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我是你的貴人

  傳情的演唱正在高級音響系統中慢慢鋪墊開來，一陣悠揚的旋律在空氣中彌散。

  一句句哀傷卻又透露著堅強的歌詞在音膜的震蕩中傳進了大家的耳朵中。

  沈浪一開始還覺得有些害羞，自己聽自己唱的歌總覺得哪裡乖乖的。

  可是在這套高級的B＆O音響的演繹下，沈浪竟聽出了一些別樣的韻味，雖然害羞，但也不至於那麼尷尬了。

  然後5分鐘后，歌曲結束。

  王傳幻好似這首歌是他寫的一般，熱情主動問道：

  「怎樣？這首歌應該沒讓你們失望吧？」

  周化水是文創行業出身，審美能力很高，所以這首歌的動人之處，他沒出10秒便已經領會到了。

  可是，他能說這首歌好聽嗎？

  不能。

  這不是美不美的問題，也不是好不好聽的問題，而是立場問題。

  是原則問題。

  成年人的行為準則，是敵人的，就一定是需要批判的。

  再好也得批判：

  「還行吧，這種歌，哪裡需要王總您這麼親自賣力推銷！」

  周化水暗中已經記好了歌詞與歌名，所以上網搜了一下，別說，這歌，好像是有點火？

  「世子十三……你就是這個世子十三？」

  周化水看了看沈浪，似乎對這個名不見經傳，自己也從未見過的青年有些好奇：

  「你現在就是在我們公司的策劃部上班？你想不想調到我們公司更好的部門？」

  周化水看似在顧左右而言他，問的問題似乎跟今天的任何一個話題都不想乾的樣子，但實際上，這是他的釜底抽薪之計。

  王傳幻之所以沒有跟自己一起保持槍口一致對外，不外乎就是看上了這個沈浪的音樂創作能力。

  如果我能將沈浪招致麾下，王傳幻自然會回歸，繼續與我保持同一戰線。

  陳婧妍立馬孤立無援，以她昨天的作為，隨便給她扣一個帽子就能讓她滾蛋。

  生米煮成熟飯，且理由正當，董事長就算回來了也沒什麼鳥用。

  所以，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實則是一條聯繫所有謀略的暗線。

  招安沈浪，萬事無虞。

  「我……」

  沈浪見總經理拋來橄欖枝，正要說點什麼，卻被陳婧妍無情打斷：

  「對不起，總經理，沈浪是我們策劃部的得力員工，關於他的調動與升遷，我自有安排。」

  陳婧妍似乎看懂了周化水的陰謀，所以當即代替沈浪回絕。

  周化水聽罷，不屑地笑了笑：

  「我是總經理，你不過就是策劃部的部長，如果我要親自過問人事安排，還需要你點頭？」

  一句話，陳婧妍啞口無言。

  事實確實如此。

  無論如何，周化水才是總經理，只要不損害股東利益，他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那個……承蒙總經理抬愛，我現在工作還算穩定，所以暫時沒去想工作調動的事情……」

  沈浪的嘴巴動在了腦子前面，沈浪的大腦一直在提醒自己，這是一個拜託滅絕師太控制的好機會。

  可是嘴巴卻先行偷跑，噼里啪啦講了一堆，把自己往火坑上推。

  『我怕不是一個抖M吧？』

  沈浪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周化水看著沈浪，眼神有些不善：

  「年輕人，你知道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沈浪不明所以。

  「是機遇，是貴人。人的一生最難得的就是有貴人相助，這樣你的人生就會事半功倍，甚至平步青雲，可若是反之，你得罪了大人物，後果可能遠比你想象中的嚴重……」

  胡蘿蔔加大棒。

  沈浪就算再笨也聽出了周化水的意思：

  我就是你的貴人，老子現在打算撈你一把，你別不識好歹，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策劃與設計的圈子其實不大，幾位大老闆之間基本都認識。

