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疑問（一）

  蘇薈安靜地在房間里待了兩天，只在晚飯時出現一小會，和江嫻雅的家人一起用餐。她跟江嫻雅的談話寥寥無幾，江嫻雅總是很忙碌，匆匆見一面也沒什麼和她敘舊的想法。

  進入這個家比想象中的容易許多，江嫻雅很輕易地接納了她，即使那天晚上出了那麼大一場意外，甚至如她所願，不再追問她突然出現的原因。她那麼冷靜從容，目標清晰地活著，而她只會大呼小叫地向她求助，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從以前起就是這樣。

  這些年她也從未有所長進，甚至過得比以前還糟糕——慘敗的婚姻，混亂的感情糾葛，夜總會陪酒小姐的工作，無家可歸的處境……如果江嫻雅知曉這些，大概會用譏諷的眼神看她，或者對她不屑一顧。

  她打開房門，走到花園裡，這裡太安靜了，令她惴惴不安，她像被蒙蔽了雙眼一樣無法掌握形勢。

  「嗨。」有人跟她打招呼。

  她根本沒注意到旁邊有人，嚇得渾身一震。

  「我嚇到你了嗎？」

  她認識這個人，孟旭。他在餐桌上沒什麼存在感，一直坐在江嫻雅的兒子孟清宇旁邊，想方設法逗他開心，有時會無視孟澤文，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有一點，我沒看到你。」

  「真是對不起，我看到你在這裡，只想過來打聲招呼。」他指著不遠處她的房間問，「你住在這裡嗎？」

  「是的。」

  「離得相當遠呢。我還納悶你住在哪裡，白天都沒看到你。住這裡會不會很孤單？旁邊的房間都空著，沒人可以講話。」

  「大概有一點吧。」蘇薈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找她，他們基本沒說過話。

  「不如你搬到我隔壁的房間。」他突然提議道，向上指著別墅右側二樓的方向說，「我住在樓上，清宇住在我隔壁，你可以住到另一邊。」

  蘇薈對他突如其來的提議感到驚訝。她搞不清楚孟旭是什麼意思。

  「住這裡還不錯，我喜歡安靜的環境。」

  「這裡真的一點兒都不好，你搬到二樓才會知道這兒的風景有多漂亮，二樓能看到大海。你喜歡大海嗎？」

  「還好，其實我不是很喜歡……」

  「那天我看到你了喲。」孟旭突然變了一種語調說話，他的聲音由輕快轉為低沉，像掌握了一個重大的秘密。

  「你說什麼？」蘇薈暗暗吃了一驚。

  「喬遷派對那天晚上，我在沙灘上看到你了。你正從海里走出來。」

  「你認錯人了。」

  「沒錯，就是你，你的頭髮剪短了，但身材和走路姿勢我認得出。當時我就跟在你身後。」

  蘇薈不再開口說話，她怕自己說了多餘的話露出更多的破綻。

  「我看到你走到別墅的大門，還以為你打算以那副渾身濕透的模樣進去，結果你繞了一圈，偷偷溜到別墅的後門，爬上花園的欄杆滾了進去，哈哈哈哈。」孟旭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笑得前俯後仰。

  「你跑進海里做什麼？」

  「海里？我不記得了。」蘇薈決定裝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