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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腳印、果蔬汁

  程半梨靜靜看著他,眼眶再次一紅,身子向前撲去。

  這次秦燃穩噹噹地接住了她,脖子被她抱住輕輕蹭了蹭,聽到她在自己耳邊委屈巴巴地說:「你怎麼這麼難追啊。」

  秦燃薄唇翕動,喉間一陣陣發澀,「對不起。」

  程半梨沒再說話,用長長的衣服袖子圈住他的脖子,腦袋在他肩頭拱來拱去。

  她柔軟的發梢掃過頸間,帶來微不足道卻又無法無視的癢意,秦燃無聲地笑了下,偏頭想往後躲,「癢。」

  可程半梨依然扒著他不放,黏人地撒嬌:「讓我抱一會兒嘛。」

  「好。」秦燃順從地不再躲避,任由她抱著自己。

  程半梨趴在秦燃肩上,一抬頭就能看到對面的LED廣告屏,聖誕短片已經播放到了尾聲。

  企鵝們在北極熊家裡準備度過聖誕節,門鈴在這時被按響,動物園裡的其他動物也都趕了過來,大家歡聚在一起手舞足蹈,唱起了歡快的聖誕歌。

  後來程半梨手機響了,是唐婧打來的電話,剛接起來就聽到她著急的聲音:「板栗你去哪兒了?你沒事吧?」

  「我在……」程半梨站起來環顧四周,懵懂地眨了兩下眼睛,發現自己想不起來回去的路了。

  她扁了扁嘴巴,濕/漉漉的眼睛求助地看向秦燃。

  「我來說吧。」秦燃安撫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代替她接過電話,對那邊的人說:「我送她回去,你們在哪裡?」

  「誒,你是板栗的表弟吧?我們在明薔KTV。」

  掛斷電話,秦燃在地圖上搜索這家KTV,記下路線后,牽住某個迷路的小朋友的袖子,準備送她回去。

  程半梨依依不捨地回頭看商場外面掛著的大屏幕,「我們不看企鵝了嗎?」

  「外面冷,回去再看。」

  「回去還能看到嗎?」

  「能。」

  「北極熊也能看到嗎?」

  「可以。」

  「噢。」

  秦燃轉頭看了眼,身旁的少女這會兒心情終於明朗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哭鬧,而是乖巧地任他拉著袖子,像個聽話的小學生。

  程半梨穿著幾乎能裝下兩個她的寬大外套,淚水洗過的瞳仁格外清透明亮,鼻尖和臉頰都還有些微紅,巴掌大的瓷白小臉很惹人憐惜。

  外面還飄著大雪,秦燃幫她把外套拉鏈往上拉了一些,又抖了抖帽子里的雪,給她戴上帽子。

  結果這一戴上去,帽子直接蓋住了她的眼睛。

  眼前突然黑下來,程半梨茫然地停下腳步,「誒?天黑了嗎?」

  秦燃尷尬地摸了摸脖子,幫她揪著帽子後面,不讓帽檐遮住視線。

  兩個人在雪夜慢悠悠地走著,在身後留下平行的兩行腳印,一大一小。

  回到KTV,秦燃幫程半梨脫下自己的外套,換上她自己的衣服。

  然後他彎下腰,仔細地幫她戴上毛茸茸的圍巾,邊緣塞進外套里,防止漏風。

  整個過程,程半梨都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很配合他的動作。

  唐婧和其他人都好奇又八卦地看向這邊。

  尤其是唐婧,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秦燃沒有多留,拿上東西就帶著程半梨離開了KTV。

