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好學生不會做壞事
「童憶真！你個大傻瓜，說啊！我什麼我。」
葉素秋帶著怒氣的一喊，讓低著頭正在猶豫不決的童憶真愕然抬頭。
對上了葉素秋那正看著自己的眸。
那眸，似乎含著溫柔與期待……
她的溫柔從何而來？
她期待的又是什麼？
童憶真看著這雙眸半晌，然後嘆了口氣，緩緩開口，聲音說不出的平淡自然：「他說他要發泄，所以就來找我。」
他說到第一個「他」時指著楊溪峰，說到第二個「他」時指著趙碧楓。
秋顏似乎知道他說話的簡短，又像是怕別人聽不懂，就開始跟他「一唱一和」。
秋顏：「他說的錢是怎麼回事？」
她說到「他」時，只是努了努嘴，連眼睛都沒往那看，就彷彿她連手都懶得動，連眼都不屑看。
童憶真：「他給的。」
秋顏：「封口費？」
童憶真：「他說是公平交易。」
秋顏嗤笑：「非做不可的『公平交易』？」
童憶真：「確實非做不可。」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他還說會給醫藥費甚至叫救護車。」
龍校長：「……」
這……
霍梅郎：「……」
這是趙家的人？
陸寶森：「……」
怎麼感覺比我還狂呢？嘿嘿！
朱秋蓮：「……」
葉素秋：「……」
趙碧楓的嘴角扯了扯，褲兜里的雙拳緊握，青筋凸起，證明著他此時的憤怒與些許慌。
楊溪峰看起來倒是還那麼的冷靜，彷彿他並不擔心童憶真說的這些。
秋顏：「他們沒給你？」
童憶真：「沒有。」
秋顏：「給了的你也沒拿？」
童憶真：「沒拿。」
秋顏：「證據呢。」
她說的是陳述語氣，不是疑問。就彷彿她很確定他一定留有證據一般。
證據，這確實是問到點子上了。沒有證據，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除了當事人外，恐怕也沒人知道了。
這次所有人都認真豎起了耳朵，盯著童憶真看。
童憶真邊從褲兜里拿出手機，邊緩緩道：「錢在他身上，證據在手機里。」
他說得很自然，就彷彿是在說著家常，沒有一絲緊張。
趙碧楓忍不住了，冷笑道：「你說錢在誰身上？」
童憶真指著趙碧楓：「你。」
你！
多麼簡單的一個字。
可這簡單的一個字卻讓兩個人面色各異。
趙碧楓嗤笑：「我身上？這可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楊溪峰的嘴角卻是終於有些忍不住地扯了扯，有些不可置信：「現金真不在你身上？」
童憶真搖搖頭：「你可以看看他的衣袋。」
陸寶森揮揮教鞭，嘴角輕揚，顯得有些興趣，邪笑道：「來，把衣袋翻出來，讓我們看看。」
趙碧楓「呵呵」了兩聲，滿臉寫著「不可能」地把手伸進校服的衣袋裡。
下一秒，他愣住了……
楊溪峰看著趙碧楓的模樣，嘴角又是一陣牽扯。他知道這事算是完了，但不是他們原先想象的童憶真完了，而是他們完了。
不，也許只是他完了！
他的一切說辭都是建立在這兩百塊現金在童憶真身上的。
可是現在這現金卻落在趙碧楓的衣袋裡……
他還能說什麼？
說童憶真偷了他的錢被他們發現了，然後又偷偷地放在趙碧楓的衣袋裡？
可童憶真手裡還有手機。
手機能幹嘛？
手機可以錄音。
童憶真可以當著他們的面把現金塞到趙碧楓的衣袋裡而不讓他們知道，當然也可以暗中錄個音。
陸寶森看著趙碧楓愣住的模樣，覺得有點好笑：「看來是真的了，翻出來吧。」
趙碧楓僵硬的翻出了衣袋，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
手裡有錢，恰是兩百。
尾號0623和1213。
雖然看著趙碧楓和楊溪峰此時的模樣就已經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可是有些人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真相的。
因為在某些人眼裡，「好學生」是不會做壞事的，絕不會！
朱秋蓮就是某些人之一。
所以她開口了：「現金是在趙碧楓身上，可這也沒辦法說明他說的就是真的，楊溪峰說的就是假的啊。」
她抱胸，斜著眼瞥了童憶真一眼，冷笑：「再說了，說不定這是某人偷了錢之後被發現了，做的一出栽贓嫁禍的戲呢。」
葉素秋早就受不了朱秋蓮這副模樣了，她沉聲道：「朱老師，麻煩你尊重一下學生。」
秋顏也早就看朱秋蓮不爽，直接開口：「證據給她看，讓她閉嘴。」
眾人：「……」
這女孩，有點狂……
童憶真點點頭，打開手機，點開了相冊，曬出了兩張照片，照片上是記著東西的本子，不過他那稍微黝黑的手臂也被拍在裡面。
陸寶森跟葉素秋看著照片起初都不了解，直到童憶真又將他的袖子擼起來時，他們才反應過來。
童憶真的手臂，跟相冊里的完全不一樣。
