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怪誕木偶師的公爵病美人15
「你要造反嗎？」被高大男人壓在身下的少年冷聲道，他的容貌是那種冷玉般無可褻瀆的美，此時如同無機質的木偶忽然間活了過來。
星辰忽而墜落萬千世間的眼眸，白玉雕刻的容顏，帶著易碎感的妖異，這是超越性別超越世俗，不能用言詞來形容的美態。
「我尊貴的薩蘭大人，您是喜新厭舊，厭倦了我嗎？」執事手掌放在了梵玖的脖項處，低落語調里透著惶恐，他的神色悲痛，彷彿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他的神態開始變得不正常，嘴角扯動的弧度逐漸詭異。
這讓梵玖瞬間就升起了危機感。
「當然不是，我親愛的凱文執事。」面對隨時會噬主的狗，梵玖有著一套安撫話術:「他比不上你的體貼。」
聽到這話，凱文原本打算收緊的手鬆開，他微笑著說:「很高興能得到薩蘭大人的認可，您放心，只要您不丟棄我，我也將永遠陪在您的身邊。」
他黑色的捲髮略微遮住了半隻眼睛，深邃的翠綠眼珠在背光下，襯得有些陰鬱和滲人。
如果你丟棄了我……我將會讓您，停留在我最愛的一刻。
我最摯愛的公爵大人。
所以，您千萬不要讓我有剝奪您生命的機會吶。
「你要保持這樣的姿勢多久。」知道凱文暫時不會真的對自己做什麼，梵玖輕輕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非常抱歉，薩蘭大人，」凱文站起身，他深深的垂首，「我為您準備了下午茶。」
梵玖輕輕地嗤笑一聲，那扣人心弦的聲音如羽毛般蹭過凱文的心臟，讓他頭顱垂得更低了。
凱文準備的下午茶，實際上就是水果，果汁和乳酪麵包。
被刻意榨取過的果汁是紅色的，是他最愛的「紅瑪瑙」，那是索托城的特產，他哥知道他愛吃，特地託人當天送過來的。
像血一樣的顏色，一般貴族都不太喜歡喝，然而，梵玖卻很喜歡。
得到准許的凱文，托著果汁過來。
「薩蘭大人。」他的眼底閃著病態的光芒，托著那杯果汁，恭敬地在梵玖面前半跪下，如同最虔誠的騎士和信徒將之遞呈到梵玖面前。
梵玖沒有立即接過，而是挑了挑眉梢，揚起細白的下巴，剔透的眼瞳睨望著半跪的凱文：「放冰塊了？」
「是的，薩蘭大人。」凱文輕輕笑了一下，「您可以先嘗嘗。」
梵玖接過酒杯，唇貼著杯壁輕輕抿了一口，而後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著。
凱文隨後恭敬地退到一旁，微笑地看著梵玖將果汁喝下。
鐵腥味在梵玖嘴裡炸開，這和「原身」以往喝的味道並不一樣
他猛地將杯子摔下，血紅緩緩融進地毯里，洇出深色刺目的痕迹。
「凱文執事，你居然敢拿變質的果汁糊弄我。」他蹙眉，尖著嗓子道:「難喝極了！」
薩蘭大人，您怎麼能覺得我的血液難喝呢，您之前明明很喜歡啊。
是因為摻雜了紅瑪瑙的味道嗎？
那以後，我會試著，為您獻上最純正的「血液」
凱文從上衣的左胸兜掏出白色的帕子，走到梵玖面前，他俯身，輕輕擦拭著梵玖嘴角的殷紅，柔聲道:「我的薩蘭大人，您應該是嘗錯了，這是您的哥哥，維拉領主連夜託人運送過來的，很新鮮。」
新鮮的——血液。
「是嗎？」梵玖當然不會相信這個神經病，如果他沒猜錯，那杯果汁並不純粹。
而執事的手上，並沒有傷口。
或許是在別的地方，又或許，是別人的血。
梵玖傾向於第一個。
「我的主人，我可以再次為您調製一杯，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再讓您失望了。」
聽了他的話，少年緊緊皺攏的眉峰鬆開了些，冷冷地哼了一聲：「希望如此，不然，我將重新評估你的價值。」
凱文笑了笑，沒有接梵玖的話，他拿著一片麵包均勻地抹上芝士，后遞給梵玖:「請您稍等。」
凱文出去時，剛好碰見了渾身上下散發著詭秘氣息的木偶師，他的臉上露出了和肩上的小木偶，如出一轍的同款表情。
這一次，凱文眼裡沒有了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不善和攻擊性。
他們擦肩而過時，如果用心觀察，就會發現他們的動作，腳步頻率，以及晃動的弧度，完全一致。
而這一幕，徒生詭異。
這邊，已經來到書房的梵玖迎接著今天的客人。
木偶師先生，準時來到了這裡，和他所說的時間，分秒不差。
在一旁被吩咐剝著葡萄皮的修，看見了公爵大人所說的貴客。
這男子穿著黑袍，黑色兜帽遮住了他的容貌，只露出一截下巴，讓人無法想象他原本的樣子。
