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與希冀

  他的穿著很隨意，寬鬆的衣衫遮掩著消瘦的身形。

  我偷偷看他，卻發現他大而明亮的眼睛也在直直地盯著我。

  他的臉色蒼白而憔悴，眼底儘是破碎的紅血絲。

  他可能和我一樣，也經歷了一場惡病。

  我這樣猜測著，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卻聽見他在叫我的名字。

  他叫我，莫緣。

  我搓捻著衣角，抬頭看著他：「你好。」

  他眨了眨眼睛，卻一言不發，沉默了許久。我只好尷尬地摸摸脖子，打破倆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無名指上，他忍不住皺眉，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愣住了。我盯著他的眼睛，我望進了他的眼裡，好像深藍色的水面濺起白色的浪花，然後蕩漾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我掙了掙，縮回了手。

  我不應該和其他異性有過於親密的接觸。

  心臟卻在砰砰有力地跳動，彷彿是從未有過的鮮活。

  我又重複一遍：「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的語氣很溫和：「我有一樣東西落在你這裡，想請你還給我。」

  我抿了抿唇，我看見他的眼眸中，倒映著我的臉龐，我猜想此時此刻我的臉應該是微微泛紅了。

  「不好意思，我做了一場手術，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我很誠懇地說，「您要是之前有什麼東西寄存在我這裡，告訴我，我回去找找看，我會儘快想辦法彌補您的。」

  他的眼睫顫了顫，輕聲問了一個我自始至終都在努力迴避的問題：「那你還記得我嗎？」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我總不能跟以前的親朋好友說：「不好意思，你叫什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們見過嗎……」

  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託詞。

  「對不起，我不記得。」我尷尬地摳著手指甲，「要不您提示一下，我再努力想想。」

  他眼神微斂，也沒說什麼提示，只是沉沉地看著我，氣氛有些詭異。

  就在我不摳手指甲，開始摳無名指上的鑽戒時，他淡淡回答我：「黑羽快斗。」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說得誇張點，好像靈魂被短暫地抽離。

  但即使如此，除了這個名字能給我帶來很大的觸動之外，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他一直深深地看著我，他的語氣裡帶了些盼望和祈求：「想到什麼了嗎？」

  我咬著嘴唇，不敢打破他眼中的希冀。

  估計是看出來我的迷茫，他斂眸。

  我不想讓他這麼難過，趕緊開口：「自從手術之後，我的腦袋就有點毛病，暫時想不起來不要緊，您找我有什麼事情，直接告訴我，能幫上忙的話，我一定幫您！」

  隨即又反應過來：「您剛才說是想要什麼東西？」

  黑羽快斗卻不急著回答我的問題，他反問我：「誰給你動的手術？」

  「嗯……是醫生吧。」我笑笑，以為他不再執著於我能不能記得他了，「我的腦子裡有個腫瘤，醫生開刀把它切除了。」

  我心平氣和地告訴他：「雖然留下了很多小毛病，但是，至少幫我撿回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