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吻 /基德視角
有人說,愛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我不敢肯定這句話的正確性。
名偵探應該也不敢肯定——他可比我還要死腦筋。
有人認為,愛是性,愛是婚姻,愛是凌晨六點的親吻,愛是一堆孩子。
但對我而言,愛是想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我並不覺得喜歡和愛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如果在全世界的人里,我最喜歡她,這和我愛她,又有什麼區別?
喜歡是克制,愛也是克制。名偵探害怕會給心愛的人帶來災禍,於是硬生生地把真實身份隱藏起來。
當他問:「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為什麼要多管閑事呢?偽裝成工藤新一,幫助他矇混過關?
他身份穿幫,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無所謂地笑笑:「因為你救了我的鴿子。」
名偵探,因為我們很像-——但是,我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可不像他這麼可憐。
我也需要隱藏身份,不過,我不像他那麼痛苦-——我又沒有心愛的人。
如果哪一天,我不小心死了,寺井爺爺會幫我處理好後事,再不會有人發現黑羽快斗就是怪盜基德。
青子應該會因為黑羽快斗的突然消失而疑惑傷心一陣子,也會為怪盜基德的蹤影全無而拍手稱快一陣子。
不過,以上都是我無聊時候的瞎想想。
我太忙了。
面前的公主眼裡閃閃發光,她彷彿真的挺喜歡我的。
我本來想給她變一支紅玫瑰,送給女性紅玫瑰是萬能之策,所有女性都無法拒絕紅玫瑰,絕對不會出錯。
但猶豫了一下,我給她變了一顆糖果。
心裡找了一個理由說服自己:我不是隨隨便便送給女生紅色玫瑰花的人。
公主殿下很高興,她踮起腳尖,摟住我的脖子,在我左邊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香香的吻。
哈,這大概也算是一個男人的高光時刻。我很開心,單純的開心。
「基德大人,我也是你的粉絲!」公主興奮地搓捻著裙擺的絲綢,「我超級崇拜你!」
我忍不住想問她,那你喜歡我嗎?
轉念一想,算了,每個人對這倆詞的理解都不一樣,更何況,中國人和法國人,接受到的文化教育也不一樣,理解自然也是千差萬別。
喬裝打扮成公主的模樣,等待著出場時機。
有點奇怪,第一眼看到公主的時候,覺得她很漂亮,如今回想,心裡波瀾不驚,平靜的很。
興緻缺缺地等著,卻沒想到,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穿著厚重的五顏六色的戲服,大大方方地站在我面前。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我也知道她是誰。
何必這麼麻煩呢?青子提議一起過來的時候,她同意不就行了嗎?
但是,這變臉好像挺有意思的。
我憑藉對於魔術的了解,猜測她變臉的關鍵在於另外一隻手。
我聽到身邊侍衛強忍住的從喉腔里滾出來的低笑聲,我站起身,走了過去。
她正好變完了——掀開最後一張面具,露出她的真實容貌。
措不及防,對上了她的笑顏。
又傻又天真,笑得沒心沒肺。
我一時想不到誇讚的話語,禮貌地鼓掌,在頭腦中搜尋合適的辭彙來評價她的表演:「很……很精彩。」
「公主殿下,這是京劇變臉,你可以去中國聽戲,那些京劇演員比我更專業。」
她彷彿對所有人都挺和善。
只是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我。
她又一本正經地給我介紹各種顏色代表的含義,原來,這些面具稱作臉譜,原來,白色,在他們的文化中,是陰險狡詐多疑的顏色。
白色的臉譜,是壞人的代表。
她真會騙人。在基德面前,說白色是乾淨純潔的顏色,在其他人面前,又說白色代表卑鄙作惡。
又想到她歌單里的那首歌:hustler。
嗯,她也是騙子,也是欺詐者。
得到我的同意之後,她拽下造型浮誇的頭飾,興沖沖地趕向差不多快要結束的晚會。
望著好笑又滑稽的身影,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喜歡是克制?去他的剋制!
正如那個女孩所說,她只是崇拜怪盜基德,又不是喜歡。
我也沒必要顧及後果,喜歡就說唄,不必負什麼責任。
事實上,上次中槍,她為我包紮的時候,我是愧疚的-——那時危險並沒有完全解除,敵人可能還潛伏在附近。
後來,和名偵探爭論的時候,我把她支開了。我不願讓她卷進紛爭。
可當她頭也不回地逃離火海時,我才意識到,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人。
她明明知道,我在這裡。
她明明知道,我在等她。
在熊熊火焰之中,奮力向上攀爬,努力求生的時候,我明白,和那個混蛋的交易,是自己輸了。
好吧,去他的忍耐,去他的剋制。
我可沒有名偵探那種責任感,她不是渴望著我嗎?那就擁抱吧,那就親吻吧,甚至是做愛吧。
不計後果地戀愛,誰都不必自責。
我走向那一片人聲鼎沸:「各位!我數三二一,然後,我關燈!你們無條件地親吻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
眾人皆醉,非常贊成我的提議。
她又想溜了。
黑暗中,我抓住了她。
她大概是藉助氣息和香氣,在微弱的光線之下,認出了公主的容貌。
我把她逼到了牆角,在她耳邊低語:「我可以吻你嗎?」
我以為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卻很惶恐:「公主殿下,您確定嗎?吻我?怎麼想,這都是您吃虧啊……」
她沒有想到自己被佔了便宜,反而在考慮我會不會吃虧。
也是啊,我在心裡冷笑,她以為,站在她面前的,是傾國傾城的天之驕女。
要是她知道,我是怪盜基德,她會不會認為吃虧的人是她?
我挨了上去:「吃不吃虧,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想過啊。」
她沒有動。
直接吻上去吧,一個聲音在我的內心叫囂著,這種時候怎麼能退卻呢?
怪盜基德,芳心縱火犯,要是面對姑娘,連吻都不敢吻,傳出去不讓人笑話?
可是,在最後一刻,我還是動搖了。
我不想騙她。
這個吻,我不希望是騙來的。
我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親吻,而非這樣偷偷摸摸。
但是,她知道了我是怪盜基德,她會吻我嗎?
我糾結著,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喂,你真的不阻止我啊。」
我沒有用公主嬌滴滴的女聲。
她反應過來了。
果不其然,她推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