  他們一走,齊銳他們立馬圍了上來,「婧婧,這什麼情況?我怎麼覺著他倆不像表姐弟,看上去有點曖昧呢?」

  這群朋友里有以為秦燃是程半梨表弟的,也有完全不認識秦燃的。

  齊銳這個大大咧咧的傻子,直接把兩人關係點了出來。

  唐婧趕緊瞪他一眼,「胡說什麼呢你。」

  她現在心裡也發慌,生怕程半梨看上的那棵像老父親一樣寵愛她的「小白菜」,真的是她的親表弟。

  雖然唐婧平時喜歡看禁忌文學,但不代表現實中遇到了也能接受。

  只能默默祈禱板栗別玩那麼刺激的,她心臟受不了。

  而被唐婧惦記著的程半梨,已經跟著秦燃坐上了回家的車。

  坐在後排,少女扒著車窗往上面呵熱氣。

  玻璃窗蒙上了一層疏薄的白霧,外面的光影和雪景都變得朦朧,繁華的城市燈火在眼前快速掠過。

  秦燃專註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快到小區門口,上次那條街又堵起了長長的車,一眼望不到頭。

  車走走停停,程半梨胃裡翻湧,忍不住用手心捂了下嘴巴。

  司機剛好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警惕,生怕醉鬼吐到自己車裡,趕緊說道:「你們兩位要是著急回去的話,不然就在路邊下吧,前邊江上有個人行橋,過了橋就到地方了。這條路堵車還不知道得堵多久。」

  秦燃看程半梨暈車,正想帶她下去,於是讓司機把車停到路邊。

  打開車門,他扶著程半梨下了車。

  從暖意融融的車裡出來,程半梨被迎面的冷風凍得一個哆嗦。

  秦燃站到她身側,替她擋住了一部分寒風。

  程半梨往手心呵了口氣,搓了兩下,還是覺得好冷,就抬起兩隻手貼住脖子取暖,結果被冰得「嘶」了一聲。

  秦燃:「……」

  「手揣兜里。」說完,秦燃伸手幫她掖了掖圍巾,然後拍了拍她的後背,「走了。」

  程半梨卻繞到後面,往前推他的背,「你走前面。」

  「為什麼?」雖然不解,但秦燃還是按照她說的邁步走在前面。

  走出去幾步,發現她沒跟上,他停下腳步,回頭。

  結果程半梨下一秒就撞進他的胸膛。

  她把帽子往上推了推,從他懷裡抬起頭,奇怪地問:「怎麼不走啦?」

  秦燃看了眼自己身後的腳印,這才明白她為什麼要讓自己走在前面。

  雪地里只有他自己的腳印,但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大腳印裡面套著屬於她的小腳印。

  醉醺醺的小姑娘比平時還要幼稚,格外喜歡玩這種小朋友的遊戲。

  「快走呀。」她嬌聲催促。

  秦燃只好轉過身繼續往前走,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程半梨。

  她走得很認真,確保每一步都要恰到好處地踩進他的腳印里,不能出格。

  快要走到橋邊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哎呀」一聲。

  秦燃連忙回頭,正好看到程半梨腳下打滑,一屁股摔進雪地里,周身濺起無數潔白的碎雪,蓋在她身上。

  秦燃趕緊走過去扶她起來,幫她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沒事吧?」

  程半梨遲鈍地眨了下眼睛,搖了搖頭。

  沒被壓過的厚雪蓬鬆又鬆軟,摔上去一點都不疼。

  秦燃拍去自己後背的雪,背對她半蹲下身,「上來,我背你走。」

  「哦。」程半梨溫吞地爬上他寬闊的背。

  「抓好。」等她穩穩地抱住自己的脖子,秦燃扶住她的腿往上提了提,背著她在雪地里行走。

  程半梨又開始興緻勃勃地喊:「駕,駕。」

  秦燃:「……」

  路另一邊已經關門商店外放出歡快的聖誕歌,滾動的廣告屏上幾乎都是「MerryChristmas」,各種花哨漂亮的聖誕裝飾隨處可見。

  時間已經臨近凌晨,街上行人寥寥,只有幾個路人和他們擦肩而過。

  江邊豎立的路燈灑下暖黃的光,鵝毛大的雪花被寒風吹拂,在空中翻卷飛舞,地上依稀可以看到雪片淡淡的影子。

  他們身後,交疊在一起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很快,秦燃踩著凹凸不平的石階,走上露天的人行橋。

