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情為誰怒
林蘭君抱著秋顏沒多久葉素秋就來了。
她是跑著來的。
她看到了童憶真就立馬跑了過來，雙手按在他的雙臂上。
她的年齡雖然比他大，但身高卻還是矮了他一個腦袋。
童憶真手臂上的傷口被按到了，很疼，嘴角都不經意地微微扯了下。
但是他沒喊出來了，因為葉素秋按得很用力。
因為她看起來很緊張。
因為她還氣喘吁吁著。
因為她的臉有些紅，看起來很氣。
因為她看到了他的臉。
因為他看到了她的眼……
她的眼，像一片湖面，一片漣漪泛濫的湖面……
湖面倒映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是他此時的身影……
他的心裡莫名一暖，可隨後又化作擔憂。
他在擔憂什麼呢？
秋顏好像也看出了一些什麼。
她從葉素秋到來時，就一直看著關注他們兩。
她拍了拍林蘭君的肩膀，柔聲細語：「好了，媽媽，你先回去吧。我們總不能讓校長他們等太久吧？」
林蘭君回過神來，用手擦了擦眼，然後才鬆開秋顏，對著她笑道：「好，你跟你霍叔叔去吧，我就先跟玉霞回去收拾了。」
霍梅郎的目光從童憶真和葉素秋那裡移開，對著林蘭君笑道：「你們去吧，這邊交給我。」
林蘭君：「謝謝你！」
霍梅郎愣了會，佯怒道：「一家人總說兩家話，我生氣了啊！」
不得不說，就連秋顏都覺得霍梅郎對她媽媽實在太好了。
所以她更不能去打擾人家一家人了。
她看了童憶真一眼：「我跟他去校長辦公室。」
童憶真點頭「嗯」了一聲。
林蘭君走了，秋顏走了。
都走了！
陽光照在了走廊上，將教室的牆壁塗成了金黃色。
窗帘老早就已經被班裡的學生拉上了。
所以班裡的同學並沒有看見走廊上的人。
兩個人！
兩個人都沒用開口，依舊保持著原先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童憶真承受不了那傷口的痛，開口了：「老師！」
葉素秋依舊盯著他的臉和他臉上的傷：「別說話！」
童憶真：「上課。」
葉素秋有點怒：「上什麼課，跟我來。」
說完就拉著童憶真的手走了。
童憶真：「去哪？」
葉素秋：「政教處。」
教導主任陸寶森陸主任就在政教處辦公。
陸主任手裡的一根教鞭、嘴裡的一口芬芳，那可是一中所有壞學生都忌憚的存在，就連「小霸王」趙碧楓在他面前也不敢亂來。
童憶真知道葉素秋要幹嘛，但是他的心裡卻更慌了：「我沒事，不用去。」
葉素秋聽了這話，莫名地惱火，大聲道：「你住嘴，你就是個大傻瓜，大笨蛋。」
好在這附近沒人，不然學校的八卦壇上又要多幾條熱度非凡的八卦了。
童憶真不知怎的，也不反抗了，一路上一聲不吭，任由葉素秋拉著他。
到了政教處，葉素秋沒見到陸寶森。
她問了其他老師才知道陸寶森剛才被校長叫去校長室了。
童憶真想回去，但她不允，死死拉著他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
校長辦公室。
龍校長坐在辦公椅。
辦公桌前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朱秋蓮，男的就是葉素秋要找的教導主任，陸寶森。
他們似乎在商談著什麼事。
「篤篤！」
霍梅郎和秋顏來了。
龍校長看見二人，笑道：「霍先生，不是和您說了嗎，玉霞同學下午就能過來了。」
霍梅郎笑道：「我是為了顏兒的事來的，不知校長您能不能幫幫忙，我願意出五萬資助費。」
是的，他剛才跟林蘭君說的話半真半假，霍玉霞的事是真，秋顏的事是假。
龍校長：「霍先生，老實跟你說吧，她小學初中都沒上，就算她在高中再怎麼努力，成績也是達不到我們一中的要求的，早晚都會被退學。」
朱秋蓮冷笑著解釋：「在一中，如果連續三次月考都沒能擺脫倒數前一百，那麼那位同學就會被學校開除。」
穿著一身西裝、配著一副眼鏡、拿著一條教鞭、嘴角時不時就往上揚的陸寶森，自從看見秋顏后，先是驚訝，然後是驚喜。
此刻他聽了校長和朱秋蓮的話，左手中指撐了撐鼻樑上的眼鏡，眼裡閃過戲謔：「呵！你們……」
他的話還沒說完，後背卻莫名地感到一陣涼意……
他知道他被盯上了……
他移了一下目光……
果不其然，有人在瞪著他，瞪得他後背發涼……
秋顏！
他就知道會是她。
秋顏瞪著他，嘴唇張了又閉，閉了又長，幅度不大，沒有其他人發現。
別人也許看不懂，但陸寶森是看得懂的。
因為這些唇語，本就是他教給她的。
他在心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這是攤上事了啊！
