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紙貴
關於追查這件事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慢慢來，慕文瑤要到人以後做了詳細的安排以後，就把這件事交給底下的人先去處理了。
她的手頭上又有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永玉縣那邊又送了摺子過來，一同過來的還有不少永玉縣那邊出產的東西。
「這就是新品？」
慕文瑤拿著手中那張薄薄一張紙張，眼中已經是異彩連連，難掩臉上的驚喜。
她手中的這張紙看上去厚薄均勻，摸上去觸手光滑，拿起來以後透光性也不錯，顏色是微微發黃，不過看著很舒服，完全不影響寫字，自帶一股「古韻」。
現代的純白紙張多數都是經過了化工藥液的添加才能達到純白的效果，這種微微發黃的顏色才是紙張本來應該有的顏色，這是植物肌理自帶的顏色。
光從外觀上看，這份剪裁好的紙已經和現代的一些原木色紙張沒有太大的區別，最多就是現代的機械壓紙會更光滑細膩一些，切割也更加整齊。
慕文瑤拿著那張紙就放到桌案上，蘸墨提筆就往紙上開始寫。
墨跡停留在紙上，顏色濃郁，邊界清晰，沒有絲毫被暈開的痕迹。
慕文瑤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並且這一抹笑容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成了！
她從去年期待到今年，折騰了大半年功夫的紙終於是被實驗出來了，而且出來的成品效果簡直比她一開始預想的還要好太多！
有了紙，以後他們能做的事情簡直太多了！
紙張絕對是人類歷史上一個非常非常偉大的發明！
最起碼的就是書籍有了一個更好的載體，這個載體最起碼能夠再延續幾千年。
另外，紙張的存在，能夠很大程度上降低學子們在學習上面的消耗。
如此，慕文瑤的更多想法，就有了可以開始的可能！
紙張都有了，雕版印刷活字印刷難道還遠嗎？
另外，慕文瑤還對某一個問題苦惱很久了。
那就是銀子的攜帶。
這個世界至今因為紙張的不易製作以及壟斷，至今都還沒有出現過銀票這種東西。
凡出門攜帶銀兩，出門不遠買的東西不多，交易金額不大的時候還好，但凡稍微貴一點，交易上面都相當不容易。
銀子這種東西又屬於密度不小的貴金屬，帶在身上真的是老沉了，大宗交易的銀子要用車運送的時候，更是麻煩的讓人頭皮發麻。
每當這個時候，慕文瑤都不求現代的互聯網支付，紙幣支付都成了她心裡的神！
紙幣紙幣，最起碼要的當然是紙，然後才能考慮經營起錢莊，再把紙幣發行出去。
總之，紙張這個東西的用途簡直多的不可數。
慕文瑤手底下的人琢磨出了紙張，讓她成功實現紙張已由，她怎麼能不開心！
奧，對了，這還意味著她手底下的人擁有了脫離她進行一定的科研研發的能力，這樣一想簡直就更開心了！
慕文瑤在這張紙上寫滿了字，看著這張紙表現的相當好，才把這張紙放在一邊，又去看隨紙送過來的那封信。
這一次的信也是由紙張寫的，上面詳細的記錄了紙張的研發過程，以及目前的紙張成本，另外還有實驗過程中產生的其他品種的紙，不一而足都附贈了不少過來。
慕文瑤一一看過，臉上的笑自始至終就沒有落下過。
永玉縣那邊的人是真的成長了，沒有她在也已經可以非常成熟的經營起一個研究小組了。
慕文瑤看了下，她手上的這種紙確實是研究小組那邊最新也是最好的一版成品。
造價方面，在綜合了用料以及人工成本以後，平均一張大紙剪裁好的這樣一疊，成本價是一刀紙七文錢差不多。
因為基本材料都是一些並不少見的材料，樹木纖維藤條一類的東西，並如何貴重，就是人工工序上面比較複雜一些。