相冊里有顯示照片是什麼時辰拍的。
所以這前後的對比，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陸寶森看著童憶真的手臂，又看了他的臉，搖頭「嘖」了一聲，隨後又伸出了大拇指：「不錯，小夥子。」
秋顏看著童憶真的手臂，眉頭皺了皺，目光瞥了趙碧楓和楊溪峰一眼，眼底有些冷。
葉素秋見了童憶真的手臂卻是大怒，跺腳對著他大聲道：「你個大傻瓜，是不是我們不說你就打算瞞一輩子？啊？」
她真的很氣。
他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總是這樣，受了委屈也不說，誰也不說。
以前她沒能力，現在她有能力了，她就在他身邊，他還是不說，還是不說。
不跟她說！
她真的很氣很氣。
可等這情緒過了，她又心疼了……
童憶真甚至可以看出，她在罵他之後，眼裡的霧氣已是很濃，似乎隨時都可能化為水，奪眶而出……
他心底莫名地又有了暖意。
龍校長几位學校的領導看著葉素秋今天這般異常，很是詫異，又似乎都想到了什麼，不過都沒當場說出來。
朱秋蓮卻還是死活不相信楊溪峰這個「好學生」會做出那些事：「兩張照片又能證明什麼？頂多就證明趙碧楓打了他，再說了，現在的手機都是有美顏效果的。」
葉素秋沉著臉：「什麼意思？」
朱秋蓮冷笑：「呵呵！什麼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他也許早就跟別人打架了，他手臂那些傷口就是那時留的。只不過今早正好碰到楊溪峰這孩子去找他，所以他就順手拍了這兩張有美顏效果的照片來栽贓嫁禍。」
葉素秋沉著臉：「他的手臂不可能是跟別人打架時留下的。」
朱秋蓮冷笑：「你又怎麼知道？」
葉素秋：「我確實知道，他早上來過我辦公室，那時他的袖子是捲起來的，手臂壓根就不是現在這樣。」
朱秋蓮：「那也可能去了你那后再繞去跟別人打架啊。」
葉素秋越來越覺得朱秋蓮在無理取鬧：「直接查監控吧，看看他在那段時間都去了哪。」
朱秋蓮：「好啊，就查監控。」
她還真不相信楊溪峰會做那種事。
秋顏忽然又開口了：「不用那麼麻煩，當時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們是直接去的八班。」
霍梅郎反應過來。
——原來她早就到學校了啊，難怪剛才能那麼快到這來。
他是反應過來了，可是有人卻還沒反應過來。
朱秋蓮聽了這話卻是冷笑：「呵！這位……」
秋顏：「我叫秋顏。」
朱秋蓮繼續冷笑：「秋顏，你就算要說謊也得先打好稿子吧？什麼你跟他在一起。你那會明明就還在床上睡懶覺，真以為我不知道啊，啊？」
秋顏搖了搖頭，喃喃了一句「傻子」后就直接開口了：「我們那時經過九班，你自己去九班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
她停了一會後又道：「畢竟像我這樣的人要不引起注意也是挺難的。」
所有人：「……」
狂！很狂！確實狂！
不過她好像也確實有資格狂。
朱秋蓮見她說得這麼肯定，想了想，終於還是反應過來了。
——她當時來校長室的時間確實有些短。
可是她還是不會相信楊溪峰會幹那種壞事的。
所以她又開始強詞奪理了：「即使他手臂上的傷是趙碧楓打的，那也不能證明他說的就是真的啊。」
葉素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強詞奪理？」
朱秋蓮：「我哪裡強詞奪理了？剛才趙碧楓不也說了？他是因為某人偷了楊溪峰這孩子的錢才出手打的某人。」
趙碧楓說他是打抱不平。
童憶真卻說他是被逼當發泄物。
所以童憶真手臂上的傷即使是趙碧楓打的，可在這兩種說法中卻證明不了什麼。
「所以那兩張照片還是不能證明什麼？」朱秋蓮下結論，「反正我是不相信楊溪峰這孩子會去做那種算計人的骯髒事，他平時可懂事了。」
葉素秋跺著腳：「你……」
她也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本來早已絕望的趙碧楓和楊溪峰看著這情況，彼此對視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心思各異。
趙碧楓想著：對啊，這又不能說明什麼，我怕個鎚子啊，真是丟人。
楊溪峰想的卻是：原來他只是拍了照片並沒有錄音，不過想來也是，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想得那麼周到的。再說了，他的成績爛成那樣，想必頭腦也不是很好用。這種人又怎麼可能能與我相提並論呢？
於是他們開始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