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病態藝術家的玫瑰小繆斯39
審訊室里四面都是牆壁,沒有窗戶,強烈的光照射在這一次的犯罪嫌疑人身上。
嫌疑人並非面目可憎,相反,他長得十分衣冠楚楚,具有欺騙性的外表宛若神祇。
他雙腿交疊坐在簡陋的審訊椅上,鼻樑上的金絲眼鏡增添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禁慾感。
自然而然散發的睥睨眾生氣質,和這簡陋的空間格格不入。
儒雅沉著,貴氣十足。
彷彿這裡是一個高級談判桌,而他則是談判桌主為的大boss。
「警官,我已經配合回答你們的問題,請問什麼時候能放我離開呢。」
「文森特先生,你如何能證明自己跟連環殺人案無關?難道那些快遞和外賣都不是你寄的?」
安柯然有一瞬間的恍神,身邊同事的話讓他從男色中回了神。
他的心臟跳動頻率變高,但職業操守讓他提起精神觀察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審訊室的環境參照了犯罪心理,大多數人都會因為強光的照射,挖坑式的審問,以及漫長的時間,逐漸感到焦慮,煎熬,恐懼,甚至是崩潰,最終,他們的心理防線將會逐漸瓦解。
然而,在長達五個小時的審問中,男人和剛開始的狀態沒有什麼區別,此時他淡定自若,完全沒有一個嫌疑人該有的頹靡畏懼的表現。
如此遊刃有餘,這種強大的心理素質,遠超常人。
「那你們,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呢?」男人神色依舊不動毫釐,像顆被大雪覆蓋卻依舊挺拔傲岸的青松,無懈可擊的笑容俊雅溫蘭:「我說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至於梵玖少爺,我只是邀請他來我家做客而已,我並沒有對他做什麼,不是嗎?」
警察趕到時,文森特正打橫抱著梵玖走到大殿,因此他們是沒有看到對方做什麼。
「那牆壁那些畫又怎麼解釋?你在監視他。」
回想起牆壁那些畫,安柯然心理有些不適,其中嫉妒居多。
要是畫的是他就好了。
哪怕男人時時刻刻窺視他,他也甘之如飴,哪怕男人畫的是他的裸——
明明知道這個想法不對,但他還是任由其瘋狂地生根發芽。
「我有特殊怪癖,那種怪癖似乎叫偷窺欲,我喜歡近距離地欣賞符合自己什審美的人,比如我的學生梵玖,也比如——」
文森特微笑著看著安柯然,就像在自家的博物館欣賞著一件魅力的展品。
他那溫柔的聲音舒緩到了極致,讓聽的人如同被電流過了一半,從腳底蘇到了頭頂。
「比如你。」
安柯然沒料到他會提到自己,迎著男人溫柔多情,令人彌足深陷的視線,他的臉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啪——
手掌拍擊桌面的聲響讓安柯然嚇了一跳。
鄒與希站了起來,雙手撐住桌面,一直對梵玖有著好感的他,面對眼前這個的男人,自然沒什麼好氣:「先生,所以說你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窺探欲,才在梵玖少爺家裡安裝監視器,監視器被拆了之後,你安排新型監視器蒼蠅,對整個別墅進行全方位監視!」
「您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您的那些追求者和粉絲如果知道他們敬重愛慕的人,是這麼一個道貌盎然的偽君子,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他的語氣夾雜著強烈的個人情緒,憤怒,以及譏諷。
哪怕鄒與希的言語已經冒犯到了他,文森特自始至終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的下巴微抬,蒼白的下顎有著高雅的冷淡感:「每個人都不可能完美,難道我們不應該尊重他們的某些癖好嗎?鄒與希偵探。」
男人越是雲淡風輕,鄒與希就越是忍無可忍,他幾乎是將字句嚼碎在了嘴裡:「你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字之餘,已經觸碰到了法律,現在跟我講什麼尊重?我看你是這輩子沒被打過吧,要不要嘗嘗拳頭的味道吧。」
他說著在安柯然的驚呼聲中揮出了拳頭。
「鄒與希!」
門口傳來了試圖阻止的聲音,拳頭最終擦過男人的耳側,擊在了男人背後的牆壁上。
全程下來,這俊雅出眾的男人眼睛從未出現過偏移,就連動作也沒變。
他只是微笑地看著門口。
踩著軍靴邁步而來的男人身穿硬質黑色制服,舉止投足間,給人以極大的壓力和侵略性,
那張英俊硬朗的臉此刻冷肅無比,眉眼凌厲陰鷙:「不能對嫌疑人使用武力,難道你不知道嗎?」
「隊長,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就想嚇一嚇他。」鄒與希心有不甘。
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反應,顯得他就跟個小丑一樣,這讓他拳頭髮癢。
