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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繆玲兒

  綿綿不斷的紛雪,很大、很大,像是有漫天銀羽灑落,在空中旋轉著、飛舞著,緩緩落下。他靜靜的站在這大地的中央,張開了雙臂,迎接著這臨世之雪。每一朵雪花,都是那麼的精緻,落上他的他的胸膛、他的臉頰、他的嘴唇,那麼的冰涼,但此之中卻透著股股柔和,化作了冰水,潺潺流進他的嘴中,是那麼甘醇,如此令人回味。

  ……

  無塵醒了,睜開了雙眼,但第一個瞬間入眼的是一對銀白的瞳孔。為什麼似曾相識?腦中回蕩了這麼一句話,便就這麼獃獃的望著。

  一陣巨大的爆裂在無盡的混沌虛空中傳開,這整個大世界終於是承受不住了,密布的裂紋再也無力牽連,無盡的星河被粉碎,大地瓦解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四射向混沌之中,在往後漫長的歲月里形成了億萬塊大陸或是星球。

  這一大界,早在先前就已經被剝奪了生機,其上的生靈全都被那人祭去了,只剩下無盡的死氣,而今連這片土地都被毀去,不復存在。

  且那妖邪而詭異的吟唱聲,還未停止,眾人的帝魂帝魄之上裂紋早已密布,即將被撕裂。無形的死氣,還在繼續,依舊穿梭在眾人的身上,沒有絲毫徵兆的綻放開一個個燦爛的血花、血洞。

  在場的每個人,都已經成就天帝之身,更是達到了完美的無缺之境,擁有著帝魂帝魄,天帝之軀。但依舊只能遭受著這恐懼的夢魘,任其宰割。帝魂號稱無上聖潔,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干擾到污染到它,更何況是侵蝕、撕裂。天帝之軀,號稱無堅不摧,金剛不壞,就算是被轟殺的只剩碎渣,亦能靠那近乎恐怖的恢復力量於分秒間再生重回巔峰。但在這極致的死氣之下,一切的生機都被奪走了,傷口沒有任何複合的跡象。這傷,無法修復,將伴終身,幾個人就將生死道消。

  在這無盡的極致死氣之下,就連天地宇宙都被剝奪了生機,即將逝去,將被葬下,更何況是活在上面的生靈呢?

  驚世的大戰不斷的爆發,可這不過只是前赴後繼的送死。

  ……

  「紫歔,大家都倒下了,又只剩我們兩人相依了。」一個絕世女子看向身旁的男子,她身著銀色的戰裙,手持銀輝仙劍,銀雷纏繞,似要降下天罰,懲戒罪惡。不過此時衣裙早已破爛不堪,被鮮血染盡,但她還是那麼的美,即便臉頰已經布滿了血痕,近乎毀容,但她那原本絕艷的美貌掩蓋不了,那孤傲於九天之巔的氣質,抹去不了。

  「琎仙……果然還是沒能守住啊!偌大的玄界,就這麼被他生生的毀滅了,其上的生靈全數被他祭去。他若臨世,天下皆殤。這回,也許就是我們最後一次並肩作戰了。」男子身著黑金戰甲,手持一柄黃金戰戟,戰戟微震,煥發出無窮的混沌與毀滅氣息,僅是這外泄的一絲氣息,便可輕易將周圍無數的星河震成齏粉。但其身著的黑金戰甲已經半廢,多處開裂,破碎,被一個個血洞所填充,但他依舊擁有著不可一世的俊顏與霸氣,屹立在混沌虛空之中,直面生死也無所畏懼。

  「紫歔!」

  「琎仙!」

  ……

  畫面變得模糊,再也遙望不清。

  無塵獃滯了片刻,為什麼?為什麼剛才他會見證到那麼一幅恐怖的末世畫面?整個天地宇宙都將死去,被剝奪了生機,是什麼樣的力量,方才可以做到這樣?為什麼那些自喻為天帝的無上強者,有著動輒就能在瞬息間摧毀無數世界的力量,此刻,卻只能如螻蟻般被人不斷的蹂躪?竟無絲毫還手之力!

