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你得幫我掙回面子
車子在路上大約行駛了30分鐘左右，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這裡是一片大型度假村的場地。
這座度假村依仗省內最大的淡水湖泊大東湖而建。
放眼望去，全是波光瀲灧的粼粼湖面，景色十分壯美。
這裡不是海，卻有海的無垠廣闊；這裡是湖，卻比尋常的湖泊壯美百倍不止。
沈浪下車來，看著這不常見的美景，心情頓好。
但是焦慮的王老闆此刻顯然沒有心情跟著沈浪感慨，或者說，這裡的景色，他早已習慣。
畢竟這裡的產業，他也有股權，是這裡的股東之一。
「沈兄弟，這邊。」
王老闆招呼沈浪跟著自己走。
沈浪跟在王老闆的團隊後面，很快便注意到旁邊的2塊白色的廣告牌，最顯眼的牌子上書寫的是：
『CCTC天馬站廠商車隊暨媒體招待會』
這是今天的主營活動。
另外一塊，是『錢塘商會第5屆儒商音樂詩會』。
……
「這……」
第一塊廣告牌，沈浪並不陌生，在大型活動之前，這樣的招待會比比皆是。
但是這第二塊招牌……
沈浪看著這塊頭銜巨多的所謂詩會，頓感有些蛋疼。
『商會』、『儒商』、『音樂』，完后還有『詩會』？
雖然聽王老闆之前介紹，對現在的大老闆們的興趣愛好有所耳聞，但是真的沒想到，他們現在已經附庸風雅到了這種地步。
似乎『商而不儒』，便是一種罪過。
「現在的上流社會，過得也很辛苦啊……」
沈浪現在可以理解王老闆的焦慮，老闆階層也是有內卷的。
王傳幻似乎聽見了沈浪的小聲言語，一臉尷尬的苦笑：
「你現在知道我的感受了吧？在我們這個圈子裡，沒文化是要被嘲笑的。」
王傳幻生於特殊年代，僅有初中學歷，後來憑藉一身虎膽，在地產商界闖出了一片天地。
早年，王傳幻本以為有錢之後就能過上快樂生活，結果誰知道，商界這些年突然颳起了一陣『儒雅風』。
不管你多有錢，不管你的公司拿了多少塊地，賣了多少房子，都不見得能夠得到褒揚與贊同。
而品味低俗，形象土氣，卻很容易被同階層的其他老闆們笑話。
做人難，當老闆更難。
沈浪不是這個階層，所以對這點只能靠著理性去理解，並沒有切身感受：
「嗯，我能大約理解您的感受。」
沈浪睜眼扯淡，實際上他半點感受都沒有。
「我們快進去吧。」
王老闆託了托沈浪的後背，對沈浪的支持表示欣慰。
度假村的區域很大，各種建築極多，所以招待會跟所謂的詩會兩邊是分開舉辦的。
兩邊各自承包了大禮堂，所以彼此間互不影響。
王老闆更關心的顯然是自己這邊的詩會，因為『面子』這種東西，丟起來很容易，若想再掙回來，則是極難。
王老闆因為圓頭寸腦，身上匪氣很重，加上文化不高，已經丟臉過幾回，這次在自己的主場上，王傳幻顯然不願意再出糗。
穿過景觀大廳，再繞過一片設計精美的迴廊，隨著一道寬達1.9米的大型橡木大門被兩邊的服務生打開，一片水晶燦爛的畫面隨即展現在沈浪面前。
沈浪不認為自己是沒見過世面的人物，但是當前的景象還是讓沈浪想到了一些只在教科書里見過的辭彙：
雕欄玉砌，珠光寶氣，酒池肉林，驕奢……
呃……
總之，誇就對了。
水晶燈，水晶杯，水晶的盤子，水晶的鐘錶。
到處都是亮閃閃。
連漂亮的服務生們穿的工裝都比很多人的西服高檔。
至於這些亮閃閃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好不好看？
別說，還挺好看。
這些價值不菲的東西光光擺在那裡就會散發出一種驚人的色彩，更遑論這裡的每一個細節都是請大師設計過的，每一個地方都經得起考究。
沈浪很想給王老闆的經濟實力點一個贊，但是老闆們對這種場所早已習慣，或者說，這裡的富麗堂皇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應該的。
這些年歲都不小的老闆們的臉上似乎都有同一個表情：
你要是沒錢的話，跟我們談什麼文化？
錢只是一張門票，如果連門票都沒有，自然沒有進場的資格。
這些大佬們彼此談笑風生的背後，不僅有無數的利益交錯，更有肉眼可見的鄙視體系。
衣著不夠儒雅，文藝成就不高的，明顯沒啥朋友。
而某些身著定製唐裝漢服，內在也經過相當訓練考驗的大老闆的身邊，到處都能呼朋引伴。
在這種圈子裡呆著，別說是壓力，精神崩潰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沒錢不行，沒文化也不行。
好像做人就是個錯？
王傳幻作為今天的東道主，他進門的時候，本該得到一些主家應有的待遇，但是，並沒有。
沈浪用自己的雙眼親自觀察了一周，真的什麼特別都沒有。
除了一些段位還不算太高的中小老闆們會給王傳幻一個客氣的點頭之外，其他的人，其他的一些段位高的老闆，甚至膽敢把王傳幻當成空氣。
王傳幻的面上有些尷尬，但是他沒有發作，也不敢發作。
地產生意所需要的關係非常複雜，常常有互相幫忙的時候，你不僅脫離不了這個群體，還不能得罪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尤其是那些大咖。
而且，人家本來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完全可以用『我沒看見』作為借口。
無形的鄙視最為致命。
王傳幻向著沈浪尷尬一笑，似乎是在向沈浪訴苦。
「其實我本來是請了一位大師過來做文化演講的，結果我那不爭氣的兒子，居然不知道幹了什麼蠢事，居然把大師惹生氣了，錢都沒要就回去了。」
王傳幻的臉上寫滿了懊悔：
「現在本來要辦的文化沙龍也辦不成了，早知如此，我當時就應該親自接待孔大師的。」
「嗯，我理解。」
沈浪點了點頭，『坑爹』作為一種傳統文化，從古延傳至今，從未丟失。
「沈浪，過一會兒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待會兒拜託你偽裝成我的弟子，除此之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我今天的面子，全靠你了！」
？？？
弟子？
沈浪愣了一下，您要的面子，可真的大呀……
「這個……不太好吧……」
非親非故的，怎麼就成您弟子了？
事前您也沒說是這麼個玩法呀。
「你放心吧，答應你的1萬跟項目，只是你的基礎酬勞，真幫我掙回面子的話，好處遠比這個大多了！」
……
「好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