈光依次亮起。
她的視線全被那碩大的電影屏幕吸引。
屏幕上,正一張一張地閃過他們的合影,或溫馨,或俏皮,都是過往一年裡珍貴的回憶。
而屏幕前方,站著剛剛說要去接人的男人。
男人換上了筆挺的黑色西裝,手上捧著一束嬌艷盛開的玫瑰花,正眉眼帶笑,溫柔而專註地望著她。
「阿年……」
顧惜月捂住了嘴,眼眶瞬間浮上一層薄霧。
她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被人求婚了。
章御年緩步上前,走到距離女人半步遠時停住:「小月,生日快樂。」
「謝,謝謝……」顧惜月的腦子有點空白,全靠本能行事,獃獃地接過了花。
而後,她便看到男人後退一步,十分自然地單膝跪下。
「或許有些唐突,但這一幕,在我心裡已經構想了無數次。我籌謀已久,希望沒有嚇到你。」男人輕輕地笑著。
「你總說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在照顧你。其實不是的小月。你才是我生命里那道無法替代的光,讓我貧瘠的,單調枯燥的人生道路,有了返程的方向。」
「很抱歉來的這麼晚。」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遺憾。
顧惜月沒說話,只是捂著嘴唇的手微微顫抖,晶瑩的淚花在眸中閃動。
「生日那晚,你說的話我都有聽到。我不讓它繼續下去,不是因為不想回應。而是……」說到這裡,他笑著掏出一個絲絨的戒盒。
「這種事本就該男人來做。」戒盒打開,一枚在四周燈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光芒的鑽戒呈現在了女人眼前。
章御年仰頭,用真摯的,渴盼的目光盯著她的臉龐。
「我想請問,美麗的顧惜月小姐,你願意成為章御年先生的未來妻子嗎?」
隨著男人的話音落下,不知從哪裡躲著的人都帶著激動的笑臉擁了上來。
有重生門的師兄弟們,實驗室的研究員們,甚至連顧惜月的同事們都在。
小寶和沈煙兩個小不點站在最前面,齊齊高舉著一個「嫁給他」的燈牌,又蹦又跳地喊著:「答應他,答應他!」
「答應他,答應他!」眾人一起喊著。
就連被傅司宸抱在懷裡肉乎乎的妹妹,都笑咯咯地晃著胳膊,嘴裡「啊」「啊」地應和著。
好像全世界都在祝福他們的這段感情。
這,才是她應該擁有的感情。
顧惜月笑了,嘴角彎起,眼裡的薄霧卻匯聚成顆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得更加厲害。
「我願意。」
她哽咽著,卻又無比堅定地開口。
——
畫展中心五樓。
「啊?餐廳被人包了?」一對女孩想進去用餐,卻被滿臉歉意的服務員攔在了外面。
「誰包的呀……」
與她同行的女孩說著,探頭朝里望了一眼,不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哇,好像是有人求婚哎!好漂亮哦!」
「最裡頭掛著的,用花瓣堆成的畫像,就是那個要被求婚女孩的照片嗎?好漂亮,看起來也好溫柔的樣子哦……」
「你沒發現那個男主角也帥得不像話嗎!」
「在哪裡在哪裡?」
「就坐在正中央的餐桌前呀!不過好奇怪,他的臉色不太好,看起來怎麼像被人拋棄了似的……」
「這不是求婚該有的狀態吧?」
「看著好孤獨,好像一條狗哦。」
……
女孩嘰嘰喳喳的聲音並沒有傳進來。
傅承洲依舊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靠著椅背,低垂著頭,孤身一人身形寂寥。
四周是他精心準備了近半年的布置。
玩具,畫板,氣球,鮮花……都是他搜颳了自己的回憶,想起來的顧惜月曾提過喜歡的東西。
而現在,一整夜過去,它們和他一樣,都沒有等來想等的人。
「三少……」手下戰戰兢兢地走上來,每一個字都帶著小心,「天已經亮了。四少的人問,您,現在需不需要動身?」
傅承洲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沒說話。
他已經保持這個動作一晚上了。
手下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繼續道:「四少還讓人帶了句話過來。昨晚,顧小姐已經答應了章大夫的求婚,婚禮定在今年年底。」
聽到這話,傅承洲終於動了下。
他極緩極緩地抬起頭,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
就在手下以為他要再問些什麼的時候,男人卻只是站起身:「走吧。」
「去,去哪兒?」手下問。
……總不會是去搶親吧?
傅承洲沒說話。
當然不是搶親。
他又有什麼資格搶呢?
他早已經,把那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永遠地丟在冰冷的醫院走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