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商議
小八信誓旦旦的開口，保證自己這邊肯定沒問題。
旁邊的人心裡不信，卻都沒奈何。
事情都已經做了，只能期待家裡的掃尾掃的乾淨，那個人也是真的不敢說出一個字才好。
整個上陽看上去平靜，實則地下是一片暗潮湧動，王家也不敢有絲毫拖延，各方都立刻配合著行動起來。
李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門庭若市的李家如今也變的門可羅雀。
大門緊閉的李家叫人生生從中看出一股蕭瑟的感覺。
這城中多的是拜高踩低者，從門庭已經可以看出一家人如今在整個城中的地位如何。
門口守著的門房還在角落裡打著盹，打發這一日閑散時光。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讓門房的人一下子驚醒過來。
門房揉了揉眼睛，習慣了慵懶無人的日子，一時都找不回緊張的感覺，他打著哈欠才起身過來打開大門。
一開門，門外是一個沒見過的年輕女子，看相貌倒是平平無奇，一身百姓最常見的布衣，沒什麼記憶點。
門房的目光不及在這女子的身上多看兩眼，面前的女人忽然從袖中拿出一封東西遞到門房的面前，一同塞過來的還有一個小小的荷包，荷包裡面沉甸甸的，一摸就知道是什麼。
女人笑眯眯開口，「這是我家老爺與李將軍的拜貼，還請送到貴府主人手中。」
女人言畢便不多言，轉身就走，根本就沒有給門房任何反應和提問的時間。
門房皺著眉，納罕的看著手中拜貼。
他張了張嘴，想問清楚對方到底是哪家來的，她家老爺又是誰，但是那女子看上去慢悠悠，實際上腳步飛快，門房來不及張嘴問，那女子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
門房到底做不出追趕和呼喊的行為，只能捏著手中被硬塞過來的拜貼關上門。
門房看著手中的帖子，有一瞬猶豫。
其實若是之前，看到這種身著布衣，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連出處都說不出的人，門房甚至都不會多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就會直接把人趕出去。
李家如日中天時，每日里想來攀交情的人也實在是太多，門房的眼睛自然是也抬的奇高，這種帖子更是看都不看就丟掉的。
但是現在整個李家一夕落寞，別說是有人上門，門口就是狗都少見。
門房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銀兩，猶豫了一下，還是做了決定。
反正就是一個帖子，反正老爺如今在家也無事，他就是個轉交帖子的，沒什麼大不了。
這張拜貼，輾轉以後很快就被遞交到了李家主人的手中。
李申如今賦閑在家，整日多是在家中的演武場活動。
接到拜貼的時候還忍不住愣了一下。
「拜貼？哪家送來的？」
演武場上，李申放下手中的雙錘，渾身滴汗的走下演武場，渾身汗水也揮不去他眼底的那一絲鬱郁。
遞交帖子管家恭敬的遞上帖子，聞言也有些遲疑，「門房的人說，送帖子的人未言明身份，送上帖子以後就走了。」
李申本來向著管家走去的腳步一頓，臉色微沉。
「未言明身份？什麼時候，連這種宵小都可隨意踏足我李家的大門了。」
李申的臉上有些沉鬱的隱怒和諷刺。
管家低著頭，不敢說話。
李申的越發覺得心口的那股壓抑的火氣翻騰的叫人難受。
明明一月之前，整個李家還是這上陽郡中人人都敬畏三分的家族，如今卻一夕之間天上地下了。
如連他也只能偏安在這一隅，漸漸被人遺忘。
想到這裡，李申就不免想到那個讓自己和李家走到如今這般地步的那個人。
林堯！
李申怎麼也沒想到，以往那個在林家的那個林堯全部都是偽裝，如今等到林堯上了位，一切都變了。
林堯先是派了人手插入軍隊當中，一點點接管蠶食他的權力，到最後，只是一點點矛盾，林堯竟然就那麼直接狠心的把他擠出了軍隊，直接把他整個人架空了出去。