龍校長疑惑：「怎麼了，陸主任？」
陸寶森嘆了口氣：「校長，學校目前正好缺資金。」
龍校長：「陸主任，你的意思是？」
陸寶森：「收留了吧，反正我們不虧。」
這人好拽……
龍校長好像對他也有些忌憚，想了想道：「可是要把她安排到哪個班？」
他實在是覺得沒有哪個班主任會收留一個沒有學歷的學生。
因為那樣子會把班裡的成績拉得很低，班裡成績低了，獎金就沒了，面子也會沒了。
陸寶森看向秋顏。
秋顏的嘴唇又輕輕的動了動。
陸寶森會意：「就把她安排到八班，葉老師那裡我去說。」
朱秋蓮冷笑：「陸主任難道忘了這學期的第三次月考是蘇市五校聯考？」
陸寶森揮了揮手裡的教鞭，悠悠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怕到時候輸給了雲蘇高中，讓你在周慕雲那丟了臉面。」
雲蘇高中，蘇市一中多年來的死對頭。
這蘇市的兩大高中每年都會暗中較勁，甚至還會私下打賭。
當然，老師們是不會賭錢的，所以賭注並不是錢。
至於周慕雲，他是朱秋蓮的前夫，前兩年離的婚，聽說是因為周慕雲出軌被朱秋蓮發現，當然這件事也就學校的幾位老師知道。
所以當朱秋蓮聽到陸寶森那些話時，她心裡很是惱怒，但對方畢竟是主任，所以她還是得做做樣子：「陸主任，請注意你的言語！」
陸寶森用左手的中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嘴角微揚，笑道：「難道不是嗎？」
朱秋蓮氣得跺腳：「你！」
「哼，反正到時候丟臉的又不止我一個。」
陸寶森只是笑笑。
龍校長：「那我先聯繫一下葉老師吧。」
「不用聯繫了，我來了。」
葉素秋帶著童憶真來了。
「校長，有什麼事待會再說，先說我的事。」
龍校長、陸寶森、朱秋蓮看到這一幕都覺得有些驚訝，驚訝於此時葉素秋。
牽著男生，語氣不善。
他們跟葉素秋雖然算不上很熟，但好歹都是同事，他們對她多多少少總是了解一些的。
在他們眼裡，葉素質一向是個年輕、溫柔、體貼的好老師。
可此時看起來怎麼有點……狂？
龍校長：「怎麼了？」
葉素秋：「秋蓮老師，你看看我們班的同學。」
聽了這話，眾人才把目光都投到那個低著頭的同學——童憶真。
這身影、這氣質，朱秋蓮恐怕是不會忘記的。
她冷笑：「這不是我們的童憶真同學么。怎麼？我不過就批評了你幾句，就讓你受委屈啦？竟然跑到葉老師那去告狀？」
她昨天在辦公室里當著其他老師的面狠狠地批評了童憶真一番。
所以她以為葉素秋是因為這件事而來的。
葉素秋聽了這話眉頭緊蹙，語氣有些冷：「秋蓮老師，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朱秋蓮抱胸冷笑：「怎麼，他上課不認真聽，考試又考得那麼差，難道我不應該批評他？」
葉素秋：「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她看著低頭的童憶真，莫名有些火大：「抬起頭來！」
童憶真只好抬頭……
沉默！
還是沉默！
陸寶森用中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揮了揮手中的教鞭，嘴角微微翹起，顯得有點邪：「同學，你這是打架了？」
他可喜歡學生們打架了，那樣他就不用拿沙包當發泄品了……
葉素秋沉著臉：「他是被打，不是打架。」
朱秋蓮怒了，指著童憶真：「我就說了你兩句，哪裡打你了，你給我說清楚。」
葉素秋皺了皺眉頭：「秋蓮老師，你能不能控制好你的脾氣，不要那麼衝動。」
朱秋蓮：「他都帶你來找我興師問罪了，我怎麼能不衝動？啊？」
葉素秋不爽了，她雖然也是老師，但她還年輕，她也是有脾氣的：「他是被你們班的趙碧楓打的，沒說是你打的。」
朱秋蓮：「……」
秋顏：「……」
霍梅郎：「……」
龍校長：「……」
陸寶森：「……」
這烏龍挺大的哦！
朱秋蓮尷尬了……
回過神來，有些不信：「趙碧楓那小子打的？不大可能吧？」
葉素秋也怒了：「怎麼？朱老師這是要包庇？」
秋蓮老師改成了朱老師。
豬老師！
朱秋蓮：「誰包庇了，我只不過覺得不太可能是趙碧楓那小子。」
龍校長也開口了：「對，上次那小子把高二的任曉風同學打進醫院后，就跟學校簽了保證書。他在一中其間要是再打架，學校就會開除他。」
葉素秋沉著臉，冷冷道：「監控總假不了吧！」
陸寶森：「讓老余把監控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