  他被這一畫面所震驚了,想失聲吶喊,卻才發現難以啟齒,自己的嘴被堵住了。

  直到這一刻,他方才完全清醒。

  一個粉雕玉琢般嫩白的臉頰緊貼著他,粉潤的小嘴竟與其相連。他的臉頰旁,胸膛上有絲絲縷縷的銀髮散落著,他上身沒有著衣物只穿了條褲子。他感受到了,她亦是如此,並且整個就這麼趴在他身上,在被窩中緊緊相擁著,似要融為一體。

  「啊!」女孩也是緩過了神,一下驚醒,鬆開嘴巴,失聲叫出。

  一雙小手脫開,對著無塵的胸口用力一推。

  「嘭!」材質不一般的床板瞬間斷裂,無塵的身體重重的砸向了地板,直接在地面上印出了一個人形。

  屋外一條小道上。

  「嘿嘿!幽雪姐姐,你又去照顧我哥啊!」鳶兒雙手在背後交握,帶著笑顏,一蹦一跳的跟在段幽雪身後,盤問道。

  「你哥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我不想欠他人情,早些了清的好。」幽雪一臉冰冷,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依舊在跨步前行。

  「嘻嘻,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又昏了這麼多天,不知道我哥他醒沒。」鳶兒還是如個小孩子一樣那麼天真可愛,一個多月的時間,便已能將喪父之痛抹去,但這種傷痛卻成了很多人身上一塊永遠無法揭去的傷疤,甚至迫使他們變成另一個人。

  「嘭!」一聲巨響傳到了幽雪與鳶兒這,她們循聲望去。

  「是你哥那!」幽雪蹙眉,感覺不妙,將手中的藥水交到鳶兒手中,獨自沖向無塵的住處。

  房門被一腳踹開,段幽雪神情嚴肅面露殺氣的看著屋內。

  一個與其差不多大的銀髮女子,身上裹著被子,跪坐在一張破爛的床上,多處裸露出片片雪白,這種遮掩的美感,很是誘惑。再看向床底,一個狼狽的男子整個身軀都陷進地板約莫有幾寸,臉上一片茫然。

  段幽雪掃視完畢,覺無異樣危險,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了。

  「幽雪姐姐,等等我!」遠處鳶兒氣喘吁吁的端著藥水跑了過來。

  「幽雪姐姐?你這就走了么?」鳶兒望著面向她走來的段幽雪。

  「他醒了,便也沒我什麼事了,我並不拖欠他什麼,已兩清。」擦肩的瞬間,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好吧……」

  無沫鳶只好自己端著藥水走進了屋內。

  「啊!啊!啊!哥哥怎麼變成姐姐了!」鳶兒看見床上的銀髮女子,一臉詫異。

  「啊!不對,哥!」還好轉眼,瞥見了地上的無塵,放下藥水,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將她哥扶起。

  「咳咳!下手還真重。」無塵接連咳嗽。

  「你是誰?為什麼不穿衣服待在我哥床上!還把我哥弄成這樣!」鳶兒轉眼看向銀髮女子,面露氣色。

  「我啊?你連我都不認識了?虧我們還同居了九年多呢。」銀髮女子撇嘴。

  「你說謊!我今天明明是第一次見到你!」鳶兒雙手叉腰,面向銀髮女子,雖然人小,但也不甘示弱。

  「早知道一個月前就把你扔那不管了,到時候肯定被天華宗那幫傢伙抓走吃什麼蠱心丹。」銀髮女子翻了個白眼。

  「你!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你應該是玲兒吧?」被拋在一邊的無塵開口了。

  「啊?哥?你說她是玲兒?怎麼可能!」

  「愛信不信嘍,還是寒塵你聰明!」銀髮女子嘴角微微一笑,掀開身上在被子,腳尖輕點地面,一下又撲上了無塵,來了一個滿懷的擁抱,銀髮女子除了肌膚凈白如雪外,上身與其也未有多大區別,寒塵並未有太大避諱。

  「剛剛那個場面,把我嚇了一跳,所以才一不小心失手,下手重了,沒傷到你吧?」銀髮女子抱上無塵。

  「我皮厚無礙,不過你剛剛喊我什麼?寒塵?」無塵似是聽見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寒?這個姓氏為何似曾聽聞。他完全不顧此刻在妹妹面前與人赤身相擁的場面,詢問著。