如此也罷，偏林堯才是林家那個最狼子野心之人，既然已經手握權力，卻連手刃梁家，為父報仇之事都不願意做，簡直就是不孝不悌不忠不義之輩！
李申簡直恨透了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看透林堯這個人的本質，竟就把整個上陽的軍權就這樣交到了林堯的手裡。
李申這賦閑在家的一月時間，每日里只要想到這件事都彷彿心腹中有火燒一般難受。
李申諷刺的笑了下，又硬生壓下湧起來的火氣。
他壓了壓，面色到底恢復幾分平靜。
李申的目光落在管家手中遞出來的那份拜貼上面。
他有心想要拒絕，但是看著看著，最後還是伸手接過了拜貼。
他倒是要看看，是誰在這個時候居然還給他送了拜貼過來。
管家收手，一言不發的退後一步把空間給李申一個人。
李申打開拜貼。
拜貼並不是常規的寫法，裡面只有一行小字，寫了時間和一個地址，沒頭沒尾的，簡直像是通知和接頭地點，哪裡像是一個拜貼。
李申方才壓下去的火幾乎是一下子又涌了上來。
如今當真是誰都瞧著他李家落寞，誰都想來欺上一下不成？
李申幾乎要一把將手中的拜貼扔出去，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卻忽然掃到拜貼的下方那個小小的「王」字。
李申高漲的怒火又一下子停滯住，目光凝在那個小小的「王」字上面。
王？王家？
是他想的那個王家？
這整個城中，有頭有臉的王家也就是那一家，李申往日和王家的交情不算多好，只是一點面子情而已。
這個時候王家送拜貼過來。
不需多想也知道，肯定是王家有什麼想商議的。
李申的手指在拜貼下面的那個「王」字上打轉了好幾圈。
聽聞王家前些日子和林堯的那個夫人起了不小的衝突，王家大半家業都盡數進了那個慕氏的手中。
王家的日子應當也不好過，他們這時候送帖子過來……
——
上陽郡中，一處不起眼的宅院當中，有人正在焦急等候。
這裡是王家在上陽郡的一處隱秘的宅院。
如今這處小院裡面守著數個王家人。
清靜的院子里卻隱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焦灼。
他們已經在這處精心挑選的院子里等候了一早上了。
終於，院子里有人坐不住了。
「二哥，你說那李申還會來嗎？跟我們約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他不是怕了，不敢來了吧。」
坐在中間的王二放下手中已經放涼了的茶盞，目光也看向門口的方向，面色不似身邊人焦灼，但是口中也不敢說出什麼確定之言。
「再等等看，若今日不行，咱們再換別的法子就是了，總歸，他李申不至於這點血性都沒有。」
嘴上這麼說著，王二的眼眸也略微沉下來。
在他們的計劃當中，李申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了，無論如何，李申到底是什麼態度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李申最後必須站在他們這邊。
若是大家能達成共識最好，若不行……
王二放下手中茶杯，暫且不去想那些讓人煩躁的事情。
院子外頭終於傳來一些動靜，王二抬眼看過去。
守在門口的小廝終於是引著一個眾人都算眼熟的人出現在王家眾人的視野中。
王二不著痕迹的舒了一口氣。
他們起身，笑臉迎上走進來的李申。
「李將軍。」
李申走進門，目光就掃過在場的王家人，沒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幾個人，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李申只是沖眾人略一點頭。
他不喜歡這種跟人虛與委蛇的那一套，不等王二跟他打太極，他就直白髮問。
「我是個武將，性子直，玩不來你們世家彎彎繞繞那一套，我就直說了，王家送來拜貼，偏又如此遮遮掩掩約我來此所為何事？」
王二表情略微一僵。