詭異，驚悚的畫風。
一個，無法探知實力的，邪惡，不堪的存在。
被世人所唾棄的，早已失傳的禁術。
黑巫師——
修很快得出了結論。
還是一個，非常難以對付的黑巫師。
木偶師自然也注意到了書房裡多出一個人，畢竟這根本無法忽視。
公爵大人，在接受著他的投喂。
木偶師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嗓音沉啞，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這是公爵大人的新侍衛嗎？」
穿著騎士裝束，有著粗礦黑髮的男人俊美陰鷙，強壯的體魄和冷戾的氣質，組合成了無法招惹的存在。
木偶師當然已經從另一個視角知道了這位新侍衛。
「他看起來很強，不是嗎？」梵玖單手撐著腦袋倚坐在沙發上，坐姿慵懶而散漫。
夕陽正好，從外面斜斜溜進來的橙黃餘暉，有少許落在他身上，拉長一道慵懶的影子，就連空氣都變得遣綣起來。
「當然——」木偶師頓了頓，他看到少年自然地張嘴，將那隻粗糙手掌遞來的葡萄肉給咬下，期間，那嬌嫩唇肉觸碰到了男人粗糲的手指……
那隻適合拿著武器結束猛獸生命的手掌，被這份柔軟酥麻了心臟。
修不由捻了捻手指。
對這一幕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木偶師突然抬起手，輕輕拍了拍肩上的木偶，「據說他是您從斗獸場買下的奴隸。」
梵玖視線被他的手掌吸引，不由看了過去。
有一張蒼白到近乎透明臉孔的木偶嘴唇猩紅，嘴角弧度裂得很大，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比例弧度，以至於顯得十分驚悚駭人。
而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像有生命般直視著修的手。
「看來木偶師先生消息挺靈通啊。」梵玖將話題引到了木偶身上，他假裝不經意問起:「對了，木偶師先生，您肩上的木偶，可以給我看看嗎？」
他的話音剛落，視線微微一頓，剛好和木偶對上。
難以言喻的詭異味道。
奇怪。
這不可能。
梵玖非常確定木偶的眼睛剛剛是對著修的方向，而且木偶師也完全沒有移動位置，他又怎麼可能會與木偶對視呢。
除非——
瞬間，一股荒謬感在他的腦海里升起風暴。
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它的眼睛，可以移動。
它很有可能，是「活」的。
魔法的世界，果然讓人意外。
這是一隻，「有思想」的木偶，那麼，上一次的夢境，有可能並不是夢境，而是別有目的的密謀。
「當然可以，它很樂意被您觸碰。」
手中的木偶保持著微笑臉，它的肌膚和梵玖想象的硬質不同，那是類似人皮的觸感，搭配那張酷似真人的臉，使得產生種下一秒就會回過來的既視感。
待過靈異副本的梵玖對此毫無恐懼的情緒，他甚至誇讚起來:「它的眼球很美麗，可以送給我嗎？」
「我想要收藏起來，好好欣賞。」
「可以。」出乎意料地，凱文答應得很爽快:「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說吧。」少年左掌撐著右肘，右手托著臉頰，擺出沒什麼表情的傾聽模樣。
梵玖現在注意力被吸引，完全忽略了一旁的修。
也就沒注意修看向那隻木偶時，眼裡的厭惡。
「什麼條件？」梵玖問。
木偶師猩紅的薄唇微微牽起，輕飄飄道:「您千萬不要，用盒子將它裝起來。」
「當然，您也可以選擇不接受。」
木偶師的條件引得修側目。
黑巫師——果然是最令人厭惡的存在。
修不自覺地伸手，摩挲著掛在腰間的劍鞘。
「這並不是什麼無理的要求，不是嗎？」
鑲嵌在眼眶裡的眼球被拆卸了下來，不知名材質製造而成的珠子落入了梵玖手中，冰涼的觸感讓梵玖頭皮發麻:「既然木偶師先生送了我這件禮物，那我也應該禮尚往來。」
金錢對於家底雄厚的梵玖來說，他什麼都不多，就是錢多。
擔心對方拒絕，梵玖又換了一個：「我的古堡有許多不同類型的美人，你保證會滿意，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可以為你四處徵集美人……」
「金錢美人，我都不需要，我想要的東西，薩蘭公爵是給得起的。」
「我想要您——」他的語氣來了個大轉彎:「的血。」
要他的血？
這可真是一個瘋狂的要求。
而同樣瘋狂的薩蘭公爵，自然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