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的表演
—— 返程途中，走至山腰，我看見行人逐漸多了起來，越往山下，行人越多。
那裡有供人歇息的亭台，有老人在捶腿歇腳，有年輕人在高談闊論，有小孩子在追逐打鬧。
我找了個位置坐下，舒舒服服往後倚靠，喘口氣，放鬆放鬆勞累一整天的雙腿。
不得不說，黑羽快斗的體力真好，爬上山頂，再下來，整個過程對於他而言，輕而易舉，氣息平穩，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輕笑著，走過來，蹲下身，替我系好不知是何時鬆散開的鞋帶。
我看著他蓬鬆的發頂，特別想揉上去試試手感，深吸一口氣，把不懷好意的右手握成拳頭，放在雙膝上。
黑羽快斗把鞋帶系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然後坐在我的身旁，眼裡滿是歡喜。
「謝謝你啊。」我晃了晃雙腳，轉頭看向他，「你的手真巧。」
他只是輕哼，也沒和我客氣，往我身邊湊了湊。
我望著活潑好動的小孩，忍不住感慨：「這些小孩子真可愛。」
他緊接著詢問：「你想要嗎？」
我立馬意識到這可能是他給我挖的一個坑，嚴肅地搖搖頭：「暫時不想要。」
黑羽快斗挑眉，輕笑：「別這麼緊張，我只是隨口一問。」
我卻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放鬆警惕：「你只是隨口一問？我不相信。」
「唉，你竟然不相信我……」黑羽快斗嘆息，眉眼間卻滿是笑意，「真讓我傷心。」
「不過，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不妨直接說……」他挨近了，在我的耳邊試探，「莫緣，你可以把你放心地交給我。」
黑羽快斗真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他還是很優雅，但他看我的眼神卻越發恣意。
尤其是對我坦白身份之後，他眼神中的灼熱和痞性，根本懶得隱藏。
「我想和你結婚，」他毫不掩飾地說，「這樣，我就可以稱呼你夫人了。」
「啊……再等等吧。」我縮了縮脖子，「嗯，我還沒準備好。」
在他的目光之下，我好像早就被摸得透透的，憋屈，焦灼。
黑羽快斗察覺到我的窘迫，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向後退了退，拉開一小段距離，揚起手，指間搓捻幾下，一朵玫瑰悄然綻放。
他並沒有對我施壓，只是爽朗地笑笑：「行，那我等著。」
我接過玫瑰，這個魔術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也已經看過很多次了。
但是，我還是很喜歡。
我撫摸著柔軟的花瓣：「真漂亮。」
黑羽快斗正準備說什麼，一個小男孩跑過來，像發現了寶藏似的：「哥哥，你會變魔術哇！」
「對啊，你想學？」黑羽快斗有些得意，又有些狡黠，「如果你學會了，可以去給喜歡的小女生表演。」
「小朋友，你儘管放心，」他意味深長地掃了我一眼：「她肯定會喜歡上你的。」
「因為哥哥就是個成功的例子。」
他在帶壞小孩子啊……
我狠狠地擰了擰他的大腿，他笑著，抓住了我的手，拇指輕輕摩擦我的手背。
小男孩頓時眼放精光：「我想學！哥哥再變一個！」
小男孩的大嗓門一下子吸引了其他的孩子，我往旁邊挪了挪，看黑羽快斗怎麼收場——他惹出來的事情，他自己解決。
「這個哥哥會變魔術！」小男孩叉著腰，挺著胸脯，向其他小孩子介紹，好像會變魔術的人是他，「他剛剛給姐姐變出了一朵花！」
其他小孩子一聽，眼巴巴地盯著黑羽快斗，期待他再變幾個。
「這麼想看啊.……」黑羽快斗眯了眯眼睛，面露難色，「那你們問問這個姐姐，她同意，我就給你們演示幾個。」
話音剛落，所有的孩子齊刷刷地看向我。我愣住了，什麼情況？
「姐姐！你會同意的，對不對？！」
「姐姐，你最好了！你最漂亮了！」
「哥哥他說他聽你的，你趕緊點點頭！」 ……
黑羽快斗眉眼彎彎，和這群孩子一樣，等著我的回復。
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白了他一眼，朝孩子們笑了笑：「我當然同意啊，沒問題沒問題，讓這個大哥哥多給你們表演幾個.……」
孩子們聞言，不禁歡呼雀躍。
黑羽快斗兌現他的諾言，在孩子們的簇擁之中，展現出魔術師的風采。
他拍了拍手，無數只白鴿飛進亭子。
不僅僅是孩子們瞪大了眼睛，亭子里的其他人也駐足觀看，嘖嘖稱奇。
一隻白鴿落在了我的肩頭。
它在我的右肩上蹦了蹦，又跳下來，落在了我的手心裡。
這是……我認出它來了。
它不是那隻替怪盜基德擋槍的白鴿嗎？世紀末的夜晚，那隻墜落在海邊的白鴿。
它歪著腦袋，睜著紅瑪瑙似的眼睛，看著我-——它變胖了，像一隻湯圓。
看到它，我不禁回想起那個霧夜。
那個時候，怪盜基德又是什麼想法呢？
「啊，它記得你。」黑羽快斗揉了揉白鴿的絨毛，「每天吃這麼多，都肥了。」
「你的鴿子真聽話。」我抬起頭，望著亭子裡面的鴿子，它們的存在為這裡增添了許多亮色，「就像最初，你在教室里表演魔術的時候，它們也很聽話。」
「是啊，畢竟，養了這麼長時間。」黑羽快斗眨了眨眼睛，話鋒一轉，「這些小孩子也很聽話，給幾顆糖果，變幾張彩帶，也就打發過去了。」
「嗯，這些小孩子很聽話。」我點點頭，「但是我暫時沒打算搞個小孩子……」
別想套我的話！
「我知道，我不急。」黑羽快斗看著我，眉眼間慢慢地染上笑意，「只是，緣緣，我的表演是收費的。」
嗯？我有點不知所措：「什麼意思？」
「剛才是你讓我給他們表演的……」黑羽快斗笑得像個斯文敗類，或者，他本來就是個斯文敗類，「這筆賬，就記在你的頭上了。」
流氓，無恥，原來他剛剛讓小孩子問我的意見，是為了現在和我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