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解藥
程半梨臉頰微紅地喘著氣,像是匆匆跑來的。
連拖鞋都顧不上換,她直接跑進來,緊張問道:「小燃,秦叔叔給我打電話說你生病了,怎麼樣了?你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見秦燃半天沒反應,程半梨握住他的手臂,輕輕晃了晃,「你怎麼了?能聽到姐姐說話嗎?」
秦珩在電話里說得模糊,沒有具體說秦燃生了什麼病,但特意被他打電話告知,已經足夠讓程半梨慌亂不安。
看到秦燃僵在原地不動,她腦海中一時冒出許多不好的猜測,聲音裡帶了哭腔,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秦燃正在努力分辨,眼前的一切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
他看向窗戶,沒有蔓延進來的紫藤花枝,空氣中也沒有濃郁到讓人神志昏暝的紫藤花香,鼻尖只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混合著柑橘調香水的味道。
他終於反應過來,眼前的程半梨不是幻覺,正準備開口,卻見少女眨了下眼,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你到底怎麼了,說話啊,」程半梨聲音哽咽,「你別嚇我。」
因為母親病逝,她一直很怕身邊有人生病,所以反應才會這麼大。
秦燃連忙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她帶著哭腔問:「怎麼突然就休學了?」
秦燃抿了抿唇,「只是請假,沒有休學。」
「你哪裡不舒服?嚴重嗎?」
太多癥狀不好說出口,他猶疑著答:「有點……過敏。」
他最近的癥狀確實和過敏有些相似,只不過,他是對根本不存在於這個季節的紫藤花幻象過敏。
「去醫院看過了嗎?」
秦燃面不改色地撒謊,「看過。」
「是新的過敏原,還是你不小心吃到海鮮了?」
秦燃含糊應下,「嗯,海鮮。」
「那醫生怎麼說?」
「休息幾天就好了。」
程半梨濕-漉漉的眼睛盯著秦燃,仔細分辨他的神色,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說謊,「真的?」
「真的,我沒事。」秦燃猜她應該剛從學校回來,「你吃晚飯了嗎?」
程半梨吸了吸鼻子,稍稍放下心,「還沒。」
她下午跟室友在外面逛了一下午街,正準備找地方吃飯,突然接到秦珩的電話,掛斷電話就立馬趕過來了。
「我去做飯。」秦燃說著,轉身朝廚房走。
剛走出去就被拉住了衣服,身後傳來悶聲悶氣的擔心,「你沒騙我吧?」
秦燃眼神柔和下來,「沒有。」
「那你過兩天真的能好嗎?」
「嗯。」
抓著他衣服的手這才鬆開。
程半梨哪能真讓他一個病人在廚房忙活,回到玄關換好拖鞋,立馬跟過去。
路過餐桌,正好有點口渴,順手從托盤裡另拿了個玻璃杯,倒了杯水。
「小燃,你們家水怎麼這麼甜?放糖了嗎?」程半梨喝了兩小口,舉高杯子到齊眉的位置,好奇地盯著看。
杯子里的水清澈透明,看上去跟普通的水沒差別,但喝起來就是有甜味,還不是普通白糖那種甜。
秦燃剛打開冰箱,正準備看看有什麼菜,聽到她這句話,繞過冰箱門看過去。
原來水有甜味不是他的錯覺。
想起秦珩周二那天說「過兩天告訴他治病的方法」,又特意在今天打電話叫程半梨過來,心頭本能地浮現出不好的猜測。
冰箱門被用力關上,秦燃急聲阻止,「別喝。」
程半梨不解地歪著腦袋看他,「為什麼?挺好喝的呀。」
秦燃匆匆從廚房走出來,「你喝了多少?」
「一點點。」
秦燃已經回到餐桌這邊,看到她杯中還剩大半杯水,高懸的心微微回落。
他從她手裡拿走水杯,又帶走了水壺,拿到廚房水池裡倒掉。
程半梨疑惑地跟在他身後,走進寬敞明亮的廚房,「怎麼啦?」
「水裡有……我的葯。」秦燃找了個借口。
「啊?你把葯都倒掉,那你喝什麼?」
「家裡還有。」
「那也不用倒掉啊,多浪費,我不會亂喝的。」
秦燃將杯子徹底清洗了一遍,暗自猜測秦珩會對水做什麼手腳。
同時在心裡打定主意,今晚要讓程半梨多在家裡留一會兒,免得她一個人在家時突然身體不舒服,沒人可以及時照顧到她,或是送她去醫院。
將洗凈的水壺和杯子放到一邊,秦燃擦乾手,「冰箱里沒菜了,我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程半梨想也不想地說。
「好。」
程半梨換回外出的鞋,跟秦燃一起去小區門口附近的超市。
進到超市,秦燃在蔬菜區選菜,程半梨站在他身後悄悄觀察。
剛才在家裡她擔心得不行,生怕秦燃生了重病,哪裡還顧得上兩個人的小彆扭。
這會兒冷靜下來,又想起了他正在談戀愛的事。
她留在小燃家裡一起吃飯,他女朋友知道了會不會吃醋不開心?
