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老師（二）
兩根修長的手指點在姜嫿面前的桌板上，熟悉的男聲道：「同學，請你來評價一下——利用二元光學的方法實現光束合成這一研究。」
啥啥啥？
姜嫿站起來，不敢直視近在咫尺的男人，囧得快哭了，囁嚅道：「我……不會。」
梁襟帆倒也不為難她，淡淡道：「沒事，課後你留一下，老師再給你講一遍。」
姜嫿倏然抬頭，哀怨地瞪著面前這人——他就是給她講一萬遍，她也不可能聽懂啊！
梁襟帆讓她坐下，施施然走回講台。
剩下的時間，姜嫿充分體會到了被女生們羨慕嫉妒恨的眼刀子戳成篩子的感覺。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鈴響，姜嫿慢吞吞收拾好東西、慢吞吞挪到教室前方，那裡，梁襟帆被熱情的女生圍了里三層外三層。
姜嫿站在圈外三步遠處等著，聽見有女生問：「梁教授，我也有問題沒聽懂，您能給我再講講嗎？」
然後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我也是」、「我也要」。姜嫿雙臂環胸，笑眯眯看戲，心想梁老師這下可要頭疼啰。
梁襟帆眼光淡淡瞥她一眼，將她暗爽的表情盡收眼底，「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整理一下，發郵件給我，我下次課堂上會統一回復。」
女孩們不滿：「梁教授，那她您怎麼就當面輔導啊？」
「她么——是不一樣的。」梁襟帆聲調和神色都毫無變化，但聽在人耳中卻著實震撼，更何況他眼神已經定定盯住一個方向。
女生們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人群外的漂亮女孩。姜嫿驚得目瞪口呆——這人也太陰險了！怎麼可以故意說這樣模稜兩可的話陷害她呢？他這幫腦殘粉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撕了她.……
姜嫿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梁襟帆走過來，不由分說拿過她的書包自己背上，清晰地道：「走吧。」
姜嫿頭垂在胸口，跟在梁襟帆身後走出包圍圈，走出階梯室，有走下幾層樓梯，一直到教學樓外面。
身後的小姑娘一直不出聲，梁襟帆頓住腳步，轉身看到的就是一顆毛茸茸的黑色頭顱，那丫頭的臉蛋被她自己用毛圍巾包得嚴嚴實實。
梁襟帆失笑：「怎麼，沒臉見人了？」
姜嫿很悲憤：「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幹嘛那樣說呀？這下你那些女學生還不得派人暗殺我？但願她們沒看清我的長相……」
梁襟帆伸手將她的圍巾拉下來一些，露出上半張臉，沒接她的話茬，反倒溫和地問：「快中午了，餓不餓？」
姜嫿的肚子配合地發出一聲響亮的回答，她囧囧地捂住，咬住下唇，羞憤難當。
梁襟帆又低低笑出來，揪揪小姑娘蓬鬆的丸子頭，「走吧，我先帶你去吃飯。」
梁襟帆自然不會去學生餐廳吃飯，而是帶姜嫿來到B理工有名的「潤園」。正是午餐時間，大堂的餐桌有不少已經坐了人，梁襟帆一踏進去，就有人和他打招呼。
梁襟帆一概含笑點頭，簡單回應一兩句，回頭問一直垂頭喪氣跟在身後的女孩：「想坐包房還是大堂？」
「隨便。」姜嫿只覺生無可戀。
很快姜嫿就為自己的「隨便」付出了代價。
梁襟帆在大堂選了張靠窗的、不顯然的小桌，又將點菜權交給了姜嫿。姜嫿心中嘿嘿冷笑——小樣兒，老子吃不窮你！
打定主意，姜嫿連菜名都不看，只看價格，什麼貴點什麼。服務員一邊記一邊殷勤地問：「請問您一共幾位？要不要給您換個大桌？這些怕是擺不開.……」
姜嫿悻悻，「就兩位。」浪費太可恥，打包太麻煩，最後姜嫿還是點著服務員的小記菜本，「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個，先不要了。」
掃興的服務員一臉假笑地去了廚房，梁襟帆笑看著氣鼓鼓的女孩：「一頓吃不下這麼多，要不要折成十頓？」
姜嫿右手成拳砸在左手掌心，「就這麼辦！」
菜還沒上來，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人走到梁襟帆身邊，拍拍他肩頭：「梁教授，今天過來上課啊？」
梁襟帆起身：「是啊，剛下課。張教授也剛來？」
張教授呵呵：「哪裡，我們都快吃完了。今天我們實驗室幾個人一起來的，就在那邊——」說著手一指對角線方向，「梁教授要不要一起坐坐，順便認識一下？他們幾個對您可是仰慕已久了！」
梁襟帆掛上客氣的笑：「下次吧。今天我這兒還有人。」
「這樣啊——」張教授剛剛過來時視線就有意無意掃了姜嫿兩眼，姜嫿裝沒看見，兩人說話時就坐一旁默不作聲，不料張教授話鋒一轉，「那也好。哎，這位是——」
姜嫿本想當個安靜的小透明，不料突然被扯進兩位科學家的高端對話，有些措手不及。但面對老師馬上端出畢恭畢敬的態度是她的本能，忙站起來笑道：「張教授好！我叫姜嫿，是……T大的學生，今天.……嗯.……」
梁襟帆對姜嫿求助的小目光視而不見，閑適地看著她支支吾吾，等著瞧她要怎麼應付。
姜嫿對他袖手旁觀、見死不救還幸災樂禍的態度不齒到了極點，杏眼彎彎：「梁教授艷名遠播，連我們T大都有耳聞。我仰慕已久，今天是特地來一睹梁教授絕世風采的！」
張教授結結巴巴：「艷……艷.……」
梁襟帆直想嘆氣，知道她是故意的，卻不知道該拿這個口沒遮攔的傻丫頭怎麼辦。只好將話題岔開，一手放在張教授後背，趁其不備半推半騙地將人弄走了。
姜嫿額頭被梁襟帆戳了下，「膽子越來越大了，嗯？」
姜嫿笑眯眯：「我可沒胡說八道，有你那群娘子軍為證！」
梁襟帆又戳她一指頭：「什麼娘子軍？都是來聽課的學生而已。」
「梁老師，你到底知不知道正常的研究生專業課應該是多少人啊？而且還是這麼深奧燒腦秒秒鐘令人懷疑自己IQ的課？就算你能把課講得再天花亂墜，也沒可能吸引這麼多外專業女生跑來聽天書好嗎？梁老師您橫向對比下其他理工科教授的課堂不行嗎？」姜嫿一口氣吐完槽，有點口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