李申這話，若不是他們確定李申如今八成是跟林家那邊也鬧翻了，他們都要懷疑這人是上門找茬的。
這說話風格和如今上陽府衙的那群人當真是如出一轍，讓人聽著就討厭。
王二在心裡舒了一口氣，壓住那股不爽的情緒。
今日的商議最為要緊。
他還是微笑著先請李申坐下，親自給他倒了茶水才開了口。
「今日邀請李將軍前來，自是因為近日我們觀李將軍困，如今便想請將軍來此共商一些解除困境的大計。」
王二沒有直白髮言，還是選擇了一些暗示。
李申本來還有些許失望，在聽到王二的發言以後，他忽的抬起眼睛看向王二。
「共商大計？」李申笑了下，整個人有幾分頹靡，顯得笑容當中的輕嘲更為明顯。
「以王家如今的狀況，恐怕是自保都難，如何敢張口便說是為我解除困境，王家如今張口口氣是不小。」
王二險些被李申這話氣了個仰倒。
李申這廝到底會不會說話，他到底是不是想過來合作的。
怎麼以往倒是沒看出來這人還有嘴巴欠這種特質，他這些話說的，真是越發叫人覺得他怕不是府衙那邊派出來的卧底吧。
一時間王二再好的涵養，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幾分青紫之色。
李申恍若未覺，明明嘴裡一副根本不信王家這些話的樣子，偏行動上還是穩穩噹噹的坐在椅子上，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王二暗自磨牙。
李申這邊，若不是非他不可，他真恨不得當場把這傢伙趕出去。
但是合作眼下還是要繼續。
他只能勉強扯著假笑繼續和李申周旋。
「李將軍此言，王家如今確實也是處在困境當中，就是因為王家如今身處困境，才更能理解將軍如今的狀況不易。」
「那林堯如今把持了上陽，行動上卻實在是太過放肆，也太過趕盡殺絕，於我等這些對幽州曾有功勞者不說，就連自己的族親都如此不在乎，此等主公實非我等良首，我等自是不能就這樣繼續坐以待斃下去。」
王二硬生生把話題扯回正題上面，一說到林堯，李申的臉色沉下來，但是仇恨也是非常成功的被轉移了過去。
他終於不再是剛剛那樣，開口就是無差別攻擊王家了。
王二略微鬆了一口氣，到底還有這傢伙在意的東西，對林家對林堯有怨恨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這樣才能更好的跟大家團結在一起。
他趁熱打鐵道，「那林堯對將軍對我上陽諸族乃至於自己的族親都如此冷漠無情，甚至是薄情寡義，我等自然也不需在意與他的情意。」
「如今林堯既然要逼死我們，我們自是要聯合起來反抗此等行為，將軍與我們是一起的，我們這才想同將軍聯合起來。」
這一次，李申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嘲諷他們，而是目光審視的在王二的身上轉了好幾圈。
他在看這些人，到底是真是假，或者是出於什麼目的來他面前說出這些話的。
王二一臉鎮定，叫人看不出來什麼。
是了，這些世家中人，掩飾臉色的本事當真是旁人拍馬難及的。
李申判斷不出，他又直言，「你們口口聲聲要對抗林堯，可王家如今還有什麼？你們口氣當真是不小，說的倒是好聽，光憑你們手裡那仨瓜倆棗的想要對抗林堯手中如今的幾萬大軍？」
李申看著王二，這次是不加掩飾明晃晃的笑，他倒是沒什麼嘲諷的意思，但是眼神直白的彷彿是在看一群有病的瘋子。
王二一噎，雖然早就預料到會被懷疑，但是這些話從李申的嘴裡聽到的時候，怎麼就這麼氣人呢。
「自然不止於此，我們敢聯繫將軍，自然是有我們的保障和把握，如今林堯手中固然有幾萬大軍，但是都在龍門縣前線處，這城中的守備如今也不過就是幾千人罷了。」
「糾結起一個數萬人的隊伍不容易，那幾千人呢？上陽一亂，就算他林堯再如何能耐，難不成還能分成幾個人，回來強奪上陽不成？」
李申沉默了一下，臉色略微正色了些許。
「幾千人？你們手上有幾千人？」
王二頭一次在李申面前找回一點優越感，他神秘的笑了笑，「這一點自然。」
「如何，李將軍現在可敢與我等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