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五,周文文在單位忙了一天。眼皮一直跳,有點心神不寧。晚上她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去北京的衣物。雖然陳之周六要開會,但人在北京,他希望家裡有人。
晚上她視頻給陳之,陳之掛了。半天沒回復。周文文很奇怪,正常情況下他都是要接的,因為她不會在白天工作時間打擾他。晚上她視頻他的時候,他要麼開著會掛掉微信回過來告訴她晚會兒聯繫,要麼走出來找個空曠地兒接聽。
她沒有再打,等陳之回過來視頻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外面是一片黑暗,他身後有隱隱一片大樓的燈光。
「你在哪呢,陳之?她有點奇怪。
「文文,出了點事兒,我現在醫院。我兒子今天下午上體育課跑步的時候突然倒地暈厥了,在學校搶救了一會兒,打120轉到XX醫院做心肺復甦,到醫院時心臟已經呼吸停止了。」陳之說得有點艱難,「現在醫院EICU搶救,還沒有自主呼吸。」
「啊?!!!」周文文覺得不可思議,「這都是新聞上才有的事兒,怎麼……」
「今天在學校也被耽誤了,估計都沒想到小學生會出這種事兒,校醫搶救了半天,才喊的120,他媽媽出差了,學校通知的他姥姥姥爺。到醫院時心臟呼吸當時就停止了,老頭老太太只顧驚慌了,進入EICU半天才想起給我打電話。」陳之很沮喪。
「那現在怎麼治療呢?」周文文聽得心驚肉跳。
「在用呼吸機和ECMO支持治療,有微弱呼吸。」
「陳之,你先別緊張,小孩子生命力很頑強的,可能明天就好了。」周文文強自鎮定。「我明天去北京。」
「你先別來了,文文,這邊他媽媽、姥姥姥爺都在,你這時候過來不方便,明天我的會已經取消了,先把這最關鍵的兩天應付過去再說。」
周文文想了一下,她此時出現在醫院確實不合適,「好,陳之,你得空能睡就睡一會兒啊。「她不無擔心地叮囑。
這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買了一大筐螃蟹,紛紛從筐里逃出,她想下手去抓又手足無措,拿著小筐去罩那些螃蟹,卻是被四處逃逸的螃蟹鉗得痛醒了。
周六一天,周文文神思恍惚,什麼也沒幹,好容易到了晚上,她發微信問陳之,「孩子怎麼樣了?「
「不好,今天搶救了。」陳之回得很簡短。
「注意身體。」周文文不敢再多說。
周日晚上,她又問「「孩子怎麼樣了?「
「不好,跟昨天一樣。」
周文文的心如同壓上了一個重重的石塊,沉重得難以呼吸。
周一、周二、周三、周四,一直是同樣的對白。周五的一早,陳之打電話過來,她心裡一喜,馬上接了,「喂,陳之?!」
「文文,真是抱歉,給你爸媽說一下我這周過不去了,」陳之的嗓音低沉而疲憊。
「你別管這個了,孩子怎麼樣了?」
「還在EICU,一直昏迷著。」
「醫生怎麼說呢?」
「當時在學校呼吸暫停了有一個小時,造成腦損傷,現在昏迷,但是對光反射還靈敏,只能是繼續住院觀察。」
周文文說什麼也是無力,她只能簡短地安慰陳之,自己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