  橋上也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兩邊的綠漆護欄上都覆蓋了均勻的雪條。

  橋下岸邊枯草碎石被皚皚白雪覆住,江水還在一如既往地緩緩流動,雪花剛落進去就迅速消融。

  程半梨左手抱住秦燃的脖子,右手握成拳,拳心朝上,輕輕按壓護欄上的雪條,壓出深淺不一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小腳丫留下的腳印。

  秦燃擔心她為了玩雪,抓不緊身子後仰摔下去,「別玩了,小心手冷。」

  程半梨正玩得開心,敷衍地應著:「我知道啦。」

  好在很快就要走到橋的另一頭。

  前面就是住宅區,來的路上那些商店播放出的聖誕音樂被甩在身後,漸漸消弭。

  安靜中,甚至能聽到腳下江水嘩啦流淌的聲響。

  終於下了橋,安然進入小區,秦燃長舒了一口氣。

  這次程半梨家裡沒有別人,秦燃送她回了程家。

  不放心喝醉的她自己待在家裡,他決定留下來陪她一晚。

  秦燃哄著程半梨喝掉醒酒湯,可能是玩得太累,喝完她直接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脫掉的外套掛在門口,她只穿著單薄的針織衫,像貓兒一樣蜷在沙發上,閉著眼睡得香甜,瓷白的小臉被暖氣烘得微紅。

  秦燃送她回樓上卧室,臨走前無意間瞥到床頭並沒有自己送她的烏龜熊,不知道被她放到了哪裡。

  他沒留太久,關上燈離開了房間。

  雪下了一整夜,程半梨睡了個舒舒服服的覺,第二天醒來時通體舒暢。

  昨天沒有喝得特別醉,所以剛一醒來,昨晚的記憶便紛至沓來。

  程半梨先是被自己坐在咖啡店門口,哭著向秦燃撒嬌,表白心跡的舉動給尬到了,忍不住拉高被子遮住腦袋,在內心瘋狂土撥鼠尖叫。

  辛辛苦苦瞞了這麼久,她怎麼能一喝酒,就倒豆子似的全說出來了呢。

  這下小燃肯定全知道了,以後自己怎麼面對他啊啊啊。

  好丟臉好丟臉。

  激動地在漆黑的被子里來回打了幾個滾,程半梨忽然停下動作,睜開眼睛。

  等等。

  小燃那句話的意思,仔細想想,怎麼感覺不像拒絕呢。

  反而像是在說——他也喜歡她,只是礙於未成年無法回應她的心意……

  程半梨眼睛逐漸睜大,在黑暗中聽到自己放大的心跳聲。

  她小聲碎碎念,「我語文這麼好,應該沒理解錯吧。」

  小燃這句話四捨五入理解一下就是,等他長大了就會答應和她在一起。

  再大膽一點想,等他二十二歲,他們就可以直接領證結婚了!!!

  在被子里待了太久,缺氧的感覺襲來。

  程半梨一把拉下頭頂的被子,紅著臉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睛亮如繁星。

  下一秒,她直接掀開被子下床。

  她不想賴床了,迫不及待地想見他。

  剛握住扶手正準備打開門,程半梨忽然想起自己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連澡都沒洗呢。

  不行,這樣見面太影響形象了。

  她趕緊在衣櫃里重新挑了一套衣服,拿著衝進浴室。

  等收拾好自己,已經是四十多分鐘之後。

  小心翼翼地拉開門,剛探出一個腦袋,恰好跟上樓的秦燃對上視線,頓時頭皮一緊。

  深吸一口氣,程半梨強自鎮定地從門裡走出來,不太自然地和他打招呼,「早啊,小燃。」

  秦燃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會兒,淡聲說:「吃早飯吧。」

  「好。」程半梨跟著他下到一樓。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兩份餐盤的位置是相鄰的。

  程半梨洗了手拉開椅子坐下,悄悄往秦燃那邊挪了挪。

  吃飯的時候,因為離得近,膝蓋難免會碰到。

  秦燃脊背一僵,下意識想躲開。

  可回想起昨晚的事,猶豫了下還是忍著沒動,腰背挺得筆直。

  桌面上兩個人風平浪靜地吃著早餐,桌下的腿隔著衣服貼在一起。

  家裡很暖和,程半梨只穿了奶白色薄毛衣和半身裙。

  透過薄薄的衣服,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窗外的雪早已停下,放眼望去一片潔白,山茶樹梢枝頭都覆了層厚厚的雪被。

