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人如秋葉
秋，深秋。
道路上，落葉滿地。
秋風拂過，落葉被捲起，又散去。
人豈非也與這落葉一般，來了又離去？
落葉聚又散，人來複歸去。
「司機，下車。」
聲音很冷淡，甚至有點……不耐煩。
司機停了車。於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女生便下了車。
她穿著白色加絨衛衣，衛衣帽扣上了，一張臉帶著七分清冷三分不耐煩。
她看上去很是好看。
她下了車便往路邊一條小道走去。
小道泥濘，雜草叢生。
小道的盡頭是一條小巷。
她走進了小巷……
靈堂。
靈堂上正舉辦著葬禮。
靈堂的布置很是簡單，一副棺材，幾條白幡，幾個人。
棺材躺著的是秋家老爺子秋仁。
秋老爺子一生很是不順。
就像此刻，他都已經躺在棺材里了，可他的兒子跟女兒卻還在棺材旁爭吵。
秋浩最大：「家裡我最大，也只有我是男的，爸剩下的錢理應歸我。」
大女兒秋芳：「放屁，憑什麼爸剩下的一萬塊得全給你啊！秋浩，你還要不要臉了，啊？」
小女兒秋吟：「好啦！不就一萬塊錢，有什麼了不起，至於嗎，你們這樣？」
秋浩：「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秋芳：「小妹，你嫁了蘇家這樣的好人家，自然不會把這一萬塊錢放在眼裡，但你可知道，你姐姐我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吃的喝的都得靠自己？」
秋浩：「靠自己怎麼了，怎麼就不能靠自己了？」
秋芳：「你還有臉說啊，你也不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幹了些什麼，除了賭還是賭。」
秋浩：「賭怎麼了，賭也是靠自己啊！」
他接著又冷笑：「呵！你也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不也是個賤人，一天到晚只想著找有錢男，也不管對方多老。」
秋芳跺腳大喝：「秋浩，你個王八蛋，你說什麼呢？」
秋吟皺眉：「哥，你這話說得也太過分了吧。」
秋浩看向秋吟，冷笑：「呵！你就別裝了，你不也是個沒良心的？」
……
可憐的秋老爺子，好不容易安靜了十三年，卻沒想到就在他躺進棺材時，依舊是不得寧靜，哎！
來弔唁的人看到這場面也都只站在外面等候，假裝聽不到。
他們一家也就秋老爺子名聲好點，其他人？呵！不敢恭維。
秋浩的啃老和好賭是出了名的。
秋芳的「美名」村裡人也都是知道的。
秋吟，村裡人對她可就恭敬多了，畢竟人家嫁的是蘇家。
蘇家，蘇市第一家，有的是錢。
錢，有誰不要？
農村人哪個不愛錢？
所以他們對秋吟的態度很好很好，甚至比對自己的老子還要好。
這社會裡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有錢，你就是比老子還老子；你沒錢，你就連孫子都不如。
這也是這些來弔唁的人等在外面而沒有直接離開或進來的原因。
因為他們需要給秋吟「面子」……
「秋浩，你個龜兒子，快給老子出來。」
隨著這聲音的到來，一群人也出現在了秋浩他們面前。
八個人，紋身、刀疤、染髮……一個個面露不善。
為首的是一個身披黑色外套，嘴叼雪茄的中年男子，明顯一副「老子最屌」的模樣。
秋浩額頭已沁出汗：「牛，牛爺，您，您怎麼來了？」
「牛爺」叼著雪茄，拍拍身上本不存上的灰塵：「老子當然是來找你這龜兒子要債的。」
秋浩陪笑：「這，這，不是還沒到時間嗎？」
「牛爺」挑了挑眉：「你個龜兒子，真當老子傻啊，老子早就知道你龜兒子是還不起高利貸的。」
秋浩冷汗直冒：「那，那你當初幹嘛還肯借給我啊？」
秋芳冷笑：「呵！原來又是來要債的。秋浩，你還真是不要臉啊，難怪你死皮賴臉地要爸留下來的一萬塊。原來，原來，呵呵！」
秋浩沒空去理會秋芳，他對著「牛爺」陪笑：「牛爺，你放心，錢就快到手，頂多下周就能還你。」
「牛爺」拍了拍他的肩膀，挑眉笑道：「就你那一萬塊啊？」
秋浩：「這錢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他還想說下去，卻被「牛爺」舉手制止了：「行了，我不想再聽你那套說辭了，每個賭徒說的都一樣，老子早就聽膩了。」
秋浩笑道：「牛爺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
「牛爺」冷笑：「你個龜兒子，還真當老子傻啊，會信你那些鬼話？」
秋浩急忙道：「牛爺您放心，我這次肯定能夠贏回來，我剛才已經問過我爸了，他會保佑我的，所以你一定要相信我。」
「牛爺」聽完只是冷笑。
秋芳卻忍不住，大喝：「秋浩，你還要不要臉了？」
秋吟瞪了秋浩一眼，怒喝道：「夠了，沒腦子！」
她手按太陽穴，搖搖頭，對著「牛爺」不耐煩道：「你是沖著我來的吧？」
「牛爺」笑道：「蘇夫人果然聰慧。」
秋吟：「說說吧！他欠你多少？」
「牛爺」笑笑：「十萬。」
秋浩嚇一跳：「怎麼可能！」
秋吟皺了皺眉頭：「你去找他要吧，不用來找我，我不認識他。」
開玩笑，她去年才高嫁給蘇家，現在在蘇家還沒站穩腳呢，此刻怎麼可能會為這沒腦子的兄長還這種債？
「牛爺」呆住了，他確實沒想到秋吟會甩鍋，更沒想到她會甩得這麼乾脆。
因為他覺得三年前那筆債也是秋吟替秋浩還的。
雖然當時還錢的人沒表面身份，但想想就知道了，除了秋吟外，還有誰會替秋浩這賭鬼還錢？
秋吟和蘇尤蘇少也是三年前公開關係的。
「牛爺」有點反應不過來：「你，你的意思是……」
秋吟手按太陽穴，搖搖頭，一臉不耐煩：「我的意思就是，別來找我要錢。」
「牛爺」咬了咬牙，看向秋浩，怒道：「好！你個龜兒子，既然連你這『好妹妹』都不肯幫你，那你今天就得給老子一個說法。」他說到「好妹妹」時，口氣故作怪異。
秋浩低垂著頭，諾諾道：「我，我的說法不是早就說了嘛！」
「牛爺」被氣笑了，瘋狂點頭：「好，很好，你龜兒子簡直太他媽的好了。既然你還不了錢，那就拿你老婆來抵債吧，反正這種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哈哈哈……」
跟著「牛爺」來的另外七個人聽到這話都笑了起來。
外面的人雖然在努力裝聾，可又有幾個人能真的做到裝聾呢？
畢竟人總是有好奇心的。
他們都已翹起耳朵，瞪大眼睛……
就在他們都在注意裡面的情況時，原本站在外面角落的少年卻離開了，握著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