但是這個時代，人工才是最不值錢的，值錢的是工藝，獨一無二的工藝，而工藝歸屬於慕文瑤。
七文錢，略微超出慕文瑤的計算，但是相對來說已經是把成本壓制在一個相當低的水平了。
慕文瑤又去看那些實驗過程中的「失敗品」。
為了能夠讓慕文瑤更直觀的看到他們的實驗過程，實驗組那邊基本上是把每一回產生的實驗產品都交了一份給慕文瑤過來，數量都不算多，但是種類確實是不少。
慕文瑤一眼看過去，都覺得種類確實相當可觀，看來實驗組那邊確實是一刻不停的在做實驗。
最初的那幾份肉眼可見的看得出紙漿做的還是太粗糙了，放置的也不夠均勻，最後的成品粗糙而且厚薄相當不均勻，顏色也不甚好看。太黃了。
看到這幾份紙的時候，慕文瑤不由自主想到了現代上墳燒紙用的那種草紙，倒是和這裡面的一份挺像。
有幾種碰一下就容易碎的就算了，那份草紙其實也不算無可取之處。
最起碼這種紙的造價相當低廉，紙面粗糙，寫毛筆字恐怕不成，但是炭筆肯定是沒問題的嘛。
就是顏色上面稍作調整，走利薄多銷肯定是沒問題的。
另外其他十幾份成品裡面，慕文瑤翻翻撿撿的，倒是也找到了幾種不錯的紙張。
有一種太薄，一戳就容易破的紙，吸水性也一般，但是拿來做窗紙和糊燈籠用應該就相當不錯。
這年代多數燈籠都是絹紗扎的，也不是不好看，就是紙紮燈籠未來顯然也是一個相當可以發展的道路，而且因此演變出了相當多的種類，成為了一大瑰寶。
還有一種相對粗糙一些，沒有最後的正式版成品細膩的紙，但是也並不暈染，寫字也足夠順暢的紙張，慕文瑤覺得也不錯。
另外還有吸水性好的，柔軟度比較高的，總之各種不一樣的紙放在一起。
慕文瑤從這十幾分裡面挑出不少有意思有用且好處更多的紙張出來。
不得不說，永玉縣那邊這一次真的是給了她非常大的驚喜。
慕文瑤當即毫不猶豫的就拍板，這幾種都生產！立刻組建新的工作間和廠區，專門生產不同種類的紙張，大量產！
慕文瑤則是抱著這些紙就去找了孟沽。
孟沽瞧見永玉縣那邊送來的成品，眼中也難掩驚詫。
他的手指捻在細膩又纖薄的紙張上面，「這是咱們自己做出來的？」
孟沽見過永玉縣的人搗鼓那種漿糊一樣的紙漿，但是他出發的時候，那些紙都還不成樣子，如今竟成了他手中這般細膩的東西。
孟沽摸索著，覺得這紙比他們重金買回來的東西也是絲毫不差什麼的。
孟沽的眼中閃過異彩，他在摸到這紙的同時腦海里已經自發的開始盤算起來了。
「這紙造價幾何？」
慕文瑤忍不住笑，「你怎麼同從玉一般，如今怎麼都喜歡從造價開始問起了。」
孟沽捏著紙觀賞的動作一頓，抬眼瞥了她一眼，略有幾分白眼的意思。
「家大業大也經不起亂造，你既都拿來了，沒有那個意思？我不問清楚如何定價？」
如今他們的攤子越來越大了，半個幽州都在手中，底盤大了，養的人也更多了，慕文瑤折騰的工廠也更多了，雖然是有了半數林家的家底兜底，那錢也不是這麼用的。
打仗養軍隊本身就是一個無底洞一般每日都在瘋狂燒錢，更別說如今建廠招工建城，這些都是巨大的花銷，還是暫時收不到太多回報的那種。
稅收什麼的，且還要等著呢。
他們若是不盤算著多掙點錢回來，有再多個林家都不夠敗的。
再說了，慕文瑤拿出這些紙過來給他看，不就是打著跟他商議售賣一類的計劃的嗎？
慕文瑤失笑，「是，你說的都有道理。」
「這紙目前有兩款我覺得不錯，都可對外售賣，這個粗糙些的成本價能壓在五文以內，這個細緻些的就貴不少，不過也在七文的價格差不多。」
「你說……多少？」聽到成本價的孟沽一整個愣住了，他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幾文錢？
他難得沒穩住自己的表情，臉上表情類似於整個人裂開了。
慕文瑤知道孟沽的震驚和不可置信在哪裡。
