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懂茶呀，文文。」陳之笑道，「我記得你剛去海誠時就有泡茶，那時小何還說你每天上班先泡茶的習慣像機關的女幹部。」
「那時其實也是剛入道，我之前那個生物製劑公司的領導喝茶，最初我只是白水喝不下，捏兩片茶葉添個味兒，還都在茶葉里再扔兩棗，要不太苦喝不下。喝著喝著，不願意放棗了，到海誠時，白水是徹底喝不下去了，不過那時候也只是喝點綠茶，對其他的茶不懂的。」周文文說著指著桌上的一線蓮說道，「你看這一線蓮多美，我真的很喜歡這個花，絨絨的花邊像布作的一樣。」
「真正開始對茶著迷，可能是我結婚時，一個年長的球友送我們了一套簡易茶具和一袋鐵觀音，當時第一次試著用沸水泡鐵觀音時，滿屋都是蘭香，突然就發現，哇，鐵觀音遠比綠茶好喝呀！」周文文打開話匣子就滔滔不絕。
「你知道嗎，上次孟總去Z分，當時人力的黃總也一起去了，馬海華讓我給他倆倒水，我當時就很不悅了，你憑什麼讓我給他們倒水呀！我忍氣吞聲給他們倒水，想著男女有別，拿出我的私房茶給他倆泡了不同的茶，結果馬海華告訴我，孟總問我是來喝茶的還是上班的！「
「我真是見了鬼了！特么最可氣的是馬海華後來給他一個馬仔說，我那麼作是想在領導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你說那時只覺得馬海華嘴賤一點，三句話離不開黃段子，但不知道他心理這麼陰暗呀！「
陳之笑著輕夾一片苦菊說，「等等看，他未必能熬得過你。「
「我快撐不住了，整個Z分壓抑極了，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下，馬海華趕走了一批王志強的人，又招進來一批素質低下的馬仔，王志強也沒任何動作，我現在分支吃個飯都得偷偷跟張堅發個微信，走到兩公里開外的地方吃。「周文文滿腔苦水總算找到人傾訴了。
給誰說呢？父母，是不可能的，她爹最多會給她講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或者是人定勝天的道理，李中基？她想到這個名字心下就黯然，王志強？他現在的身份很尷尬，這半年來他基本都是微笑著與誰都不說太多的境況。多數時候，她也只能跟張堅泄泄憤，而張堅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更多時候是兩人各自訴苦控訴一番罷了。
「你知道嗎，上次有個客戶打電話過來，張堅當時正在給省委一個客戶，還是馬海華的客戶作一個比較急的方案，他看辦公室當時沒有售後，就讓這客戶打北京400的售後電話。就這麼一點事兒，他讓張堅當著分支所有人的面，在例會上檢討。至於嗎，人家張堅老實人，一把年紀了，他就這麼羞辱人家，唉，這貨簡直是……「
周文文想到這就心塞，她拿起一個蒜蓉蝦忿恨地剝了皮。陳之看著大吃大嚼的周文文，不禁笑起來。他輕輕地拿起一個蝦剝開放到周文文盤子里，又去拿第二隻剝。
周文文又拿起一隻鴨脖啃，看到陳之的笑，自己也笑，「哎，陳總，你不要剝了撒！你自己不吃，只叨兩口苦菊，你看你點這一桌菜，待會兒吃不完扔下可惜，打包這怎麼打呀！」
「哎，這半年以來，我每天上班臉帘子都這麼一直掛著，只盼著下了班刷刷刷落下，終於打烊了，老子不營業了！」周文文的鬱悶如滔滔江水傾泄而出。
「哎，陳總，說起來，馬海華還是您老人家招來的吧？」周文文吃得差不多了，她往桌上一湊緊貼桌子，用一隻手把臉一撐，作興師問罪狀。
「文文，你現在一直一個人嗎？「陳之舉著手裡的茶杯，笑著問周文文。
「是，我形單影隻，孑然一身，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眾叛親離，踽踽獨行……「周文文一臉的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