這樣的話,她好像成了很討人厭的「和男朋友從小一起長大卻毫無分寸感的異性發小」那種角色。
壓下心裡小小的不舒服,程半梨舔了舔唇,試探道:「小燃,你要不要邀請朋友一起過來吃飯?」
秦燃轉回身,「什麼朋友?」
「就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或者同學啊。不然只有我們兩個的話,好像不太好。」
秦燃眉目微沉,「我同學?」
「嗯,你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發個消息什麼的?」程半梨手指卷著發梢繞圈,眼神遊移,明顯很不自在。
秦燃以為她說的是權星季,低沉嗓音染上幾分燥意,「不用。」
他回身繼續選晚上要吃的菜,只是臉色不太好看,整個人的氣息都陰沉沉的。
程半梨茫然地撓了撓側臉,低著頭往前走。
真搞不懂戀愛期的男高中生,讓他打電話請女朋友過來,他為什麼這麼不高興?
難道他們兩個吵架了?
還有一點她也覺得奇怪,小燃都在附中生活了半個學期了,對食堂和餐館應該比較熟悉,怎麼會突然接觸到過敏原呢?
不會是跟女朋友吵架鬧彆扭,所以故意碰海鮮讓自己生病吧?
程半梨腦洞大開,想起了小說里為了騙女主心疼,故意糟蹋自己身體的男主。
秦燃原本想問程半梨想吃什麼,一轉身卻看到她心不在焉地朝自己走來,表情幾度變換,嘴巴動了動,好像在小聲咕噥什麼。
眼看她離自己越來越近,秦燃站在原地,沒有出聲提醒。
程半梨想著事情,沒注意看路,額頭忽然撞上一堵結實溫熱的胸膛,乾淨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揉著被撞到的地方抬起頭,先是看到少年寬鬆乾淨的純白色衛衣,再往上是鎖骨和凸出的喉結。
他真的很瘦,但不是那種虛弱的瘦,而是很有線條感的精瘦。肩寬背薄,窄腰長腿,穿什麼衣服都撐得起來,很有型。
發覺自己居然評判起了別人男朋友的身材,程半梨心頭頓時湧上濃濃的羞愧不安。
她連忙退開半步,和秦燃拉開距離。
然後掩飾般地走到旁邊的貨架前,假裝在認真挑選食材,「要哪個酸奶好呢,讓我看看……這個草莓口味的好像不錯。」
她心虛地買了幾盒酸奶,放進自己的購物籃,全程都避免看向秦燃那邊。
秦燃將她躲避的態度盡收眼底,垂在身側的手掌動了動,逐漸蜷握在一起。
回到廚房,程半梨把今天晚上要用到的食材清洗乾淨,然後就趕緊離開了廚房,像是不願和他單獨待在封閉的空間內。
秦燃端著做好的飯菜出來,本來他將兩個人的碗筷放在相鄰的位置,可等他再一次從廚房出來,程半梨的碗筷卻出現在他斜對面的桌上。
距離一下子拉遠。
秦燃沉默地拉開椅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程半梨一聲不吭地埋頭吃飯,沒有像以前那樣主動和他搭話。
一時間,餐廳靜得只剩下餐具偶爾碰撞在一起的細微聲響。
中間程半梨正準備夾菜,一抬頭卻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菜不知何時換成了她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原本的那道菜被換到了秦燃那邊。
情緒一下子翻湧上來,眼眶忽然有些酸脹,熱熱的。
其實她這段時間很不開心,一想到小燃有了女朋友后,立馬不顧那麼多年的情誼將她丟在一旁,心裡就像是打翻了滿杯檸檬水,又酸又澀。
可他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避嫌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於是連理直氣壯地生氣都做不到,所有委屈只能壓進心底,日復一日地堆疊在一起,表面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輕鬆模樣。
察覺眼眶泛起濕潤,程半梨趕緊低下頭,不想讓秦燃看到自己的異樣。
吃完飯,兩個人各自收拾餐桌,全程沒有交流。
把餐具放進洗碗機,似乎就沒什麼別的事情可以做。
程半梨和秦燃獨處過無數次,但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尷尬和不自在。可能這就是緊密的關係一點點出現裂縫所帶來的後遺症。
在沙發上假裝玩了會兒手機,程半梨站起身,「那個,小燃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
秦燃倏然抬眸,淡聲打斷了她的話,「現在才七點。」
程半梨愣了下,尷尬地笑了笑,「還這麼早啊,那我待會兒再走吧。」
她又回到沙發上坐下,繼續低頭看手機。
屏幕右上角顯示電量不足百分之五,很快就要支撐不住。
她心不在焉地在主頁面左滑右滑,思考著等手機沒電了,又該如何緩解尷尬。
