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步步靠近
「.……好。」姜嫿不敢去求證他所指的是不是他自己，不能放任自己去依戀他的溫暖和強大，怕自己會貪戀、會停不下。
失去過一切的姜嫿，在黑暗中孤身前行了這麼久的姜嫿，除了自己一無所有的姜嫿，本能地抗拒一切會令自己可能上癮的事物——與其擔心終有一日失去，她寧可從未擁有。
可梁襟帆這個人像是一道強光，突然照進她的生活里，固執地以一種不容拒絕、無孔不入的姿態劈開她面前的黑暗，令她一切粉飾的太平都無所遁形。
很意外，還有點慌亂，但姜嫿絲毫不覺得厭惡或害怕。
她在掙扎，梁襟帆看得出來，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沒有被這個傻姑娘斷然拒絕。
梁襟帆不是毛頭小子，知道對姜嫿這樣經歷坎坷的孩子不能操之過急，所以他的下一步計劃，就是站在姜嫿隨時看得到的地方，等著她一點一點主動走近。
姜嫿覺得自己身體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下午便要回學校去。梁襟帆提議留下再觀察一晚以防萬一，但姜嫿很堅持。梁襟帆不再多勸，晚飯後陪著小姑娘出了門，一直將人送到了宿舍樓下。
還好姜嫿的衣服梁襟帆一早就送去了乾洗，所以最後姜嫿只是借用了一件梁襟帆的羊絨外套。
宿舍樓下樑襟帆將一袋葯交給姜嫿，細細囑咐了用法，又伸手幫她將男式外套的衣領拉緊，笑道：「快上去吧。多喝溫水，早點休息，這些葯可以吃到後天中午，後天晚上我再給你送過來。」
「不用不用，太麻煩了，我們校醫院肯定也有的。」姜嫿怎麼可能這麼點小事還需要他專門跑一趟。
「與我而言，你永遠不會是麻煩。」梁襟帆摸摸小姑娘頭頂柔發，「而且，總要親眼看到你沒事，我才能放心——你可別再阻攔了，嗯？」
他的語氣半真半假的，姜嫿倒覺得是自己不夠大方坦蕩了，於是乖乖點頭。
王慧、曾雪瑩和黨春雨都在宿舍，姜嫿一進門便遭到了三人一通關懷，別看幾個女孩子平時嬉笑打鬧沒個正形，但兩年多朝夕相處下來感情是很好的。此時幾人看著姜嫿一夜之間好似就瘦了一圈，兩頰微微凹陷，精神也不大好，連忙七手八腳將她按進了被窩裡。
第二天又是在床上斷斷續續睡了一天。王慧她們幫她打飯打水，根本不准她下地，還盯著她準時喝水吃藥，就是人不在宿舍，也還要隔上兩個小時就打電話回來問她怎麼樣了，操心得跟老媽子似的。
梁襟帆就穩重多了，早中晚各一通電話，得知她沒有異常便說「嗯，那你繼續睡吧。」
於是姜嫿聽話地繼續睡睡睡。
冬眠大法果然有奇效，加上姜嫿年輕，平時又有定期運動，到了第三天中午，體力和精神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只剩鼻塞和咳嗽還比較嚴重。
午飯是王慧給她帶回來的，姜嫿最愛吃的肉卷和韭菜炒血豆腐、鍋包肉，姜嫿胃口大開，狼吞虎咽吃得眉開眼笑。王慧撐著下巴坐在她對面，看她這副吃相忍不住翻個白眼：「謝天謝地你終於起死回生了，你家奇男子這下應該可以放過我們了。」
啥？姜嫿有聽沒有懂。
「就是你家梁大帥哥啊！你是不知道，你老公嫌咱們食堂的飯不好，跟我們打聽你的喜好，每天早中晚專程跑過來給你送飯送湯，可憐我們三個外院高學歷美少女，竟然活活被梁大帥哥使喚成了外賣小弟！」
王慧一臉生無可戀，語氣悲憤地控訴：「你也真夠心大的——吃了這麼多頓你老公的愛心營養餐，就沒發現啥不同？」
「唔……那個.……我就覺得味道沒平常那麼咸了——」姜嫿也覺得有點心虛，明顯底氣不足地辯解，「哎呀我還以為是食堂有專門的病號飯呢。」
「你腦子燒糊了吧？對咱們食堂大媽的同情心有這麼深的誤解？」
王慧彪悍起來那是無人敢攖其鋒的。姜嫿被懟，摸摸鼻子嘿嘿傻笑，不敢再頂嘴。
王慧看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還要再數落幾句，正巧姜嫿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王慧撇嘴：「嘖嘖嘖嘖，你家男人可真是一時一刻也離不開你！」
姜嫿被「你家男人」幾個字刺激得腦供血不足，也沒看來電顯示，撈起手機直接按下通話鍵：「剛吃完飯，過會兒就吃藥。」嗓音雖然因為感冒沙啞難聽，但裡面的笑意明顯得任誰也忽略不了，「你今天不忙嗎？」
電話那頭一時沒有任何聲音，姜嫿納悶兒地將電話拿到眼前——沒斷呀，於是放在耳邊試探著又「喂」了一聲。
「姜嫿——」陌生的男聲傳進姜嫿耳中，帶著些許遲疑。
「我是，您哪位？」姜嫿狐疑，莫不是打錯電話了？
「我是.……王賀飛。」那個陌生的男聲輕聲說。
王慧愕然目睹姜嫿臉上甜美的笑容倏然褪得乾乾淨淨，整個人變得冰冷而緊繃，指節發白地握緊手機，卻抿著唇一語不發。
這是怎麼了？王慧用唇形無聲問出「你沒事吧？」這幾個字，姜嫿看見了，搖搖頭，板著臉快速走出宿舍。
來到走廊盡頭的無人地帶，王賀飛方才再次開口，這次語氣平穩：「姜嫿，你的衣物那天落下了，現在在我這裡，如果你今天有時間的話，我給你送過去，可以嗎？」
姜嫿不願意見到這個人，不過更不想自己的東西留在對方手裡，冷冷道：「不必麻煩了，你快遞給我吧，地址你記一下。」
姜嫿報出一串地址，「記下來了嗎？」
「姜嫿，我想見你一面，那天的事，我也很意外，但是也……很驚喜。我不求別的，只想當面跟你說幾句話。」
「是不是我不見你，你就不會把東西還我？」姜嫿嘲諷。
王賀飛不答，姜嫿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冷笑：「那行，今晚7點，T大北門外。」也不等對方回答，直接掛斷。
哪知手機鈴聲馬上又響起，姜嫿怒了：「喂你有完沒完？聽不懂人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