  如果你真的得罪了其中一位，並使得他有心報復，那後果，可能確實很嚴重……

  一時間，沈浪有些猶豫。

  沈浪沒想到，總經理這派竟然與部長所代表的董事長這派，臉皮已經撕破到了這種地步。

  站隊有風險，說話需謹慎。

  也許是看見了沈浪的為難，王傳幻這時候突然又站了出來，說道：

  「這位貴人，你這樣欺負恐嚇年輕一代，可不是什麼臉上有光的事情呀。」

  王傳幻拿著手機坐回了自己原來的位置，他毫不掩飾對沈浪的偏愛，直接轉移話題，問沈浪：

  「怎樣？你有興趣加入我們公司嗎？」

  沈浪：？？？

  「你們公司？」

  陳婧妍幫沈浪說出了疑問：

  「你要他加入你們地產公司？」

  好像是個好選擇……

  乙方跳甲方，這是一種無形的職位升遷，是很多職場人士都熱衷的跳槽選擇。

  沈浪有危險！

  可惜，王傳幻給了否定的回答：

  「不是加入我們金城地產，而是加入我女兒旗下的娛樂公司……」

  「您女兒？」

  沈浪意外地發現，自己做贅婿的機會竟然來得這麼突然。

  「是的。」

  王傳幻舐犢情深，談起女兒，眼裡滿是柔情蜜意：

  「我這丫頭留學回來應該有3年了吧，她在國外念的音樂專業，回來之後想當明星沒當成，所以現在想轉行幕後，開娛樂公司……」

  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出道失敗了，一怒之下就回家當明星他老闆……

  真的厲害了……

  「所以您想讓我跟您女兒的公司簽約？」

  沈浪喜出望外，沒想到自己竟然多了一條謀生的法子。

  至少不會餓死了。

  以後滅絕師太真要拿我開刀，也不至於沒有後路。

  也許是看出了沈浪心裡的那些小九九，陳婧妍聽完之後，隨即反問：

  「恕我直言，您女兒音樂專業畢業，她對公司經營到底有幾多了解？對藝人經紀又有多少的實際經驗？藝人簽約之後，收益如何分配？您私自幫您女兒當星探，您的女兒又是否會買賬呢？」

  陳婧妍的每一個問題都直達核心，王傳幻被問得有些無言，這時候，他忽然明白了周化水的處境，明白他為什麼要急著將這個丫頭踢出局。

  這個丫頭性格強勢，且靠山龐大，一直留著確實是個隱患。

  「你問的這些，我暫時還沒想好，不過我身為經濟公司的實際出資人，實際上的控股股東，我想我說話還是算數的。」

  王傳幻答話的聲音似乎不是很有底氣。

  這自然會被陳婧妍看在眼中，並在此質問：

  「真的？」

  「這……」

  王傳幻的眼神有些閃爍：

  「當然是真的。」

  陳婧妍笑了笑，道：

  「我不信。」

  其實不僅陳婧妍不信，沈浪也不信。

  這王傳幻，明顯是個女兒奴啊。

  王傳幻被反駁得有些尷尬，周化水看在眼裡，打算『就勢抓人』：

  「王總，你跟這兩個小孩一直廢什麼話，他們能懂什麼？」

  周化水以為王傳幻被陳婧妍這麼刺激，肯定會反水回到自己這邊陣營。

  結果誰知道，王傳幻沒有搭理的人，反而是周化水：

  「其實吧，這丫頭，她就是嫌我土……」

  王傳幻這話一出，辦公室里的氣氛頓時變得愉悅起來。

  雖然沒人膽敢當面笑話王總，但是氣氛就是變得突然輕鬆。

  「你們說，我真的很土嗎？」

  王傳幻看著陳婧妍跟沈浪，然後問了這麼一句靈魂疑惑。

  沈浪看了看王總的衣著打扮，再看一看他的言行舉止……

  不得不承認，他女兒有道理。

  王總的身上具備油膩成功男士的每一個特點，你可以稱呼這種特點為『土豪』，但是你絕對無法迴避這些特點的核心：

  土。

  至少在年輕人看來，這種感覺，就是油膩，就是土。

  王傳幻看出了沈浪與陳婧妍眼神中的意思，本想反駁，但是一看自己跟前這兩人時尚雜誌般的相貌與衣著打扮，頓時又蔫了：

  「其實我就是想用沈同學的這首《愛我的人傷我最深》來向我女兒證明一下，我這個當爹的，其實一點都不土，審美品位一直都很潮！」

  此刻，不僅是沈浪與陳婧妍，連周化水和他的秘書都明白了這個地產界的土豪大老闆，為何要如何熱衷地附庸風雅。

  這已經不僅是行業風氣問題，王傳幻已經屬於走火入魔的類型

  你一旦陷入了某種執著，這種執著就會變成你的軟肋。

  沈浪對此倒是不置可否，其實中年大老闆油膩一點有什麼不好？

  至少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大老闆。

  這是當一個傳統型大老闆的好處，人家一見到你就會點頭哈腰，客氣問好。

  年紀大了，又何必執著於女兒輩的所謂時尚？

  「所以沈浪，你如果願意加入我的旗下，那我今年就可以給你開出30萬的保底薪資！歌曲的各種提成，咱們到時候還可以另算！」

  沈浪一聽，眼前一亮：

  「真的？」

  結果沒等沈浪點頭說『好』，陳婧妍再次開口：

  「王老闆，我想你應該知道，沈浪這首歌不僅寫得好，唱得也是非常深情，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這首歌火起來只是時間問題，你想用這麼點錢就簽下鎖定一位前途無量的新星，不合理，不現實，不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

  王傳幻笑了笑，這丫頭，說了半天，不就是想價錢么？

  開個價，老子有的是錢。

  銀行都給老子開綠燈，財大氣粗，有什麼好怕的：

  「你說吧，開個價，多少錢？」

  沈浪頓時間才發現，原來王老闆一點都不土，一點都不油膩，真的帥氣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