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玲·塵
漆黑的天,蒼白的地,綿綿不斷的大雪成了天地間唯一的牽連。雪很大、很密,但卻沒有絲毫的絮亂,一朵朵雪花緩緩的飄然而下,很靜、很靜。世間一切的嘈雜皆被掩埋在了這無際的蒼茫之下,除了……
「哇啊……哇啊……」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穿越了層層雪幕的阻礙。
而此刻在這片蒼茫大地上只有兩道黑色的身影,自天際冒著暴雪相互牽絆著慢步前行,與這無垠的白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兩人好似一對情侶,相互扶持著,想要跨越這無盡的雪域。其中身材相對嬌小的一位忽然抬起了頭,望向了那看不清的遠方。
「肖嵐,你有沒有聽到嬰兒的哭聲?」聲音很柔和,顯然是名女子。
「秋水,我哪有你那麼強的感知力,不過還是隨你感知到的方向去看下吧,總不會有人將嬰孩丟棄在這雪夜吧?這種大雪對於無人看護的嬰孩來說片刻便是致命。」女子一旁的男子也抬頭隨著女子的視線望去,他的感知能力弱於女子,沒能聽到嬰孩的啼哭聲,連視線也早已被這雪幕給限制了。
「嗯。」女子應聲回復道。
男子跟隨著女子朝著那聲源處前行,在他們背後只留下了兩行並不悠長的腳印,身影很快便被這紛雪所吞噬。
一抹淡藍色的光暈,泛著陣陣漣漪,抵抗著黑暗,消散著白雪。
兩人,都被所看見的一幕震驚了。
「那是……有個孩子在裡面!」女子突然失聲叫道。
一個淡藍色的光球包裹著一個竹籃,竹籃內部好似一個與這片雪域隔絕著的小世界,沒有雪花能落進去,裡面充斥著光芒,未被黑夜所噬。一條被褥包裹著一個嬰孩靜靜的躺在竹籃裡面,此刻正睜大了那雙冰藍色的瞳孔看向這突然出現的兩人。哭聲停止了,這個世界又回歸了真正的寂靜。
這時在嬰孩的胸口還探出了另一個可愛的小腦袋,比這白雪更潔凈的色澤,銀白色的毛茸茸的,身型只有巴掌大小,這似乎是一條銀白色的小狗,同樣被這被褥裹著。先前正趴在嬰孩的胸口酣睡,此刻剛被驚醒,探出頭來,眨巴著大眼睛好奇的張望著出現的兩人,似是不解發生了什麼,便伸出前爪撓了撓頭,那隻前爪上還戴著一個玉環,兩人仔細一看上面還刻了一個「玲」字。
「這似乎是有法器庇護隔絕了紛雪……」男子見此景,斷了話語,俯下身伸手去觸摸那淡藍色的光暈,陣陣漣漪又蕩漾開來。
竹籃中的嬰兒也是很不懼生的伸出了他那稚嫩的小手,雙手觸碰的瞬間,藍光盡散,冰寒的雪花飄落到了嬰兒的臉上,因為這突然的寒意,嬰兒縮回了小手,汪汪淚珠蘊滿了眼眶。
男子意識到了原因,趕忙起身脫下身上那厚重的黑色大衣,手握著撐開蓋住了竹籃上方,但是一陣寒意迎上,男子扭過頭,避開下方的竹籃,在那不斷的咳嗽。他樣貌端莊,生有一對劍眉,本應是年輕氣盛神采飛揚的年紀,可此時卻臉色蒼白,兩頰凹陷,失了神采。
「肖嵐你重傷未愈,還是要多加註意啊。」女子輕拍了幾下男子的背部,掌心散發出淡綠色的光芒,有一股溫和的玄力傳導到男子體內,讓他的的狀況好轉了些許。
「我無礙,別凍著孩子了。」男子雖然十分虛弱,但還是強忍著在那撐開大衣,優先顧及著竹籃里的孩子,生怕其凍著了。
緊接著女子俯下身,施法劃開了一圈厚厚的積雪,在四周生起一團火焰以作取暖。隨即她又施法,手背上的一枚印記符號發光,一件縮小的黑色絨毛披風被一團光球包裹著自那枚印記上浮現。光球緩緩飄到女子手中,然後散去了光芒,黑色絨毛披風也不斷放大成正常尺寸,女子接過並為男子披上,然後又蹲下身細觀察了下這個嬰孩。
嬰孩約莫一兩個月大,紫黑色的頭髮卻已經十分的茂密,眼睛呈冰藍之色比之冰雪還要純凈。脖子上掛著一枚形狀奇怪的吊墜,其細小的紋路皆銘刻著奇異符號有著莫名的道韻,先前的藍光護幕似乎就是這吊墜所發出的,但很顯然這枚吊墜對於這麼小的嬰兒來說非常的不合身。
一個香囊被塞在被褥里,露出了一截流蘇,女子輕手拿出,上面縫著字,依稀可辨。
「塵……」
「不知是何人將這麼小個孩子遺棄於此,真是不配為人父母,我精神力量擴展到最大四下也探查不到一個人。」女子神識搜尋無果,嘆了口氣。
「帶上他走吧,咱們也快到家了,若是尋不得他父母就勞煩你今後多管一張吃飯的嘴了。」男子思索了片刻打趣道,當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總不能留於此地不管不顧。
女子點了點頭,男子將撐著的大衣裹上竹籃,這才發現這竹籃不太一般,有絲絲縷縷的仙靈之氣散發而出。應是用仙竹靈藤編製的,似乎是一件法器但並沒有多少威能,未多想太多便將其抱於懷中,兩人就這樣再度前行,只是這次多了個嬰孩,不對,還有那銀白色的小傢伙呢。
綿綿不斷的大雪很快將這一切痕迹都覆蓋掉了,好似一切都未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