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顧望被弄疼了,往後瑟縮了一下。
賀清桓看出顧望的確抗拒自己,垂下眸子,與顧望拉開距離,鬆開他的手腕,頓了一下,問,「蔣馳?」
除了蔣馳,學校里幾個人敢動顧望,雖然是暴發戶,可那也是真金白銀的有錢。在賀清桓的印象里,顧望幾次打架都是跟蔣馳。
但之前顧望很少受傷。至少臉上沒傷。
現在顧望臉上的傷讓人覺得刺目得很,像奶白顏料被紅色攪亂,令人心生躁意。可又意外的,有一種被凌虐過後的瑰麗。
與平時的乾淨純粹不一樣了。
但賀清桓還是覺得礙眼,因為是經由別人的手。
「我自己會處理。」顧望避開賀清桓的視線,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但也差不多是側面承認了是因為蔣馳。
賀清桓笑了笑,「你想怎麼處理?」
顧望靠在牆上,抓著書包肩帶的手指緊了緊,低聲道,「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蔣馳找人堵他,他也能找人堵蔣馳,現在的蔣家還沒有到後期跺一跺腳整個A省抖三抖的地步,顧家也不是吃乾飯的,堵了蔣馳,又能怎麼樣?
這是顧望第一次在賀清桓露出爪子的樣子,賀清桓側著頭看了他一會兒,輕聲道,「好。」
顧望不解的看著賀清桓,他好什麼?
跟賀清桓待在一起,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他伸手推開賀清桓,悶悶的丟下一句「我走了」,下樓速度飛快,生怕賀清桓又堵住自己。
在計程車上,顧望給李舒雅打了電話,只說摔了一跤,顧望這段時期表現好,李舒雅沒多想,還讓顧望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顧望看著車窗外出神。
顧望覺得自己可能是腦子進水了,他剛才竟然產生了一種賀清桓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錯覺。
顧家的別墅裝修得富麗堂皇,就差用金磚砌牆了,院子里種的都是國外進口玫瑰花種,專人養護修剪,後邊還有自己的湖,在這片別墅區的草場里養了馬。
今天顧家一家子人都在,顧望推門進去,坐在客廳里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朝他看過來。
顧大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望望,你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顧奶奶更誇張,一把推開顧大志,跑到顧望面前,仰著頭,把顧望拉著轉了幾圈,破口大罵,「哪個天殺的把我望望打了?顧大志顧大志,開車開車,我們去先去醫院,去完醫院去學校,這不給個說法,沒完!」
顧大志哪能不聽自己老娘的,抓起茶几上的車鑰匙,連著「哎」了幾聲。
顧望一直都沒個說話的機會,等顧奶奶跑上跑下的抄傢伙的時候,他才跟顧大志說,「在學校摔了一跤,沒大事兒。」
「狗屁!」顧大志叉著腰,他是農村人出身,但書也沒少讀,學歷也不低,是一個有文化的糙漢,「老子打過的架比你吃過的鹽還多,你這一看就是跟人打架了,還打輸了!」
「……」顧望無奈,「爸,我自己能處理。」
顧大志眼睛一瞪,在一旁的顧望他媽杜麗平出聲了,她靠在沙發上,慢悠悠塗著指甲油,淡淡道,「讓望望自己處理,這麼大的人了,總不能打架打輸了我們做家長的還去幫忙吧?」
顧奶奶在旁明顯不贊同,顧望從小就是被溺愛著長大的,杜麗平很少插手,也沒時間插手,但真要插起手來,就是說一不二的。
「媽,望望都這麼大了,又不是三歲小孩了,他自己知道打回去的,您幫忙,他同學不得笑話死您孫子?」
顧奶奶一想,哎,是這麼個理。
顧大志沉吟片刻,問道,「是不是蔣家那個小子?」
顧望下意識想問您怎麼知道,繼而想到,顧大志能猜到肯定是原身跟他提過,就點點頭承認了。
顧大志冷笑兩聲,「給他臉了,他二叔前天還想找你表哥談一個合同,你表哥正準備同意,讓我去給他攪合攪合,怪就怪他二叔有這麼個侄子,嘿嘿。」
顧望,「……」
顧家稱不上名門世家,但生意做得大,跟很多家族都有生意上的來往,也就差那臨門一腳了。
杜麗平招呼顧望到她面前,阿姨上樓去放熱水,顧奶奶去熬薑湯,一大家子圍著顧望轉。
「疼不疼?」杜麗平問。
顧望耷著眼皮,「不疼。」
杜麗平拍了拍的他的手臂,輕聲道,「要還回去,知道嗎?就算是你狗咬你,你也要咬回去。聽到沒有?」
她的語氣到後面,驟然嚴厲起來。
顧望頭皮一緊,應道,「知道了。」
這個家裡,杜麗平才是真正的說一不二的人,原書里,如果不是顧望拖後腿,顧家在她手裡,就算想要成為賀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偏偏原身,一次一次的讓顧家給他收拾爛攤子,顧家這麼多年的家業毀於一旦。
緊了顧望的皮,杜麗平又靠在沙發上,慢悠悠搗鼓她的指甲油。她氣質溫婉,長相柔美,絲毫看不出一點女強人的特質,但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讓整個顧家都唯她馬首是瞻。
顧望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宋之言和沈詔的微信已經霸屏了。
[宋之言:望望在嗎在嗎在嗎?]
