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難於登天
最後兩個字一出來,所有人都震住了。
這兩天,他們想過無數可能,也聽了不知道多少次凶多吉少,撐不住了之類的話。
可死這個字眼,卻是第一次**裸的出現在耳畔。
章御年的身子晃了晃,眸中滿是不可置信:「會……死?」
他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傅司宸,瘋了似的抓著對方的衣襟,厲聲斥問。
「那你倒是確定啊!為什麼不能確定?這麼多儀器都在,你要什麼直說!怎麼就沒法確定小師妹的位置!」
傅司宸垂著眸子,臉上的灰敗與絕望看著就讓人心揪。
盛霆不知何時走了上來,聞言淡淡道。
「這件事也確實怪不得傅少。
這裡地形複雜,探測儀無法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更何況,宋小姐現在受了重傷,體溫已經下降,不在正常值範圍內了。
要想大致確定她的位置不難,可要具體確定她的命脈所在,在不讓她受傷的前提下把人救出來,除非有最先進透視技術,否則……
難於登天。」
許肖南根本沒心思聽這麼長串的話,也沒那個耐心去理解。
他揪著盛霆的衣袖:「到底什麼意思啊?你說人話行不行!為什麼非得要確定具體的位置?
既然知道蓉姨在這下面,那我們小心點,不要引起二次坍塌,把東西搬開不就行了嗎?」
盛霆搖頭,看著焦慮不已的兒子,語氣清淡地問:「你還記得爆炸發生后,第一個被挖出來的人么?」
許肖南神情一滯。
他當然記得。
那時他被眼前的場景刺激得情緒徹底失控,不管誰勸也不聽,硬是要衝上去幫著救人。
結果在搬運最關鍵的石塊時一個不注意,原先翹在半空,還有一點距離的磚塊驀地砸在了那人雙腿上,導致截肢。
許肖南白著一張臉,瞬間明白了過來:「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沒搞清楚具體情況,就隨意亂動,很可能會……」
他說不下去了。
這次坍塌的是一個廠房,現場不僅有各種磚塊,亂石,更有數不清的鋼筋從斷裂的牆裡冒出來。
一旦這些東西戳到宋欽蓉身上……
許肖南拚命搖頭。
他根本不敢想象後果。
傅焱聽出了一身冷汗,想了想,徑直跪下,大聲問著底下的唐芯:「唐芯,能聽到嗎?」
唐芯本就已經被困超過了二十四小時,身體機能急劇下降,又因為擔心宋欽蓉,聲嘶力竭地喊了好一陣,如今早沒了力氣,聲音啞到極致。
她深吸了口氣,才對著上方緩聲應道:「能。」
能字一出口,她驀地一頓,眼眶瞬間又紅了。
這個回應的速度,低啞的聲音,和之前宋欽蓉陪她說話時的表現簡直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當時強撐著安撫她情緒時,蓉蓉就已經……
唐芯伸手捂住嘴,抬頭向上看去,渾身開始顫抖。
傅焱不知她的情緒變化,聽到回應,高興極了,忙繼續問:「那你能看到蓉姐嗎?她在你旁邊嗎?」
——
在他們溝通的過程中,傅司宸已經快步走到一旁,用電腦上的3D模型不斷模擬著下面的情形。
向來白皙修長如藝術品一般的手,此時已滿布灰塵和血痕,卻依舊不影響它們,在鍵盤上快成一道殘影。
最後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瞳孔遽然一縮。
「怎麼樣?模擬出來,小師妹那裡是個什麼情況?」
章御年忙走到他身後,探頭看去。
這一看,臉色也變了。
只見眼前的屏幕上,一塊巨大的天花板傾斜著向下壓去。
而在天花板下面,側邊的牆斷裂成幾塊,裡面的鋼筋戳出,正好頂著天花板的底部。
「蓉蓉……」
沈諺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看到模擬出來的3D圖,瞬間便判斷出了宋欽蓉的位置,指著屏幕上天花板的底部,「在這裡?」
傅司宸雙手緊握成拳:「嗯。」
沈諺唇色白了一分,半晌,聲音又干又啞:「她是用自己的身子,抵住了這塊天花板。」
章御年蹙眉:「小師妹用自己的身子擋著天花板?怎麼可能!這裡明明有鋼筋啊……」
話說到這裡,他終於反應了過來,不敢置信地頓了頓。
「你的意思是……她被這些鋼筋刺到了身體?!」
話音落下,章御年整個腦袋轟的一下炸開。
怪不得……怪不得!
以小師妹遠高於常人的耐力,單純被重物壓住,或是砸傷,都不足以讓她陷入這麼嚴重的昏迷。
可要是身體直接被鋼筋刺到,甚至刺穿……
能強撐著活到現在,她就已經用盡畢生所有的耐力了吧!
「那該怎麼辦!」旁邊的傅時瑩快急哭了。
如果宋欽蓉的身體還被鋼筋戳著,在不清楚具體情形的前提下貿然移動……
她根本不敢想象宋欽蓉會遭遇的痛苦。
古代最殘忍的酷刑也不過如此!
「儘快確定丫頭現在的具**置,和受傷情況。」
傅司宸啞聲道,「去問唐芯。」
——
「她在我頭頂上方的位置。」
唐芯回道。
傅焱倒也不驚訝,早在楊亦書說兩個人被埋位置有高低差時,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他忙又問:「那你看得到蓉姐嗎?她一直不說話,情況還好嗎?」
「我不知道……」唐芯嘴唇顫抖著。
隨著旁邊細小碎石的清除扒開,絲絲縷縷光線落下,唐芯所處位置再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她努力揉了揉眼睛,讓自己儘快適應光線,抬眸看去:「我,我看不到蓉蓉!」
在她頭頂的不遠處,是那個原先砸傷過她的架子,而宋欽蓉的位置顯然是在架子上方。
她根本就看不到人。
突然,不知是瞧見了什麼,她瞳仁猛地一顫,下意識驚叫出聲:「啊——」
「怎麼了!」傅焱嚇得忙問。
可唐芯捂著嘴,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之前一片黑暗,因而她什麼都不知道。
可現在有了光,她才看清,在頭頂的架子邊緣,靠近她腿的位置,原先的原木色已被一片暗紅覆蓋。
她的腳邊,還有圓圓的一大攤暗紅色液體。
那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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