  而屋裡溫暖乾燥,氣溫還有逐步攀升的趨勢。

  安靜中,程半梨猶豫著開口:「昨天晚上……」

  剛提起這幾個字,秦燃就側首看了過來。

  程半梨繼續說:「昨天晚上我好像喝醉了,是你接我回來的嗎?」

  秦燃瞳孔微微放大,眼睫顫了顫,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不記得了?」

  程半梨點頭,「嗯。」

  秦燃皺起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昨天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嗎?你講給我聽好不好?」

  秦燃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握了握拳,生硬地說:「……沒有。」

  「啊?」程半梨本來想騙秦燃把昨天的話再說一遍,沒想到他居然會說什麼都沒發生,聲音不自覺帶上幾分著急,「你昨天晚上明明答應我的表白了,怎麼睡一覺就不承認了?」

  秦燃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遲了兩秒才說:「你記得?」

  他似乎鬆了口氣。

  程半梨不滿地哼了一聲,「我當然記得,你可別想賴賬。我還記得你說全世界只會對我溫柔耐心,還說永遠不會離開我,會用最大的熱情——」

  話說到一半,就被身旁某個心虛的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秦燃羞恥得臉頰通紅,從淚痣到耳朵都飛紅一片,咬了咬牙,啞聲打斷她:「別說了。」

  程半梨先是一愣,轉瞬間就想明白了他為什麼反應這麼強烈。

  她眼裡閃動著狡黠的笑意,嘟起嘴,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掌心。

  秦燃立刻被燙到似的收回手,手心微握,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本就過速的心跳得更瘋狂,好似有人在耳邊擂鼓,一下又一下用力敲擊著耳膜。

  程半梨側臉暈紅,同樣很難保持淡定,但還是板起小臉,故作兇惡地質問:「昨天晚上的話,你是不是反悔了?」

  「沒有。」

  「那些話是不是你為了哄我,隨便說的?」

  秦燃否認得乾脆,「不是。」

  「你認真的?」

  秦燃不自在地碰了碰耳尖,「嗯。」

  程半梨心情頓時明媚起來,彎起眼,紅唇抿出淺淺的笑意,「那就是說,你真的答應我啦?」

  秦燃視線躲閃不敢看她,但還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像是突然看到萬千煙花在眼前綻開,程半梨心跳漏了一拍,臉上越來越熱。

  她咽了咽口水,低下頭,強裝鎮定地繼續吃早餐。

  餐廳陷入短暫的寂靜。

  過了會兒,程半梨有些難為情撓了撓側臉,支支吾吾地小聲說:「我,我不會影響你學習的,等你高考完再說。」

  「……嗯。」

  接下來程半梨默默吃飯。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驚喜。

  幸好昨天沒喝得太醉,所有細節和感受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然一定會覺得遺憾。

  小燃平時不愛說話,沒想到關鍵時候這麼會,每一句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真摯熱烈的感情本就最能打動人。

  美滋滋地吃完三明治,程半梨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果蔬汁,嘗了嘗味道,隨口問:「你放了胡蘿蔔?」

  「嗯,我早晨去買的。」

  說完,就見程半梨眼也不眨地盯著那杯果汁發獃,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分鐘后還是沒等到她下一句話,秦燃忍不住問:「怎麼了?」

  程半梨發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被胡蘿蔔汁的熟悉味道勾起了一段記憶,「我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什麼?」

  程半梨轉眸看向他,咬了下唇角,猶疑著開口:「上次我喝醉在你家睡,半夜……是不是去你床上了?」

  秦燃心裡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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