[沈詔:望望,宋之言說你被人打了?誰打的?]
……
顧望在群里把大概說了下,宋之言和沈詔幾乎是秒回,紛紛鬧著要把蔣馳手筋腳筋挑斷,倒掛在房樑上放他個三天三夜的血,完了再扔到太陽底下暴晒成干。
顧望讓宋之言幫忙聯繫幾個人,宋之言知道顧望的意思,回復了收到,沈詔也跟著說收到。
窗外大雨不歇,雨霧蔓延籠罩整個城市,呈現出一種迷濛近乎幻境的色彩。
顧望看著天花板,眉眼陰鬱下來,他成為原身過後,從未想過招惹任何人,極為注意的想要避開男主和賀清桓,但幾乎沒有如意過。
他只是為了避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不代表他慫了,怕了。
他怕的只有深不可測的賀清桓,或者說是未來那個商界新貴男主,而不是現在這個十幾歲的青春叛逆期少年蔣馳。
顧望不想惹麻煩,但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更何況,他不是兔子。
第二天,顧望照例按時去學校上課
顧大志跟杜麗平都各自有事,家裡兩個司機分別被徵用,顧望自己打車去學校。他撐著傘站在路口,柏油路在雨幕里延伸到看不見盡頭,一輛黑色的賓利衝破雨簾停在了顧望的面前。
從外邊看不見車裡,顧望以為是跟自己一個別墅區的人,往旁邊讓了幾步。
車門被拉開,串成珠子似的雨簾擋住了視線,車裡人的面容入眼有些模糊不清,但顧望能感覺到,裡面的人正看著自己。
顧望眯著眼睛想看清楚人。
副駕駛的車窗緩緩放下來,低啞的中年男聲在耳邊響起,「是顧望同學嗎?我們少爺請您上車。」
這恭敬的語氣這謙卑的態度,這十足的世家架勢,顧望握著傘柄的手緊了緊,是賀清桓。
顧望還在猶豫,也不解,副駕駛的中年男人又重複了一遍,甚至連引擎都停了下來,顧望不上車,他們不會走。
顧望收了傘,坐到了後座,扭頭就跟賀清桓的視線對上,他一直在看著顧望。
顧望看著前邊副駕駛的椅背,眼神淡淡的,但他餘光能看見賀清桓的手指搭在膝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整個人懶倦的靠在車座上,像沒睡醒的樣子,疏離感和清冷感一齊從他的眉眼散發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賀清桓,使人不敢直視的存在。而不是在學校那個偽裝過後只剩下清冷的少年學霸。
顧望喉嚨發緊,朝車窗外看去,試圖轉移注意力。
離學校越來越近,路兩邊學生的身影逐漸多了起來,車在校門口緩緩停下,顧望拿著水淋淋的傘,眼睜睜的看著車門開的是賀清桓那邊的。
賀清桓先下車,他撐著傘,眼神落在顧望身上,語氣淡淡的,「下來。」
顧望置若罔聞,去拉自己這邊的車門,沒拉動,「……」艹!
賀清桓太引人注目,路過的學生幾乎都會往這邊看兩眼,顧望後悔了,他當時鬼使神差的就上了賀清桓的車,現在騎虎難下,他跟賀清桓在同一輛車上下,而且這還是賀清桓家裡的車,顧望都已經能猜到今天熱帖內容了。
顧望硬著頭皮,人還沒下來,傘先拿在車外撐開,賀清桓沒說什麼,往後退了幾步。
「謝謝。」顧望草草丟下兩個字,不看賀清桓,直接走了,雖然他的臉被傘遮住,但同班的完全能夠認出來。
顧望不討喜是因為他的性格,外在條件那也是班裡排在頭幾號的,那身形,那氣質,一眼就能認出來。
顧望坐在位置上,後邊的曾曉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問,「聽說你和賀清桓同居了?」
顧望,「……」
作者有話要說:望望:我雖然能猜到你們會怎麼說,但我還是沒想到你們能歪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