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悲哀

  「轟隆!」

  窗外烏雲依舊深沉,偶然間便有紅光劃過天際,降下那沉重的雷鳴。

  雨聲嘩嘩作響,重重如瀑布般的雨幕讓這世間愈發地模糊,狂風吹著暴雨,呼呼而響,更是寒冷了這世間幾許。

  人迷糊,心也寒!

  「好了,我知道了媽。」趙青楓眉頭緊蹙,臉上的煩躁更是袒露無疑。

  他掛了電話,煩躁的把手機往桌上一扔,然後繼續把目光移到面前的筆記本上,操作了起來。

  他在辦公!

  他也在醫院。

  趙碧楓此刻還躺在病床上,仍然未醒。

  趙青楓掛了電話后卻是再無法集中精力辦公了……

  他看了眼旁邊床上還未醒來的趙碧楓,然後又走到了窗口,望向了窗外的雨景。

  窗是隔音的,聽不到外面任何的聲音,可那窗外的聲音又怎會因為他的聽不見就消失呢?

  就像有些傷害,你雖然看不出,但它又怎會因為你的看不出就消失無蹤呢?

  下了暴雨,颳了狂風!

  入目所見,烏雲壓空、雨幕沉厚、枝折腰、葉遍地、花摧殘。

  此時景,此時情,何處可談?

  趙青楓雖聽不到外面的暴雨狂風聲,也感受不到外面驟然而降的溫度,可他就著此時所見,竟也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周遭幾許微寒。

  他沉默著,不久后又嘆息著,最後又回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他像是對著趙碧楓解釋,又像是對著自己解釋,喃喃道:「我也是你這樣過來的,你怕爸媽,我也怕。」

  「他們對我們雖然嚴厲,但也是為我們好。」

  「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成就了,在這蘇市中也是可以呼風喚雨的了。」

  「所以我從來就沒怨過他們,也沒想過要怨他們。」

  「只是這次我也不知怎麼的,就很煩,而且似乎對他們也有幾分埋怨了。」

  「你說我有這樣的想法究竟對不對啊?」

  「應該是不對的吧!」

  「畢竟他們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跟我們說,他們那樣是為我們好。」

  「然而事實上他們確實是為了我們好。」

  「我如今的成就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你……」

  「也許我才是那個害了你的人吧!」

  「要是你能認認真真地聽爸媽的話,而我不去插手你的人生的話,也許……」

  「也許你現在會比蘇畫那傢伙更優秀吧!」

  「這樣的話爸媽今天也就不會都不來看你了。」

  「你知道嗎?媽她跟我談了門親事,算是商業聯姻吧!」

  「早上那會就跟我交代好了,也把對方的聯繫方式給我了。」

  「就在剛才,她還專門打電話給我,催我快點聯繫對方,好交流感情。」

  「我知道,她確實是為了我好,這次也是,因為聯姻的對象是京都葉家的小姐。」

  他似乎有些自嘲地繼續道:「葉家啊,那可是葉家啊,京都四大家族之一的葉家啊!」

  「按理來說,我是應該高興的。」

  「可不知為何,我……」

  「我這次似乎高興不起來,甚至還生出了拒絕的念頭。」

  「呵!你說我是不是瘋了啊?」

  「而且我對那素未謀面的葉家小姐不知為何的,心裡似乎有那麼一點厭惡。」

  「呵!看來我是真的瘋了。害了你就算了,可我既然還有著要辜負爸媽的念頭,可真是瘋了加不肖啊!」

  「呵呵!」

  這時,被他扔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他伸手拿了過來,看了眼,是個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的號碼。

  他接了起來……

  他還沒開口說話,對方就急忙忙地開口了,聲音是女的:「喂!趙先生,我是葉……」

  他在聽到那聲音是女的時候,似乎就想起了什麼。

  而在聽到了「葉」字后,更是直接把電話給掛了,然後又把手機給隨意地扔向桌子。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現在比剛才還要煩躁的原因,他用力過猛了,手機直接在桌上劃了一段距離,然後沿著桌邊做起平拋運動,在低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後……

  「砰!」

  機落地,屏幕暗……

  壞了……

  可趙青楓此刻明顯煩躁得很,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奇妙的,他現在只想發發獃,連動都懶得再動,手機壞了就壞了,反正他也不缺這點錢。

  於是他雙腿微張,雙手放在兩腿間的椅子邊緣,腦袋靠椅背,微仰著頭,那模樣竟真的似獃子一般在發獃……

  ※※※

  與此同時,警察局裡。

  任曉風的母親張惠艷正在與任曉風「交談」。

  張惠艷怒道:「你說說你,你怎麼就那麼不長記性呢?」

  任曉風對張惠艷的怒火似乎習以為常了,畢竟他從小就是在那種父母經常吵架的環境中過來的。

  一個經常吵架的人,試問他的脾氣又能有多好呢?

  而一個從小就在這種嘈雜喧嘩的環境中長大的孩子,他的脾氣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所以任曉一聽就不爽了,也跟著吼道:「我怎麼就不長記性了?」

  任曉風是張惠艷如今唯一的親人了,可眼看著任曉風就要進去了,為人母的她豈能不急?

  脾氣暴躁的母親一急,她又豈能不氣?

  所以張惠艷一聽又來氣,頓時拍桌怒道:「好,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我有教你把自己弄進去嗎?我有教你去跟別人打架嗎?啊?你說啊!」

  任曉風這次不但不氣,反而「呵呵」笑道:「我那還不是學你跟爸的,從小我就知道,要想讓別人聽你的話,你唯有打他。」

  接著他又挑眉邪笑道:「你當時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嗯?」

  張惠艷被他這話說得嚇一跳,倒不是因為想起以前那段被丈夫欺凌的日子,而因為她唯一的親人、心尖上的肉說的那句「要想別人聽你的話,你唯有打他」。

  她莫名地擔憂、害怕,她真的不知道也不理解她這兒子為什麼會有如此扭曲的心理與觀點。

  她丈夫死後,她得撐起這個家,所以她平時都很拚命地工作。

  所以她基本上沒什麼時間陪任曉風。

  所以她對任曉風平時的生活情況也就不是很了解了。

  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任曉風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何況任曉風也不可能把他乾的那些事都一一向張惠艷彙報。

  因為他跟她,始終沒怎麼親……

  其實在他的記憶里是這樣的……

  小時候他媽不聽他爸的話,他爸就給他媽來一頓,他媽就聽話了。

  他自己不聽他媽的話,他媽也會給他來一頓,他怕,也就只能乖乖聽話了。

  這,其實才是他心理會扭曲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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