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的雙眸

  「這個暫時先保密，」我手中暗暗發力，想把筷子從少年的嘴巴里奪出來，「至於工資嘛……大概是現在的三倍。」

  「這樣啊……」少年含糊地應著，卻仍然死死地咬住我的筷子。

  就在我準備放棄時，他張口，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入職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請你吃飯，就當作慶賀。」

  昏暗的燈光鑽進少年的眸子，我想逃避黑羽快斗的目光，卻發現，怎麼也逃避不了。

  「行啊，」我拾起筷子，「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少年笑著低頭，沒有再多說，用筷子隨意攪拌著面前的飯菜。

  我也開始悶頭吃飯——不得不說，高檔酒店的盒飯都是這麼好吃，炸雞翅又香又酥，糖醋裡脊酸酸甜甜，至於蒜泥對蝦……

  看起來也不會讓我的味蕾失望。

  只是我一般不怎麼吃蝦——嫌麻煩。

  瞟了一眼對面的少年，他沒有看我，專心致志地剝著蝦殼。

  他的手指很漂亮，比女生還要秀麗。

  也只有這樣的手，才能變出一個又一個令人驚異的魔術。

  現在，他卻情願讓自己的手沾染油膩和蝦腥，滌盪出了此刻的出塵氣息。

  哪怕是剝蝦這個簡單的動作，黑羽快斗都把它做得很養眼。

  他都為了美食而不避麻煩地剝蝦，我這種人怎麼能因為懶惰而棄美食於不顧？

  剛準備好紙巾，少年的聲音響起：「張嘴。」

  「嗯？」我抬頭，腦袋又陷入了一片空白，他剛剛是在給我剝蝦？

  「你放我碗里就好……」我隨即反應過來了，向他示意，又不忘表示感謝，「謝謝你啊……」

  「張嘴。」少年又重複了一遍，眉眼彎彎，耐心地等待著，「禮尚往來，你剛才不也喂我了嗎？」

  我那是想用西蘭花堵住你的嘴。

  但看著面前的少年，他水藍色的雙眸之中，彷彿捲起了層層的海浪，將與他對視的人裹挾進翻騰的波浪里。

  僵持了幾秒，見少年執意要投喂，我乖乖張開嘴。

  嘴唇小心地碰到他的指腹，接住了粉白的蝦肉。

  我甚至來不及咀嚼，來不及品嘗蝦肉的味道，就在身體準備向後退的時候，黑羽快斗驀地勾住了我的下巴，大拇指輕輕刮過我的唇緣。

  旖旎風光，好像有什麼東西失控了。

  我動了動唇，卻不清楚自己應該說什麼。

  他滿意地笑了笑，自覺地坐回原處。

  我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微微清了清嗓子，夾了一小塊西蘭花塞到嘴裡。

  他悠閑自得，漫不經心地詢問：「好吃嗎？」

  我實話實說：「挺好吃的。」

  他笑而不語，拿起紙巾，擦拭著手指間的油腥。

  我猶豫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開口：「你自己不吃嗎？」

  「我不太喜歡水產品。」

  說著，他把紙巾扔進了垃圾簍。

  我嘟囔著：「那你不早說……」

  原來，他怕魚，還連帶著，對水產品也有些抗拒。

  「我這不是說了嗎？」

  燈光打在他的側臉，忽明忽滅。

  但此刻，這些卻仍然掩蓋不住他臉上明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