秦燃神情平靜,一直在靜默地觀察她。
從前她會親昵地坐在他身邊,幹什麼都要黏著他,有時他去坐單人沙發,她還會不高興地把他拽回來。
可現在,他坐在長沙發這頭,她卻躲得遠遠的,恨不得把自己和另一頭的扶手綁在一起。
明顯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意思。
秦燃已經看著程半梨無聊地在手機主頁面滑了很久,後來又眼睜睜看著她手機沒電,屏幕陷入黑暗,照出她糾結的神情。
即使如此,她依然低著頭,假裝還在玩手機,避免和他有視線接觸。
秦燃突然起身,朝著程半梨身邊走去。
聽到腳步聲,她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緊張地抬頭看向他,「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生疏抗拒。
秦燃動作微頓,喉間發澀。
他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遞來一樣東西,是電視遙控器。
「謝謝。」程半梨拘謹地接到手裡。
秦燃走到單人沙發坐下,把長沙發的空間全部讓給她。
程半梨稍微自在了一些,不再像剛才那樣縮在扶手旁邊。
她打開客廳的電視,正好看到一部最近熱播的青春題材甜劇,就放下遙控器,靠著抱枕開始看劇。
還沒看幾分鐘,男女主開始在放學后無人的樓道里接吻,咂咂的口水聲都聽得清楚。
沒有任何感情經歷的程半梨看得臉紅心跳,下意識往秦燃那邊看了一眼,結果發現他也在看電視。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他側首看了過來。
吊燈光線明亮,卻照不進他眼底。
程半梨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在小樹林里看到的一幕。
只是那次光線昏暗,她又只看到了模糊的背影,完全不像這次在電視上看到的這麼直白清晰。
她腦海中不自覺把電視劇里男主的臉,替換成了秦燃的,想象他閉上眼,動情地親吻一個女孩的模樣。
想象了兩秒鐘,程半梨驀地瞪大眼睛。
為什麼她的想象會是被他親吻的女孩的第一視角???
彷彿被親的那個女孩就是她本人。
熱意沿著脖頸和臉頰攀爬,程半梨羞恥得腳趾蜷縮,緊緊抓著奶茶色針織衫的下擺,手指幾乎要在衣服上戳出一個洞。
「怎麼了?」秦燃微擰起眉,低聲問。
程半梨心裡一跳連忙坐直身子,臉上像燒著了似的迅速躥紅。
她咬了下下唇,猶豫著開口:「啊……那個,十幾歲的高中生對異性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會好奇親密行為也很正常。」
頂著讓人窒息的尷尬氛圍,她的話一說出口,不知怎麼就變成了過來人教育「情竇初開的純情小男生」的語氣。
明明她自己也什麼都沒經歷過。
「嗯?」秦燃不理解她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程半梨強迫自己不移開視線,繼續和秦燃對視,努力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慌亂,「誰都會有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情難自禁想要跟對方親密也在所難免。但是……得注意安全,還要注意不能影響了正常生活。」
秦燃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程半梨見他似乎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稍微吐了口氣。
希望小燃別再受早戀的影響,能早日回歸正常的生活。
屏幕上的男女主終於分開,回歸普通的校園生活,程半梨重新往後靠著抱枕,看向電視屏幕。
單人沙發那邊,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你也有么?」
「什麼?」程半梨問出口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剛才提到的「誰都會有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
她剛才都這麼篤定地說了,總不能這麼快就否認自己的話,只能硬著頭皮承認,「有啊,我當然也有。」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她這麼說了之後,秦燃眸光倏然黯淡,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心底生寒。
