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鄉下人
清晨。
陽光正好，清風恰爽。
別墅，獨立在三四條小巷外的別墅。
鐵門銹跡斑斑，庭院荒草雜生。
這別墅已是許久未有人住過。
晨光透過窗，灑在了這別墅二樓的書房裡。
清風也進來，吹響了窗帘。
晨光透窗，清風吹簾。
書房有隻太師椅，椅上躺著一個人，一個小美人。
晨光照到她臉上，手不自覺地抬起，想擋住這陽光，眉頭也是微微皺著，可最終眼皮子還是張開了。
好看的容顏，不爽的眉眼……
她不爽地打了個哈欠，看向旁邊的桌上。
桌上有一部按鍵的手機和一台奇特的筆記本。
筆記本的屏幕和鍵盤都不是實物，彷彿只是投影。
這奇特的筆記本還有個奇特的桌面——除了一個對話框，其餘什麼都沒有。
她看著對話框里對方最後回了句：真是太感謝了，爺！
後面還配了個感動得掉淚的表情包。
她瞥了一眼后就拿起那部按鍵的手機，按了幾個按鍵，然後桌上那奇特的筆記本就突然消失了……
她起身來到了窗前，伸了個懶腰，目光望向前面不遠處的小巷裡，喃喃道：「爺爺應該起床了吧！」
她剛說完，就聽見樓下別墅門外有幾個老婦人經過，急匆匆地，彷彿趕著去投胎似的。
「老大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千真萬確，靈堂那場面啊，我可是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那一定是花了很多錢才會有的。」
「難道那賭鬼真的走了狗屎運，贏了那麼多錢？」
少女看著和聽著這記憶里熟悉的畫面，嘴角不禁微揚，露出了許久未有的笑容。
又恰有清風吹過，吹亂了她鬢邊的幾縷髮絲。
清風吹亂髮，鬢絲貼臉頰。
好舒適的風，好漂亮的臉。
美，很美……
這時樓下那幾個老婦人的聲音又傳來了……
「昨晚老王家來了個叫袁新安的市裡人，他還給了老王一千塊，為的只是要老王今天做一件事。你們知道嗎？」
「我昨晚在老錢家也看到了那個人。你們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給你一千塊，叫你今天去跟秋浩要債。」
「你怎麼知道？」
「他昨晚找過我家老趙唄！好像只要借給秋浩錢的，他都會去找。」
「這麼說他是來找秋浩麻煩的？」
「也不知道秋仁大哥這是做的什麼孽，到死了還不得安息，哎！」
少女聽到這句話時愣住了，下面的話她已聽不進去。
她不相信。
她絕對不相信。
她竟連洗漱都忘了，什麼都沒想拿起手機就跑，往外跑，往靈堂的方向跑。
她很輕，所以她跑起來很快……
靈堂。
今天是秋仁秋老爺子出殯的日子。
靈堂卻已不是咋天那靈堂了。
昨天的靈堂單調得不能再單調。
今天的靈堂卻是風光得不能再風光了。
昨天的靈堂只有一副棺材，幾條白幡。
今天的靈堂卻是花圈幾十、輓聯無數，幾乎堆滿了整個靈堂。
花圈體面，輓聯風光。
剛到靈堂的秋浩看到這場面也是愣住了很久。
「這……我是不是走錯了？難道我爸還有個有錢的私生子？」
秋吟也來了，她開著車來的，下車時她也愣住了，半晌后才看向昨晚在這守夜的秋芳，問：「這是怎麼回事？」
秋芳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夜裡突然就來了好多人，他們都是開車來的，然後就有了這些東西。」
秋吟皺眉：「他們沒跟你解釋？」
秋芳撇了撇嘴：「他們根本就連一眼都不看我。」
秋吟：「他們不說，難道你也不問？」
秋芳苦笑：「我問了，他們還是不理我。我看他們個個都不像是好惹的，我也就只當是在做夢了。」
秋吟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她搖了搖頭：「想不出是誰。」
秋浩：「會不會真的是爸還有個有錢的私生子啊？」
秋芳和秋吟：「……」
沒腦子。
秋芳：「反正對我們也沒什麼損失，想不出是誰就算了。」
秋浩點點頭：「對對對！要是想起來，說不定以後我飛黃騰達了，還得還他們這個人情。」
秋吟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秋芳瞪著他：「拜託你長點腦子好不好，也不知道嫂子當年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人，哎！」
秋浩：「……」
他說得不對嗎？
秋吟：「那就按流程走吧！」
「秋浩，你出來！」這時靈堂外又有人來找秋浩了。
秋吟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自己去應付吧。」
秋浩一出靈堂，就看見了很多「老鄉」——約摸有十幾二十個。
很多「老鄉」也在看著他。
秋浩看向一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子，笑道：「趙大哥，你叫我有什麼事，怎麼不進去說？」
這人正是剛才叫他的人，他們認識。
「趙大哥」看了其他人一眼，朗聲道：「咋是個直接的人，不喜歡也不會繞彎子，今兒個就把話給你說清楚了，咋今兒來，是來找你要債的。去年你向咋借的五百塊，你今兒個無論如何都得還咋。」
秋浩一聽慌了：「不，不是，趙大哥，可，可我現在沒錢啊？」
人群里有人冷笑：「呵！沒錢？沒錢你能辦這麼風光的葬禮？」
這村裡的人並不知道秋吟已經嫁給了蘇家。
當然，他們也是不會知道蘇家的，因為他們都是鄉下人，辛辛苦苦勞作一輩子卻幾乎得不到什麼尊重的鄉下人。
所以他們看著這麼風光的葬禮，就都以為是秋浩走了狗屎運、贏了大錢。
如果說昨晚那個叫袁新安的市裡人叫他們今天來向秋浩要債時他們還會有一丁點內疚的話，那麼此時他們已是毫無內疚，甚至還有點嫉妒和恨。
畢竟秋仁的為人的確太好了，而秋浩……哎！
秋浩看向說話的人，依舊慌了：「老，老王，不，不是啊，這些東西不是我安排的啦！」
「老王」繼續冷笑：「呵！這些不是你贏了大錢買的，難道還是別人送的？」
秋浩笑著拍手：「對極了，老王你說的對極了，這確實是別人送的。」
所有人一聽，都笑了……
又一個聲音響起，似乎有點生氣：「你當我們是傻的嗎？會信你這種鬼話？」
秋浩看著這人，語氣有點急：「錢老大，是真的，秋芳親眼看見的。」
老王還是冷笑，他跟秋浩說話彷彿只會冷笑：「呵！這些東西加起來起碼也得花個十來萬吧，有人會把十來萬空手送給你？」
秋浩是真的急了：「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