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師祖
鄒寒棲自然是知道自己跟顧辭到處亂跑的事是瞞不住塗山容容的，但他也確實沒預料到塗山容容能知道的這麼快。
雖然說塗山容容會對自己的愛人有最大的包容，但這並不是意味著他就沒事了。
鄒寒棲訕笑，有點無措。「二當家的……」
可誰知鄒寒棲剛說出口，塗山容容轉頭就看著顧辭。
「怎麼樣？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見到顧辭搖頭，那綠色的光芒才散去。
鄒寒棲知道自己被無視了，不僅不生氣，反而有點慶幸：還好啊還好，塗山容容並沒有想找他算賬的意向。
「發生了什麼嗎？」顧辭見著氣氛不對，不由開口問道。
塗山容容只是笑著，又恢復那眯眯眼的模樣，微微仰頭似看著顧辭。招了招手，示意顧辭蹲下來。
顧辭照做。
「砰——」
塗山容容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背上手，興緻不錯的重新回到那篝火旁。
「辭哥，你感覺……還好嗎？」鄒寒棲默默得扶起被塗山容容一拳摁在地上的顧辭，心道這包容貌似也不是很大。
顧辭抹了一把臉上的沙土，搖了搖頭。他迷迷糊糊的，心底里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喜悅。
他算的上是被他哥寵著長大的，即使他哥天天整他，他也從未生氣。但在知道自己是個轉世的時候，他突然就不想讓他哥對他那麼好了，因為他感覺，這樣就像是在給別人做鋪墊。
他幾乎是在前世的陰影之下成長的。
他無法否認，能是塗山容容的續緣戀人，又豈能是個什麼泛泛之輩？
他的情緒開始變得無常。好時像個陽光的少年，壞時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厭世之人。
所以在自己不被那顆寶石束縛之時，天知道他有多開心。他覺得，就算她塗山容容是個有能力的人，喜歡這種事，怎麼說都是要他自己決定的。
可顧辭沒有料到，這種喜歡被刻在了靈魂里，僅僅是打了一個照面，往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世界便小到只有她了。
顧辭忽然輕笑出聲，這一笑，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像決堤的堤壩，放肆而出。他半彎著腰，撐著膝蓋虛掩著嘴，放肆的笑著。
鄒寒棲不知發生了什麼，收回了手，卻又不知該放在哪，只好重新扶著顧辭，輕聲問著怎麼了。
遠處大概知曉一些事情的人，只是移開了視線，暗自嘆了口氣。
塗山容容還是眯著眼，站在篝火旁，正對著那熊熊烈火，火光照應著她的臉龐，嘴角抿著的那點笑容卻是少了些。
…………
「他們現在一個比一個討厭，都忘了過往，何必自討沒趣？」
塗山雅雅的指尖凝聚出了一片雪花，手指輕點，雪花飄落，在火焰爆響聲中化為水霧，升華離去。
「他們」指的自然就是顧辭和白月初了。
塗山容容笑了笑，對塗山雅雅的話不置可否，只是那半睜的眼眸中，不僅倒映著火光，還閃爍著些許情緒，卻是解讀不出來。
「姐姐何必說我呢，對於此事，我倒是覺得我們姐妹兩個是完全一致的呢。」
塗山雅雅不再說話。篝火的聲音沒了說話聲掩蓋，愈發顯得吵鬧。王氏父子想要說些話暖場，卻是被一陣嚴寒堵住了嘴。他們相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緘默無言，遠處那猖狂放肆的笑聲不知何時停止。像是心裡沒了寄託，塗山容容望去，哪裡還有顧辭鄒寒棲二人的影子？有的只是那回蕩在山間的笑聲，愈來愈弱，直至無聲。
…………
月夜之下的塗山外圍，更加顯得寂靜。月光將顧辭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鄒寒棲看著腳下顧辭的影子，不動聲色的再次後退了些，顧辭的影子暴露在了月光下——這個是顧辭要求的，他不想讓鄒寒棲靠的太近。
「你在的對吧……」顧辭突然輕聲問道。他身側空無一人，這個距離，鄒寒棲是聽不清的。
「你出來。」顧辭垂著的頭抬起，仰頭望天。等了許久，沒有任何反應，他再重複了一遍。
一切如常。
「你出來！！」顧辭忽然大聲，帶著難以壓制的憤怒。
鄒寒棲以為出了什麼事，就要上前。
「不用你管！」
鄒寒棲頓住，他當然知道現在這個「你」指的是誰。收回法力，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好啊，你不出來，看誰耗的過誰！」顧辭像是下定了決心，盤膝坐下，沒一會又覺得累，便換了坐改為躺。
他獃獃的望著掛在天空上的明月，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一聲嘆息。這嘆息聲絕對不是鄒寒棲發出的，那麼，就是那個自己一直等的人了。
可他卻不為所動，依舊望著月亮。
「何必呢？」忽然發出的聲音，並沒有讓顧辭感到驚訝。
「捨得出來了？」
「你我本就是一個人，記憶有無的區別罷了。」那個聲音不答反問。
「呵……」顧辭閉了閉眼，「那我這算什麼？跟自己對話嗎？！」
「姑且可以這麼理解。」
「夠了。」顧辭聲音啞了些，手臂抬起，遮住了月光。「能不能……再幫她一次……」
這次那個聲音沒有馬上回答，相互無言許久，就在顧辭想再說一遍的時候，那個聲音說話了。
「為什麼不嘗試自己去。」
顧辭聽到這個回答，怔愣片刻，隨即自嘲笑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從未修鍊過，一下想要掌握這麼龐大的法力，簡直是痴人說夢。」
「你不一樣啊，能讓塗山二當家看上的，怎麼說也是個天賦卓絕之人吧。」
「……」
月光還是如常的灑滿大地，遠處的山林之中時不時傳來幾聲鳥的啼鳴。忽然，傳來一聲炸響，棲息在樹林中的鳥群受驚，鳴叫著飛向了天空，離開了它們的住所。
鄒寒棲擔憂的看向爆炸聲傳來的方向——那是他們來時的方向，也就是現在塗山容容所在的地方。
鄒寒棲收回目光，看向顧辭時，發現他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影子拉的很長，他發現自己又在顧辭影子範圍內了。他剛想後退，卻被顧辭制止。
「不用退了，我們去他們那吧。」
鄒寒棲心中一驚，這個語氣不復剛才的混亂，而是平靜。他看到顧辭微側的臉龐上帶著笑容，而眼中卻毫無笑意。
鄒寒棲微微低頭，收起了玩鬧的心思。他走到顧辭身側後半步，低聲說道。
「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