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警官
自那個下著小雨的傍晚之後,我像一隻受到驚嚇的鴕鳥,把頭往沙子里一埋,平日里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黑羽快斗。
就好像,一旦兩人獨處,他就會吃了我。
但,倘若有別人在場,我倆還是和往常一樣,只是話少了點,沒有太大的異樣——起碼,青子沒發現有什麼異樣。
「爸爸最近悶悶不樂,都是怪盜基德害的。」青子挽著我的胳膊,和我走在田野旁的馬路上,長嘆一聲,「現在他總是坐在那道田埂上發獃,我也不知道怎麼勸他。」
我握緊了她的手:「中森警官已經很厲害了,換做別人,也抓不到基德啊。」
「我也想不明白,」青子凝望著逐漸落下去的太陽,神色憂傷,「怪盜基德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重重機關都困不住他。」
我無奈地笑了笑,想到了警方以及鈴木財團以及其他各種珠寶公司設計的機關和陷阱。
他們研製出的哪種機關能困得住基德?次次都把設計的機關吹得比弗洛貝恩監獄還牢靠,但次次到頭來都被耍得團團轉。要是靠那些機關就能抓住基德,那偵探們還要費什麼心思。
「聽說這次沒有布置任何機關,」我安撫地摸摸她的手背,「或許,另闢蹊徑,能夠抓到怪盜基德呢。」
「本來我爸爸是打算部署的,可是,公主不允許。」青子淡淡開口,「公主殿下也很期待怪盜基德的魔術表演。」
「看來,公主殿下也是基德的粉絲啊。」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過,那塊紅寶石,巴黎的餘暉,看報紙上的照片就已經很漂亮了,簡直想象不出來實物該有多美。」
一直默不作聲的黑羽快斗發話了:「這個法國公主也很奇怪啊,不想辦法守住項鏈,反而盼望著和怪盜基德見面。」
別意外,我和青子對話的時候,他也走在一旁。
青子走在中間,隔開了我和快斗。
「是啊,而且這次的安保措施也太不嚴謹了。」青子接著快斗的話,「只要表演魔術,就可以入場……這不明擺著在歡迎怪盜基德嗎?」
我又接著青子的話:「因為公主殿下太喜歡魔術了吧,所以,她歡迎所有和她一樣喜歡魔術的人。」
「喜歡?」黑羽快斗微微仰頭,聲音彷彿在蜜糖里浸透過,又酥又軟,「公主喜歡的是魔術,還是怪盜基德,這就不得而知了。」
「公主殿下應該也很崇拜基德吧,」我卻覺得蜜糖里暗藏著毒藥,「畢竟,怪盜基德也是萬千少女崇拜的偶像。」
回想起那個怪盜無數次驚艷的出場,我輕嘆:「就像怪盜基德千百次偷走寶石一般,我想,他要偷走女孩的芳心,也不過是一個響指的間隙。」
「是嗎?」他平靜地回應,「你把喜歡換成了崇拜,我想知道,這兩個詞在你們女生心裡,有什麼區別?」
是我多心了嗎?我怎麼覺得他在針對我?
但青子渾然不覺,她看向黑羽快斗:「我說你是笨蛋,你還不承認,喜歡和崇拜當然有區別啊,你回去翻字典看看兩個詞的釋義。」
「不過,」青子遲疑地轉過頭,眨了眨眼睛,思考了幾秒,「我其實覺得兩個詞好像又沒什麼差別,公主殿下崇拜基德,公主殿下喜歡基德……嗯……兩種說法都可以吧。」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青子,你說了,好像又沒說。
我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看到田埂上端坐著的身影,趕緊搖了搖青子的手臂:「中森先生在那裡,我們過去吧。」
中森警官確實因為常年抓不到怪盜基德而情緒低沉,他長吁短嘆,眉頭緊鎖。
「我看不透那傢伙的手法,唉。」中森警官托著頭,望著潺潺的流水,「我從來沒有識別出那傢伙的偽裝。就算他站在我面前,我多半也會視而不見。」
青子也很難過:「爸爸……」
我拍了拍泥土,大大咧咧地往田埂上一坐:「別沮喪啊,警官,您一直和怪盜基德鬥智斗勇,您也很優秀的!」
中森警官瞧了瞧我,又低頭,自嘲地笑了笑:「我哪裡優秀啊……和怪盜基德相比,我就是一個失敗者……」
「別這麼說,您是警察,是正義的化身,」我極力給他加油打氣,「您要是氣餒了,誰去維持整個社會的治安?誰去緝拿那些在逃的犯人?誰去為我們這些普通人主持公道?」
中森先生的眼睛亮了亮:「我是警察……」
「是啊,您不能因為失敗就止步不前啊,您要肩負起您的責任。」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們大家都很需要您。」
「可是我很沒用啊……」中森先生雙手抱著腦袋,「我連怪盜基德的魔術都看不懂,怎麼抓他啊?」
青子突然想到了什麼,胳膊肘推了推旁邊的黑羽快斗。
「快斗你不是說你的魔術最厲害了嗎?」青子期待地看向他,「你給我爸講解講解,魔術這玩意兒,到底怎麼變的啊?」
黑羽快斗抿抿唇,目光從我身上極不經意地掠過,看著青子,猶豫了一下。
他在中森先生身邊坐了下來,手掌一翻,指尖輕捻,幾張撲克牌憑空出現在他的手裡:「那麼,看好了,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