  銀髮女子鬆開了手,再次裹起了被子。

  「對啊,你不記得了?也是,你身上的一切都被你爺爺給封去了,后在空間亂流里你雖然有那枚吊墜保護了你的身軀靈魂,但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點干擾影響,記憶模糊了。我們血脈不似常人,落地神識通天,再差再差出生后也無需幾日,記憶便可保留了,那時我在空間亂流里以十一年的人身為代價,才保護住了你,和這小時候一個多月的記憶,代價可高了。」玲兒鼓著小臉,似乎對於這十一年「非人」的生活很是不滿,說著還是把寒塵扶了起來,並用被子將自己裹嚴實了。

  「哥……她說的什麼啊?什麼爺爺?什麼其他的世界?」鳶兒並未被雲秋水告知她哥的身世,故此一頭霧水。

  「別愣著了,快給我去找件衣服啊!真要我這樣一直光著身子在你哥面前么?雖然……也差不多。」玲兒撇嘴向著鳶兒打趣,又順帶伸手進被子里摸了摸自己平滑如玉的胸脯。

  「我去找衣服不在的時候,不許再碰我哥!」鳶兒紅著臉,跑出了屋子。

  「我那夢中的景象難道都是真的么?」無塵詫異,回想起夢中那殘破的記憶碎片,似乎是這樣,有個女嬰散發著銀光在盡全力護著他。

  「真是氣人啊!虧我那時候拚命護你,你轉身就是呼呼大睡,來了此地后還更是忘了個乾淨。」

  「這我也沒辦法啊,實在是沒有那段記憶,似乎是一直有夢境在重演那段歷史,但醒來后就不可追溯,直到近來才保留住一些記憶,但也是殘碎的,很難連起來。」

  「不提這事了,越想越氣人。」

  「那你真名也是叫玲兒么?我記得娘親是因為你前爪上的那個玉環上刻了個玲字,才取了這名字的。」

  「對,繆玲兒。」

  「不過吧,也不能說那個玲兒就是我,她更像是我體內的一股力量所化,而的我真身跟真靈被封存了進去,被保護在那小傢伙體內,而它有自主的靈識,我只能左右到一點點。而真正存有我記憶的靈體,則是一直漂浮在外,但也沒法離開那個小傢伙太遠。你們沒有人能察覺到我,我也沒法在這個世界留下任何痕迹,無從告知你們我的存在,嗯……就像是根本不存在於一個次元一般。」

  「你居然一直是以這個狀態存在的?」

  「對!說到這個我更來氣了!十一年來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只能在一旁看著,看著你們歡笑看著你們悲傷,我常與你們對話,可我說什麼也沒用,沒有人能聽見,沒有人能回復我,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隔著一個世界。每次看你跟鳶兒喂那小傢伙好吃的,我卻只能飄在一旁看著,什麼都嘗不到。什麼辭彙都沒法形容那種感覺,太難受了,明明相伴身旁卻又是與世隔絕,真正的孤獨一人。」說是氣,可說著說著玲兒竟低聲哭了出來,那種生活實在太不是滋味了,還不如真的化作那小傢伙呢,還能陪著一起玩樂,享受著吃喝。

  無塵見此狀,伸手撫上去,緩緩地給她擦去了淚水。

  「所以我老早就想好了!等我恢復人身,一定要玩轉山水!吃遍天下美食!」或是因為自己的傷心之態被寒塵看見了,她也立馬笑道,不想給對方增加過多的愧疚跟壓力。

  「以後我帶你去,想到哪裡玩,想吃什麼都可以。」無塵見她又喜笑顏開,也是鬆了口氣。

  「或許命運就是如此吧,總要有一人有著完整的記憶,方可告之另一人失去的曾經。」繆玲兒呢喃道,聲音很小,像是只說給自己聽一般,但眼角卻微微又泛起了淚水。

  「那就這麼約定好了,今後我一定帶你看盡世間璀璨,嘗遍人間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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