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記不清出處
那上面，固定著一盞碩大的燈。
大燈射出的光線直直照著底下的位置，正好是宋欽蓉和舒淑所站的地方。
宋欽蓉剛一抬頭，就被刺眼的光線戳的瞬間閉上了眼睛。
她沒辦法再抬頭看了……眼睛根本就睜不開。
因而也沒有看到，就在這時，黑黝黝的燈罩幾不可察的晃了一下。
還沒等眾人意識到不對，頂部固定的鋼絲突然崩裂，亮著刺眼光線的大燈徑直朝著下方砸了過來。
「天哪！燈！」
台下的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舒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隨著眾人驚恐的目光，本能的抬頭往上看了一下，瞳孔就猛地縮了起來。
這盞燈是主燈，自上往下直直的照著每一個站在台上的主角。
剛才，便是宋欽蓉。
而現在，因為舒淑搶著上台為她出氣，說話手舞足蹈，宋欽蓉不得不後退了半步，反倒幸運的站在了大燈的邊緣。
「丫頭，快後退！」
傅司宸已經高喊出聲，同時跳上台，化為了一道殘影，朝著宋欽蓉所在的位置而去。
他咬著牙，幾近目眥俱裂。
他知道宋欽蓉目前的情況，她需要有人來救她！
可他實在離得太遠了。
舞台很大，從側面跳上去，除非他的速度可以超過地球的重力，否則很難趕在大燈落下前救下人。
如果宋欽蓉此刻是清醒的，只消後退一步便可避開這個劫難。
偏偏，她的眼睛已經被刺目的燈光晃花了。
她根本無從分辨自己的位置，甚至因為眼前一片光暈，導致整個人一時都有些找不到平衡。
眼看大燈直直朝著兩個女孩落下，整個體育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死死盯著台上。
攝像機正對著宋欽蓉和舒淑，此時的大屏幕上，全是這兩個女孩的身影。
趙淑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蓉蓉，快，快往後躲啊！」
傅司宸也聲嘶力竭的喊著：「後退，丫頭，後退！」
宋欽蓉呆愣了片刻，就聽到了傅司宸重複高喊的那句「後退」，她皺了皺眉，行動迅速的剛要抬腳後退，身前卻傳來了舒淑的驚叫。
「啊——」
不好，舒淑還在！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宋欽蓉的腳當即改了方向。
她努力睜了睜眼睛，因為刺目的光線戳過，她的眼前還是一片光暈，看不清女孩的身影。
「後退，丫頭！」
傅司宸的喉嚨快要扯破，他拼盡了全力，朝她的方向奔來。
宋欽蓉回頭，沖著聲音來的方向笑了笑。
傅司宸的心裡頓時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他還想再喊一句後退，就見女孩閉上眼睛……卻不是往後，而是對著前方舒淑的方向，縱身一躍——
「丫頭！」
傅司宸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快瘋了。
舒淑還在崩潰的叫著，絕望的叫聲在一眾嘈雜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宋欽蓉閉上了眼睛，只依靠聽力，精準的撲倒了舒淑，將她抱在懷裡護在了身下。
大燈也在這時落在了離她們僅僅一米高的位置。
來不及逃出去了！
趙淑英的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她緊緊捂著胸口，眼珠子快要跳出眼眶。
「蓉蓉姑姑！」果果哇的一聲嚇哭了。
眼看大燈就要砸在女孩瘦削的背上，宋瀟乾脆捂住了眼睛，看都不敢看，只瘋狂的尖叫著。
「啊——」
電光火石間，傅司宸停下腳步，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了站在台側的主持人手裡的話筒，猛地砸了出去。
帶著兇猛力道的話筒像一個炮彈一般，速度遠比大燈下落更快。
就在燈要砸下時，話筒重重的撞在了燈罩的一角。
大燈被撞的狠了，就這樣硬生生在落地前，朝著旁邊歪了一下。
宋欽蓉耳尖一跳，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幾乎是同時，她抓緊時間抱著舒淑往側邊一滾。
大燈重重砸在了她的身後。
燈罩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宋欽蓉滾的太急，來不及將臉埋回去，只伸手護住了懷裡的舒淑不被濺到。
以至於碎片飛到了她的臉上，將她那副本就搖搖欲墜的眼鏡的鏡片徑直砸了個粉碎。
她忙又低下頭，長長的髮絲擋住了臉，沒讓臉上遇到更多碎片。
只是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導致衣裳上翻，小臂露在了外面，被玻璃刮出了不少血痕。
儘管如此，她依舊一動不動，緊緊抱著舒淑。