被秦燃這麼目不轉睛地盯著,程半梨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有點頭皮發麻。
很快又聽到他用毫無起伏的聲線問:「親密也有么?」
程半梨以為他在糾結自己和女朋友偷偷在小樹林擁吻的事,伸出手指撓了撓側臉,斟酌著答:「……誰都會有的。」
秦燃將她的回答理解為默認,也就是說——有喜歡的人,也有和對方親密接觸。
程半梨看到秦燃繃緊下頜,胸前起伏劇烈,難得情緒有了外露的變化。
本以為他還有話要說,沒想到下一秒他突然毫無徵兆地收斂了情緒,平靜地轉回頭,繼續看電視。
小燃今天好奇怪。
默默在心裡感嘆了句,程半梨也將注意力重新拉回電視里播放的校園劇上。
她今天沒睡午覺,和室友在外面逛了一下午街,累得小腿酸痛。
再加上剛才因為擔心秦燃,腦子裡那根弦一直緊繃著,消耗了不少精力。
這會兒放鬆下來就稍微有點困,慵懶地靠在柔軟的抱枕上,眼皮越來越沉。
漸漸地,連男女主說話的聲音都像是隔了一層水膜,含含混混聽不真切。
半集電視劇都沒播完,程半梨就閉上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秦燃剛才突然轉回身看電視,不是因為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而是因為他又看到了幻覺。
在程半梨說完那句話后,秦燃看到自她腳下延伸出翠綠柔軟的藤條,淺紫色的花朵接連綻放,花枝朝著他的方向蔓延,很快像從前那樣纏住他的腳踝,小腿。
可這些看似無害的漂亮花枝,卻在觸碰到他的瞬間陡然生長出尖銳的刺,輕而易舉刺破衣服,扎進他的皮膚。
血珠還未流出,就已經被花枝吸收,那些花枝藤蔓好似吸取了養分,生長得更加瘋狂,攀著他的軀體纏繞生長。
最後,花枝刺進他的胸膛,心口猛地一疼。
擔心被程半梨看出異樣,秦燃只能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假裝自己在看電視。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能讓花枝突然從溫和無害,變得瘋狂而極具攻擊性。
明明,她只是說了自己有喜歡的人,也會和那人親密。
這些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即便不去看那些藤蔓,秦燃依然能感覺到心口傳來細細密密的疼,並不是劇烈到讓人難以忍受的痛苦,而是像被昆蟲啃噬,帶著酸澀的疼。
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形容不上來的滋味。
這樣細微的疼痛持續折磨著他,讓他心底生出一種極為強烈的願想——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渴求著紫藤花香。
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只有捕獲到花香,才能帶他逃離這樣的折磨。
秦燃的呼吸逐步加重,視野又一次渙散模糊,放在沙發上的雙手緊握成拳,甚至因為過於用力而輕顫,手背青筋凸起。
他鋒利的喉結上下滾動,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渴望。
可心底有道聲音彷彿惡魔低語,一直在蠱惑著他:他越是逃避,紫藤花香越是如影隨形,成為他深入骨血的渴望。只有放縱自己去靠近捕捉,心愿圓滿,才能徹底戒掉對花香的渴望,讓它再也無法給自己帶來痛苦。
電視上依然在播放校園背景的青春劇,許久后,秦燃掀起眼睫,看向睡熟在長沙發上的少女。
她微歪著頭倚靠著純白色抱枕,海藻般柔順細軟的長發散開,卷翹的眼睫閉上,淺紅的唇瓣看上去很柔軟,正睡得香甜,對周圍毫無防備。
秦燃盯著她,淺色瞳孔微微收緊。
他終於再也壓制不住心底的妄念,像大型貓科動物鎖定獵物那樣,一步步朝著她走去。
走到她面前,所有給秦燃帶來酸澀和迷亂的幻覺如潮水般退去,徹底消失不見。
他忽然恢復了正常,不再看到幻象,不再聞到並不存在的濃郁花香,思緒前所未有的清爽。
這就是解藥。
秦燃篤定地想著。
正準備向前邁步,他卻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客廳角落,牆壁縫隙里藏著很不起眼的一個小黑點。
秦燃拿起桌上的紙巾盒,遮在小黑點前面,再悄無聲息地返回沙發前。
熟睡中的少女,很快被正面投射下來的高大身影籠罩。
她依然安靜睡著,對周圍的危險毫無察覺。
不知從何時起,秦燃呼出的氣息開始變得灼燙,望向她眼神也漸漸染上懵懂的痴迷,黏膩的視線如同蛇信子劃過。
盯著她看了很久,他如同最虔誠的信徒,緩慢地俯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