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短暫的重逢
「你為何會來此?為何有那麼多人在圍殺你?為何你已能御空而行?我聽我父親說,要達到天玄境這種強者方可駕馭住氣流,達到飛行。難道你······還有剛才我感受到的強橫戰力是何?」無塵一口氣把心中所有疑問都傾訴了出來,都沒有去管顧自己剛從生死邊緣掙扎還生。
「兩年不見,你的話怎麼變的這麼多了?」凌月瀲沒有回答那些問題,強行憋出了個笑臉相迎,打趣道。
「月瀲姐,這人是誰?」段幽雪緊握著冥刃刀鞘,如紅寶石般赤紅無暇的雙瞳,現在卻是充斥著血絲的腥紅,煥發出熾熱的目光,似要將人熔化,滾滾翻騰的殺意,毫無遮掩,全數暴露。
無塵這時看向四周,才發現,除了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紅裙女子外,約莫有數十個身著白衣、素裙,十幾歲的男女。但在那群人臉上,都見不到絲毫的喜悅,個個都是淚流滿面,悲涼之意陣陣襲來。
戰鬥結束后,凌月瀲將空間寶盒內的眾人放了出來,讓他們透了透氣。
「他是我兩年前離開凌天宮時結交的故友,我曾與你提起過。」凌月瀲告知,為段幽雪解惑。
「希望,他不會出賣我們。」段幽雪話語刻薄,因為她二叔的叛變,導致她父親等的慘死,她開始對所有人產生敵意,不相信別人。那雙血瞳除了面對月瀲外,皆是只有陰寒的殺意。這種寒意不同於無塵的漠然,這是一種嗜血的無情。很難想象,一個這樣點大的小女孩,會擁有這般滔天的殺氣。
短短一日,這個女孩就有了如此轉變,先前的她即便自幼年開始就一直經歷那種毫無人性的磨練沾滿著鮮血,月瀲還是感覺的到她內心深處依舊是有一絲天真、純凈,她會羞澀,初見時,她也沒有帶半分敵意與殺意,畢竟年歲上還只是個孩子。但在這次事變過後,那最後一絲的天真也蕩然無存。
「長話短說,我們家族遇難,特來此躲避,希望你不要向外透露絲毫,我們即刻會前往這無盡山脈的腹地定居。我父親曾告訴於我,這無盡山脈的深處,有著連他這等實力都不能夠觸及的大機緣跟危險。」凌月瀲並不保留什麼,她相信他,不管如何,她就是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信任感。
「嗯,我明白。」無塵點頭,他在兩年前就看出這對父女肯定不一般,定是某一強大勢力里的人物。
「這個給你,如果以後有什麼危險、困難,捏碎這個玉牌,我在上面留下了一縷精神印記,不管我身處何處,定會前來助你。」凌月瀲手的空間背印記發光,從中取出了一枚玉牌,玉指輕點,瞬間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精神印記。
「嗯,多謝。」無塵也知曉一些,這是印法師的手段,需要精神力強盛的人方可入道,整個火陽城似乎也沒幾個,他們結印所刻寫印記的東西皆是昂貴的寶物。
「那便如此吧,我們也要動身走了,再見了。那瓶靈藥記得塗抹,雖不知曉你沒有修為如何扛下這餘波不死,但沒死便好,好好養傷,有緣再見。」凌月瀲轉過身,背對無塵,堅持了許久的笑臉,終於崩潰了,兩行熱淚不止的滾落。
凌月瀲左手一揮,天空四處,幾個光團朝這飛來,裡面包裹的是那三名被斬落的冥空境強者的殘軀,這些東西當然要掩蓋好了,否則……
見這幾具殘骸,那數十名年少的男女皆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來生食其屍首。不少怒至極的少年都執劍上前,在他們屍體上再補上了幾刀。
此刻這些屍骸生機盡失,靈魂破滅,道行散盡,連融入肉身的法則道紋也都被凌月瀲抹去了。
凌月瀲揮手,示意他們散開,而後五指張開對地一掌,蓬勃的法力將地面震裂,三具屍首被甩入坑中,再度握拳,地面緊合,屍首被掩埋土中。
空間寶盒再度開啟,眾人進入。畢竟這裡的人都還年少,基本都只有十幾歲,並不是每個人都如同凌月瀲那般逆天,早已經達到天玄境之上,可御空而行。而且山脈中危險重重,散落的走在山脈中難免會出意外。
無塵看著那再度消失在天際的凌月瀲,也扭過頭,看了看自己已被凌月瀲纏上繃帶的雙臂,走過去拿起了那石邊的玉瓶,抱起地上的玲兒,與凌月瀲背道而馳,並伸起右手揮了一揮與之作別,並沒有回頭直接走出了無盡山脈入口。