整個體育館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靜靜的看著台上，鴉雀無聲。
傅司宸驚怒交加，疾步走到了宋欽蓉身後，看到女孩露出的小臂位置血跡斑斑，從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白了臉色。
「丫頭……」
他嗓音低啞，尾音帶著微顫。
想去碰身下的女孩，卻又怕弄疼對方，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女孩身上，劇烈顫抖著。
工作人員們終於反應了過來，趕在傅司宸身後跑上了台。
所有人目光炯炯，盯著台上那兩個女孩。
「她們沒事吧？」
不知是哪個評委用話筒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主持人這才反應過來，拎著裙擺也匆匆跑了過去。
傅司宸的手輕輕覆蓋著宋欽蓉背上，沒說一個字，心尖都像被刀刺一般：「丫頭，疼嗎？」
問出口后，他就覺得這話多餘了。
怎麼會不疼？
這麼多的血。
宋欽蓉像是感知到了周圍的安全，她抬起上臂，輕輕擺了擺。
「別亂動。」見她這樣，傅司宸忙阻止道。
宋欽蓉抿了抿唇。
眼鏡的碎片還在臉上殘留著，她確實不能亂動。
只能先低下頭，緩緩坐起身子，伸手將壞掉的眼鏡取了下來，又輕輕拂去臉上的碎渣。
攝影師也嚇壞了，想看看女孩的安危，不自覺便拉近了鏡頭，直直懟上了宋欽蓉的臉。
眾人屏息靜氣，盯著大屏幕上宋欽蓉低垂著的腦袋。
「她沒事吧？那麼多碎片彈出來，會不會毀容啊？」
「你剛才是沒看到，那碎片第一個就朝她的眼鏡飛過去了……鏡片碎了，要是飛進眼睛里，瞎了都有可能！」
「不是吧，她那雙眼睛雖然丑，可也不至於沒用啊，真要就這麼瞎了的話，也太慘了點吧！」
台下的議論聲完全沒有影響到宋欽蓉的動作。
她不緊不慢的處理乾淨了臉上的殘渣，眼睛也在這段時間裡終於恢復了過來。
下一秒，她抬起頭，眸子緩緩抬了起來。
壞掉的眼鏡已經被她摘下，沒了眼鏡的遮擋，女孩原本的面容，徹底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要我說啊，沒事幹嘛戴那麼大的鏡框？又土又挫的，就算自己長得丑，也不用這麼遮吧……呃？！這特么誰！」
只見此時，四處的大屏幕上，宋欽蓉的臉被清晰的放大。
毫無瑕疵的皮膚，無可挑剔的五官，尤其是那雙勾人心魂的眼眸，就這樣出現在了會場每個觀眾的眼裡……
剛響起的議論聲，一瞬間徹底消失。
尤其是從附中來的，曾經嘲諷過宋欽蓉「丑」和「土」的那些學生，都在看到大屏幕時，不約而同的呆若木雞。
剛幸災樂禍說完「眼睛雖然丑」的男生，索性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這雙眼睛特么丑？他怕不是瞎了吧！
頃刻間，近萬人的會場，硬是安靜的落針可聞。
女孩深若寒潭的眸子盯著攝像頭的方向，眸子里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她一手搭在地上，輕輕用力，便站了起來。
而後回頭，平靜的看了身後一眼：「查。」
只這一個字，聲音也不響，甚至連語氣都很平靜，偏偏她說出來后，在場眾人均是後背一陣冷汗。
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所有人的心頭都冒出了一個詭異的詞語——龍顏大怒。
一個瘦削的女孩身上，為什麼會有種舊居上位者才有的氣勢？
她說完再次回身，幽深漂亮的眸子如同利刃一般，掃向了台下的所有人。
最後落在宋依依臉上，一字一頓地開口：「宋依依，既然不習慣，就別偷我的稿子。」
宋依依的臉瞬間白了：「你……你什麼意思！」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宋欽蓉卻沒有回答，而是冷眼看著她，用英語念出了用在先前稿子里的那句諺語，反問道，「你知道，這句諺語出自哪裡么？」
出自哪裡……她怎麼知道！
宋依依的大腦一片空白。
整篇稿子幾乎都是她抄的。
只是因為原稿並不流暢，她加了一些銜接詞，又刪掉了幾個她實在念不通順，或是背不下來的片語。
可整個稿子的精華，還是她抄來的。包括這句諺語。
她就是一個文字的搬運工，怎麼可能知道裡面詞的出處！
「我，我不知道。隨手借來的詞，不知道出處很正常吧！」
因為心虛，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珠不自覺的左右轉了一下，看在眾人眼裡，就顯得很奇怪。
宋欽蓉冷笑了一聲：「好，既然如此，因為病痛的折磨，導致三十年被困在醫院的，漸曾的這個故事，又是出自哪本名著？」
這是原先稿子里引用過的一個故事，宋依依把它留了下來。
沒想到……竟然成了宋欽蓉用來為難她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