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開是不可能分開的
牆那邊，守衛還沒有發現已經死了的人，但是發現也是遲早的事，最晚天亮就會有動靜。
慕文瑤挪到林堯身邊用氣音道，「不能等了，必須趕緊走。」
林堯被她的氣息噴洒在臉側，他有些厭惡地微微蹙眉。
慕文瑤沒有察覺這一點，她低聲把在外面觀察到的狀況都告訴林堯，沒了系統引導，慕文瑤不敢託大，她決定把這個主導權交給林堯這樣的專業人士。
牆對面還有守衛，他們不能大聲說話，林堯也只能忍了那股氣流吹在自己耳邊。
結合慕文瑤的形容，林堯面色冷淡，低聲道，「現在城門處肯定也管得非常嚴，要逃出去，最好的辦法是想辦法混進守軍，趁著封城信息還沒傳過去趕緊矇混出去。」
慕文瑤聽完就覺得這個方法的危險性太大了。
混入敵營雖然是最快能離開這裡的，但是萬一被發現，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最重要的是，以林堯現在的狀況，他幾乎不能動，行走全靠扶，他要怎麼辦？如果自己到時候還扶著他，那就太扎眼了，肯定會讓人起疑的。
慕文瑤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她蹙眉。
「恐怕不行，危險性不說，最重要的是你現在的狀況沒辦法混入敵營，就算進去了也出不了城門，肯定會被人懷疑，得想個別的法子。」
夜色中，林堯看向慕文瑤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他被抓，不就是他們慕家的設計？現在慕文瑤這個樣子，倒像是真的擔心他似的。
他收斂臉上的表情，似是試探似是真心，「我現在確實不方便，我們兩個一起誰都走不了，你可以自己先走，你一個人目標小，離開的幾率會大得多。」
慕文瑤愣住了。
「那你呢？」
他剛說的那些辦法，只是針對她一個人？
林堯扯唇，「我在這裡躲一陣，只要過了明天，總會有辦法。」
林堯說的是實話。
只要能躲過明天，他的力氣恢復，就算不能離開涼州城，想要在城中躲藏一段時間絕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他能不能撐過這一段不能動的時間。
林堯想著，生死當前，慕文瑤應該會選擇立刻離開。
離開也好，省得他還要小心防備這個女人。
下一秒，他卻聽到慕文瑤斬釘截鐵的聲音，「不行，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開玩笑，分開行動，這是不可能的。
別說林堯現在是她綁定的「隨身物品」，讓她一個人逃，她出去了恐怕也不會過得好。
慕文瑤僅剩的良心也讓她暫時做不出拋下合作夥伴自己跑的行為。
林堯目光銳利地看著慕文瑤，他硬是沒有從這個女人的臉上看出任何勉強和虛偽。
她是認真的。
這一瞬，林堯是有些不解的。
這個女人到底想要什麼？她到現在都還在偽裝，證明她圖謀的東西只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大。
慕文瑤抿唇，「沒有別的辦法嗎？」
林堯拋開心裡那一點異樣，語氣柔了些許，「涼州城牆堅固，易守難攻，把持住城門以後普通人想要進出只能走城門，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說讓你一個人離開，是相比之下你現在行動更方便，你若擔心我，離開以後我教你去找我的部下來接應我便是。」
林堯有意無意地減輕慕文瑤的負擔，有意試探她的底線。
慕文瑤擰眉，「這和剛說的不是一樣，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的風險太大了，這不行，說好了我們一起合作離開，我怎麼可能放你一個人留在這。」
林堯的心口莫名一跳。
這個女人，巧言令色，之前沒發現，她這張嘴倒是挺厲害。
林堯頓時沒了試探慕文瑤的心思，這個女人心思藏得太深，也不急於一時。
他偏頭，聲音又冷淡了些許，「要一起離開了不是完全沒辦法，但是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力，膽子夠不夠大了。」
一聽他說有辦法，慕文瑤眼前一亮，「你說！」
好歹是個辦法，不管怎麼樣都要嘗試一二。
林堯：「你還記得你剛看到的那輛運屍車？」
——
慕文瑤小心翼翼地趴在大院的牆頭上向裡面張望。
她探出半個腦袋仔細地觀察，看到了背對著她守在廚房的兩個士兵。
廚房是個比較冷門的地方所以就只有兩個小兵。
這對於慕文瑤來說是件好事。
她的目光悄悄挪向廚房一角那個藏屍體的地方，那個位置恰好是那兩個小兵的視覺死角。
觀察到這一點，慕文瑤狠狠鬆了一口氣。
剛剛林堯跟她說的計劃就是利用那輛運屍車逃出去。
涼州城死的人多，及時把一部分屍體運出去燒毀掩埋可以防止疫病。
涼州城的城門已經攻破，大部分戰場已經結束，只有林堯和慕文瑤大婚的院落還有敵軍大範圍活動，這輛運屍車就是一線生機。
林堯不能動，混在屍體里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他們現在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合適，都太過華貴，讓人看一眼都會懷疑，所以他們最好是能弄到兩身敵軍的衣服偽裝。
慕文瑤第一時間想到了她們在廚房裡藏的那兩個屍體。
現在只有慕文瑤能動，所以冒險的任務就交到了慕文瑤的手裡。
觀察好了情況以後，慕文瑤在心裡規劃好了路線，她深呼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翻牆，順著那棵歪脖子樹往裡爬。
外面，林堯看著那個女人明明穿著一身華服，卻一點形象都沒有，動作麻利地翻牆爬樹，他越發覺得這個女人有古怪。
慕文瑤的動作很輕，那兩個小兵背對著她聊天打屁，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他們也不覺得外面搜查那麼嚴密的情況下，那兩個人能逃到這裡來。
慕文瑤小心翼翼地下了樹，屏住呼吸從廚房後面繞到另一邊。
廚房擋住了雙方，慕文瑤才緩緩舒出一口氣。
她動作迅速，輕手輕腳地開始收拾柴垛，把那兩個人的衣服扒下來。
根據林堯的推測，那輛運屍車最多半個時辰就會再回來一趟，那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慕文瑤自己也沒想到，一個小時之前，她還是一個五講四美的現代好青年，一個小時以後的現在，她已經連扒死人衣服都能勉強面不改色了。
時勢造英雄，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