玲兒依偎在他胸口,因為衣衫破爛不堪,那枚吊墜又露了出來,淡淡的藍色光霧輕盈的舞動。他依稀記得,當時這枚吊墜曾爆發出無盡光彩,籠罩了他,減免了很多傷害。好像還有些許銀光,也記不清了。只知道如果沒有這枚吊墜,他是沒有可能擋住那道餘波的。
「弄成這樣,該怎麼回去和爹娘交代呢?實話實說?還是······」無塵撓了撓頭,自語,隨即又笑了笑。
無盡山脈外圍入口處,還沒想好借口的無塵,就與爹娘撞了個滿懷。
「爹……娘……」無塵看見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
「塵兒……你怎麼在這,你的手臂?」雲秋水急切的摟過無塵,查看他那纏滿繃帶的雙臂有無大礙,還好,鬆了口氣。
「塵兒,這是怎麼回事?我與你娘感受到無盡山脈入口這邊,剛剛爆發了近乎恐怖的戰鬥波動。當然是你娘感受到的,你爹我到還沒有那本事。趕過來的時候還發現平原上有大片的林區被腐蝕了。」無肖嵐看向無盡山脈又看向衣衫破爛受傷的無塵。
「剛剛······」無塵剛想開口,想起了凌月瀲對他的信任,爹娘……也不可以么?最終還是忍住了,信守承諾,編造了一段他在這邊附近鍛煉,突逢一強橫的異獸,某大勢力宗主正於此降服妖獸,並救助了他的故事。
雲秋水,無肖嵐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不管真假,都是出於他們孩子之口,也定有他的理由,他們也不會多去追問。
「上來!」無肖嵐彎下腰,拍了拍後背,說道。
無塵一陣推辭。
「我是你爹!兒子受了重傷,讓老子背一段路都不肯嗎?別倔強,你也才九歲,還是個孩子,又不大,沒什麼好害羞的!快!上來!」無肖嵐再度說道。
無塵無奈,只好趴了上去。
無肖嵐的臉頰看似消瘦,背脊卻十分的強健,充滿了力量,一股溫潤的舒適感傳遞到無塵身上。這種感覺令無塵十分愜意,他放鬆了神經,他真的很累受了很重的傷,在放鬆下來的一瞬間就睡著了。
「哥哥!哥哥!」鳶兒在床邊,握著無塵的手,大聲吵叫著。
在這吵鬧之下,無塵也是醒來,不過發現他已經躺在了床上,鳶兒則坐在一旁,緊握著他的手,不斷叫喚,搖晃著他。
「傻丫頭,我沒事,但你再這樣吵,我怕我真會被你吵死啊……」無塵伸出手摸了摸鳶兒的頭,調戲道。
「哥!你沒事就好!爹把一身破爛,滿是傷口的你背回來的時候,可真是嚇到我了。我怕……我怕……」鳶兒高興的摟上了躺在床上的無塵,話語急切的差點流出淚來。
「怕以後再也沒人烤山芋給你吃了?怕以後再也沒人給你當替罪羊了?還是……」無塵笑道。
「才不是呢!哥,你真壞!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呢!枉我那麼擔心你!哼!」鳶兒鬆開手,雙手叉腰,鼓著小臉看著無塵。
「哈哈!開個玩笑啦,這就生氣了啊?哥也最喜歡鳶兒了。」無塵吃力的伸出手摸了摸鳶兒的頭。
無塵看著面前這個身著紫色羅裙,一臉天真的妹妹,不禁再度笑了笑。而後又想到了,在無盡山脈中的眾人,滿臉悲涼,無窮的怒火,還有那個紅裙女孩,冰冷的臉頰,那對血瞳,毫不保留的殺意。
他們都背負的太多,這種天真無邪,是不可能出現在他們臉上的。平凡的人生,又何嘗不好呢?為何要變強?變強了就一定快樂么?現在這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不是也很不錯么?但自己的那份天真,早在出生時就已不復,冥冥之中背負的,一直在壓迫著他。體內流淌的血一直有股力量在推動著他,讓他不甘於平凡。
無塵他只希望這天真的笑臉可以永遠保留在他妹妹身上,她能開心快樂的一輩子就好了。
「哥哥我有點累了,你自個玩去吧,讓我再安靜的睡會兒……」無塵輕拍了兩下鳶兒鼓起的小臉,瞬間就癟了下去。
「睡!睡!睡!剛睡醒又要睡!懶蟲哥哥!只知道睡!哼!」鳶兒的小臉再度鼓起,雙手叉腰,氣鼓鼓的,邁著大步走出了房門。
無塵閉上了雙眼,周圍也安靜了下來,漸漸地,疲倦的他再次陷入了夢鄉。
「被詛咒的厄運之子!」
……
「處死他!處死他!」
……
「永生放逐,殘痕大陸!」
……
「轉輪魂石!」
……
「玲兒!」
……
一個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夢境,再一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