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蹤（二）

  距上次見到蘇薈已經隔了一個星期，她沒有來領上月的工資，也不接電話。裴萬麗腦中的第一個念頭不是失蹤，而是不告而別。

  在夜總會工作的陪酒小姐，有些心甘情願地加入這一行，另一些則受生計所迫無可奈何。無論是哪一種，她們中的大多數一直在等待一個恰當的契機，像人間蒸發一樣離開這一行業，消失無蹤。她是這樣，蘇薈亦是如此。

  當這裡的所有人都聯繫不上蘇薈的時候，她有一種直覺：她離開了他們，把包含他們的不堪過去甩在身後。她理解蘇薈的不告而別並感同身受，換做是她，或許也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悄悄離開。

  然而眼前的男人卻用篤定的語氣說蘇薈失蹤了，他到底知道些什麼。

  「賀老闆，您為什麼認為蘇薈失蹤了？她只是沒來上班而已，說失蹤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裴萬麗露出嗔怪的表情。

  「不止沒來上班，她一整個星期都沒回過她的住所。」

  「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裴萬麗警惕地問。

  「你不必這麼緊張，我真正要找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前男友。」

  「前男友？」

  「沒錯。他們倆同居過，分手后依舊有來往。」

  「我不太明白。」

  「蘇薈和她的前男友一起失蹤了，所以我才來找你，你似乎是她唯一的朋友。」

  「如你所見，我並不知道她失蹤的事，更不知道她有個前男友。」

  「現在蘇薈下落不明，難道你不想找到她，確認她是否安全？」

  裴萬麗冷靜地答道，「如果你真的想找到她或者她的前男友，應該直接去報警，而不是來問我。我早就告訴過你，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你再來找我一千次，我仍舊會這麼說。您應該清楚，我沒有義務回答您的這些問題，這並不是我的服務範圍。」

  男人傾身靠近她，拿走她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他以喝酒後低沉的嗓音說，「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讓你錯以為自己還有選擇。我不是向來都這麼好說話的。現在只不過是想留下點餘地，讓彼此體面一些。」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個孝順的女兒，每月寄錢給鄉下的父母，供你的弟弟讀書。他們應該不知道你在做陪酒小姐吧，不然怎麼忍心花你給的錢。」

  「你——你怎麼知道？」

  男人冰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龐，讓她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今天晚上你受了不少苦吧，剛才的老頭子是不是很猥瑣，很噁心，但是你為了賺錢必須忍受這些。如果你父母收到你跟老頭子調笑的照片，會不會非常傷心？」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裴萬麗的心中湧起深深的驚駭和恐懼，她儘力維持平靜的表情，而顫抖的聲音立刻出賣了她的內心。

  「你不是我的目標，我並不想為難你。」男人站起身，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著她。他把一張名片丟進裴萬麗的懷中說，「如果你想起任何有關蘇薈失蹤的事情或者收到蘇薈的消息，打這個電話。不要想著逃走，我知道你的父母住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