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是你殺了你兄長
林昭就算是再受重視也只是府中小輩，他的葬禮隆重，但是並沒有安置在正院，而是安排在林昭自己的院子里。
饒是如此，林昭的院落也相當大，裡面的僕從婢女，還有他的妻妾人數也十分龐大，前來弔唁祭奠的賓客更是似雲來。
林昭的院子里隱隱有持續不斷的哭聲傳來。
其中還有一部分哭聲是來自於林昭後院里人數不少的妾室和庶子們。
整個院子里也只有梁惜慧一人的面色維持著往日的淡淡，她身上是一身素凈的素服，就站在院門口和幾位重要的來著寒暄。
林昭的死似乎對她的情緒並無什麼影響。
林堯要去前院，正好要路過林昭的院門口，他瞧見了院子裡面的那番熱鬧，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徑直向前院去。
在前面給林瑤引路的那個小管事經過這處，看了一眼林昭的靈堂，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三公子可要給大公子上炷香？時間來得及，不著急的。」
林堯的腳步未停，看了林昭的院子一眼又扭頭回來，他語氣低低的，像是帶著感傷，「既然是父親傳召我，自然是要早些去父親處，我傷勢未愈，只怕去晚了精力不濟，無法回答清楚父親的問題，大哥這裡什麼時候都能來祭拜，我相信大哥能理解的。」
林堯一邊說著，還一邊伸手捂住了胸口，似模似樣的咳了兩聲。
小管事這才驟然想起，似乎是聽聞三公子回來的時候是昏迷著回來的，身上受的傷也不輕，如今只休養了一夜就又要起來去家主處。
小管事一僵，一時緊張起來。
他先前居然沒想起來這些！
要是放在以往聽到這些，他只怕還會微微翻個白眼，林堯傷了也就傷了，只要沒死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大公子既然已死，府里的其他人都看得明白，三公子如今是最年長的一位公子，其他的公子們都還未長成。
三公子的地位一下子就特殊了起來。
也是因為這個，小管事如今對林堯的態度才一下子變得這麼殷勤。
真是風水輪流轉，誰想到林堯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一天。
管事生怕林堯會記恨他，這會只想拚命的刷好感度。
但是習慣成自然，輕視久了，一時竟改不過來，他甚至都忘了三公子還有傷。
他僵硬了一瞬，到底是臉皮練出來了，他趕忙又殷切道，「是奴的錯，竟忘了這些，該早些叫大夫去給三公子處理傷勢的，我回去了就叫大夫來給三公子看看。」
林堯的餘光瞥見了旁邊管事臉上那點諂媚，心裡只覺得厭煩。
他擺手，「此事不急，回去再說。」
他擺擺手，很快就越過門口的那些人去往前院。
林堯沒有關注林昭門口的那些人，這些人卻都在關注著林堯。
他們和管事的想法一樣，管事的想的是林家以後是有可能落到林堯手中，所以他想和林堯修復一下關係，其他人想的也差不多，不過考慮的更多是如果林堯最終繼承了林家的基業，那麼他們該如何跟林堯相處呢？
眾人不禁回想有關林堯的各種事情。
但是思來想去，幾乎所有人都非常吃驚的發現，他們居然想不到任何林堯的喜好和脾性，大部分人印象當中的林堯都是那副沉默寡言，好好辦事不多廢話的樣子。
他們再想有什麼人和林堯的關係稍微比較好或者親近一些的，卻發現似乎一個都想不出來。
這個人就像是一個陰影中的假人，關於他的消息如此稀少，讓人竟一時間無從下手。
和梁惜慧一起站在門口的賓客在看到林堯的同時，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他口中在和梁惜慧寒暄的那些話很快變了個調。
「剛才過去的那位可是三公子？許久不見，竟是有些陌生了。」
他這麼說著，梁惜慧頓了一下，低低應了一聲。
那人又道，「三公子這麼早便從此路過，看樣子也是忙碌，又是一個少年英才啊。」
這人感嘆著，梁惜慧這次缺低著頭並不附和應聲。
她微微斂起的眉目當中閃過一絲厭煩。
這些人如今試探都試探到她這裡來了。
她瞥了一眼林堯離去的方向，心裡知道林家的天要變了，但是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剛得解脫，她只想清清靜靜得過日子罷了。
那賓客從梁惜慧的口中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消息，他略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林堯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這些細節狀況。
他來到前院時，正巧遇到幾個林敖平日里非常信重的幕僚從院中走出來。
往日這些幕僚見到林堯時，連眼神都不會多分給他一個便自顧自的離開，這一次這幾個人走出來時，竟還記得對林堯點頭致意一下。
林堯淡淡的回了一個禮。
林昭一死，所有人彷彿都記起了林家還有他這個三公子，態度都變得如此不同。
這兩日整個林家都不太平，即便是這一大清早也有這麼多林家的重臣出沒就可見一斑。
林堯被引進書房。
他剛推門走進書房，身後的房門剛剛關上，林堯一抬眼就見一盞茶盞向自己飛來，從他的臉頰邊擦過，砰的一下碎裂在身後的門上。
陶杯在他耳邊碎裂開的尖銳聲音，讓人忍不住心都會跟著揪一下。
只是林堯卻連眉峰都沒有動一下，淡淡的站在原地，抬眼看向丟出茶盞的人。
「父親這是做什麼？」他語氣疑惑的問。
林敖聽到他這疑問，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額角青筋鼓動。
他一雙鷹隼一樣銳利的眸子緊緊盯著林堯，想要從他臉上分辨出任何一絲不同尋常的情緒。
但是到了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這個林堯依舊是他記憶當中的沉默木訥，永遠是情緒淡淡的樣子。
林敖端坐在椅子上，忽然開口，「你殺了你兄長。」
他語氣如此篤定陰沉，彷彿親眼見過現場。
而他面前的林堯卻依舊緩緩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父親這是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