她微笑著再次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對，一個五文，一個七文，價格比我預想的稍微貴一些，不過壓的也還可以。」
孟沽不可置信，這紙的造價簡直低的出乎他的想象！
完全是因為這個世界在慕文瑤拿出這紙之前，紙張這個東西完全是由韓家一家壟斷的，本身就是由他家發明，自然就只有他家人會這項技術。
這麼些年，都不必說韓家因為這紙賺了多少銀子，因此而結交起來的的文人力量就是一筆無法計算的財富。
而別的不說，韓家給紙張的定價，大概同樣的一刀紙，售價卻足足高達一兩。
而就算這樣，韓家還會以產量不佳為由暗示提價，以及時不時斷貨。
外人根本摸不清造紙的門路，就只聽著韓家這麼多年各種一直說造價貴，工藝難之類的種種言辭，幾乎已經默認了紙張這個東西確實難做，工藝和所需物品肯定非常多，所以才會賣的這麼貴。
孟沽拿到慕文瑤給的紙的時候，心裡幾乎默這一疊紙的造價恐怕超過百文。
就算是這樣，同樣的造價，韓家一刀紙也能賺十倍的利潤，完全就是暴利了。
誰想到，這紙的成本價居然連十文都不到！
孟沽一想到這些年在韓家手上買的那些東西，他眼前隱隱發花，隱隱倒吸了一口氣。
慕文瑤也知道孟沽在想什麼。
韓家這生意做的，壟斷性生意確實暴利，這何止十倍利潤，說百倍指不定都有了！
孟沽緩了緩才接受了這個事實，說真的他倒也不覺得意外，利益足夠大的時候再，這些世家確實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孟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過去。
這紙張的成本如此低廉，如今他們也研究出來，這裡面可以操作的東西可就太多了。
「這紙，你想定價幾何？」孟沽定了定神問。
慕文瑤笑眯眯的，「七文的定價十文，五文的定價八文，你覺得如何？」
慕文瑤的話一出，孟沽的眼神又再次變了變。
這個價格……
簡直是把紙的價格壓到了極限，完全就是走的一個利薄多銷的路子。
明明慕文瑤有這個工藝，她若願意，就是賣到同韓家一樣的一兩銀子一刀紙的價格也絕對是有人買的！
但是她這個價格，基本上就是直接把紙價給壓死了。
同時，若她真的這麼做了，基本上也等於是一下子就把整個韓家都給得罪死了。
低價而且品質差不多的紙一出，誰還會再當冤大頭去買韓家的紙？
更別說，這個價格，相當於是把整個韓家的老底都掀了，誰都知道韓家之前那麼多年都是在涮他們的，韓家不得恨死挑事的人才怪。
孟沽微微擰眉，「目前這個狀況，一下子把紙價壓的如此低，韓家那邊想必會有很大的動作，這個時候和韓家交惡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韓家也是一個有底蘊有地位還有實力和威望的大家族。
幽州正處在風雨交加的時機，不適合這個時候衝出去做這個出頭鳥。
就算真的想做，最好也是徐徐圖之。
孟沽知道慕文瑤的心裡自有自己的一片想法，她有自己的宏偉藍圖，他縱然不知道慕文瑤到底想做什麼，但是還是怕她這時候一下子做出太超前的事，會傷了自己。
慕文瑤輕笑了一下，「簡之放心吧，我何時這麼莽撞過，我知道的。」
「方才你只是問我想如何定價，我的心裡價位確實是如此，但是不代表著我上來就會這麼胡亂定價擾亂市場。」
「再說了，我也不一定就要親自去做這件事，紙張如此好的東西，會有人願意去做這事的。」
慕文瑤扯唇笑著，她也不傻，和韓家對著干對她來說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想要達成目的，從來都不是只有正面衝突這一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