「寫五千字檢討,下班交給我。」
「可是隊長,我還在審問。」
「我來。」
刑薄舟在座椅上坐下,燈光的陰影打在他身上,無論是體型還是臉上的稜角,都無比銳利,薄薄肌理覆蓋的骨骼每一寸都蓄滿了力量,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叫人倍感危險壓迫。
「我知道是你。」他直接開門見山道:「連環殺人案的背後指使者。」
「刑偵探,沒有證據,可不能冤枉無辜的人。」文森特迎上了刑薄舟咄咄逼人的目光。
「總會有證據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和你的同夥,遲早會被我一網打盡。」刑薄舟銀灰色的眸子緊鎖著文森特,薄涼到無情的唇一字一頓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迎面而來的冷意席捲,似乎周圍的溫度都因為那雙眼眸而降低了幾分。
文森特被鏡片遮擋的雙眸彷彿雨後的湖面,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這個低調內斂的男人薄唇開合:「是嗎?那就祝願刑偵探能早日破案,達成心愿了。」
沒有絲毫破綻的反應,以及,那從頭到尾就沒被打破過的無動於衷,給人的感覺就是,他不可能是個兇手。
「當然,在此之前,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能讓我們及時趕到救人的,是你那位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裴諾。」
鏡片在流轉的白光里凝結,覆上了一層陶柚色的反光,這個矜貴優雅,帶著藝術氣息的男人抬起蒼白修長的手,按了按鏡片:「我說過了,我只是邀請我的學生來家裡做客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至於他,我想他是誤會了什麼。」
「是嗎?」邢薄舟薄唇分明是笑著的,燈光卻在他漆黑的眼底斜投下一線陰影,顯出幾分深藏的冷戾:「有沒有別的意思,我想你自己清楚。」
「刑偵探,你好像很生氣,是因為什麼呢。」
刑薄舟抬眸,和后靠著牆壁的文森特面無表情的對峙著。
他們視線的交叉點,似乎瀰漫著一種叫火藥味的東西。
就在安柯然打算說些什麼時,文森特突然笑出了聲,他的視線落在刑薄舟用紗布包紮得有些丑萌的手掌上掠過,意味不明:「醫院的護士,包紮得似乎不太專業。」
這當然不是護士包紮的,而是刑薄舟使了些小伎倆讓他的小少爺幫包紮的,讓他恨不得永遠都不要拆開才好。
他撫摸著小少爺親手給他包紮的紗布,心裡的柔情前所未有地膨脹:「我得感謝你的幫助,讓我和喜歡的人感情能更近一步。」
「忘記告訴你了,文森特先生,根據受害者梵玖少爺的指拱,這一次,你至少要在牢里待上幾年。」
文森特抬抬眉,他偏過頭,聲音很迷人,對安柯然說話時眼神認真地盯著對方,一舉一動都非常禮貌紳士:「可以給我一杯水嗎?
安柯然下意思就要起身,卻在這時聽到了刑薄舟的話:「寫一份剛剛審訊的報告給我,」
安柯然猶豫地看了一眼文森特,最終在刑薄舟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低頭回應。
安柯然剛走,勒溫便神色匆匆趕到,他敲了敲審訊室的門,對裡頭的刑薄舟道:「隊長,所長找你。」
所長這個時候找他,一定是出現了什麼狀況。
刑薄舟看到對面的男人勾起嘴角,猶如古希臘雕塑的臉揚起斯文儒雅的微笑:「時間差不多了。」
他幾不可查地擰起了眉。
「所長怎麼會突然過來。」
「據說是因為這次的案件。」勒溫亦步亦趨跟在刑薄舟身邊,回答:「不止有所長,聽說還有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這樣啊。」刑薄舟視線微微偏移,視線不期然地掃過身旁人的手錶,突然開口:「老溫,你這塊手錶,戴了很久了吧。」
勒溫微微一頓,他摸了摸手錶,笑得老實憨厚:「是啊,有三年了,我比較念舊,不習慣戴新的。」
「這樣啊。」刑薄舟像是隨口一問一般,話題又轉到了別的方面。
「所長就在裡面了,那隊長我先走了。」
刑薄舟點點頭,他並沒有立即敲門,而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著勒溫離開的背影。
手掌的傷時刻提醒著他,他不久前才和那個黑衣人交過手。
那個黑衣人訓練有素,身形靈敏,並且,很狡猾。
要不是他反應及時,恐怕就要被對方手裡的匕首劃到脖子的動脈。
只可惜,那人謹慎,哪怕是逃跑了,他們也無法從那把刀上提取到指紋。
不過——
他發現了一個細節。
老溫跟了他這麼多年,而且做事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或許是他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