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追溯往事5

  「姐姐！」少年揚起手大聲招呼，待不遠處的那個豎耳狐妖轉身，才撲了過去。

  「是小辭啊。」那個狐妖笑著，揉了揉少年的頭髮：「怎麼？今天知道來找我了？」

  「哪有！」少年心虛的鬆開了手：「我這不是想著，這過節就來找姐姐玩玩嘛。」

  「哦？你不去陪三小姐嗎？」

  這狐妖是妖馨齋的員工，知道這少年的事，也知道一些關於幾年前經常來這店裡買糖少年的事。

  少年知道狐妖口中的「三小姐」是誰，不情願將手背在身後，兩隻手的手指勾在一起，猶豫半天后才說道：「容容姐今天看上去好忙啊……我不想去打擾她……」

  啊啊啊啊啊——這孩子怎麼能這麼可愛？！！瞅瞅這委屈的小模樣！！！少女心都要化了啊！！！

  狐妖強行壓下想要狠狠rua眼前少年的心思，輕咳一聲，正了一下神色：「三小姐這幾天確實是很忙的，不過到傍晚的時候，有場燈會，那個時候三小姐應該要空閑一些……你可以那個時候找她。」當然你現在去找的話，你的容容姐也不會怪你的就是了。

  「燈會？」少年明顯是第一次聽說燈會這個詞，有點好奇：「姐姐，什麼是燈會啊？」

  「燈會……」雖然明顯被那一聲姐姐放空了血槽，但還是儘力盡責的解釋：「就是……很多人都會放一種可以飄在水面上或者飄在空中的燈。不過既然是七夕的話，應該是放河燈的比較多……」

  「噢噢！我知道！我知道！」少年連忙搶答：「是不是可以把願望放在燈裡面，可以許願的那種！」

  把願望放在燈裡面？這是什麼操作？

  雖然不知道把願望放在燈裡面這種奇葩操作，但許願……這點她還是懂的。

  「跟小辭說的差不多，確實是可以許願的哦。」

  「哇！那我要許願！」少年一臉興奮。

  「好啊，那小辭可不可以告訴我，小辭打算許什麼願？」

  「我要……」少年突然頓住，轉而警惕的看著這個狐妖姐姐：「不對！容容姐說願望是不能告訴別人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狐妖笑容一僵，心道：這怎麼防我跟防賊一樣……

  三小姐啊……

  …………

  …………

  雖然還沒到晚上最為熱鬧的時間段，但大街小巷內都架起了攤販，吆喝聲不絕於耳，花燈也琳琅繁多。

  少年的名頭也不小，基本上活躍的狐妖都能認出來這張臉，攤販們也大多認識這個人類少年。

  沒辦法啊，收租的時候那個三小姐身後的這個人類少年實在是太顯眼了，不想注意都不行。

  少年在攤販左右到處瞧瞧看看，一會看看東家的面具，一會看看西家的花燈，有時看看南家的小吃，有時看看北家的謎題。

  那家謎題的老闆也是一個好脾氣，看著少年在他攤前看了許久的迷題，也不惱，反而樂呵呵的招呼少年：「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叫小辭吧？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少年正在想著謎底，突然間被別人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發現是那個老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剛看出神了沒注意您在叫我……您可以叫我小辭的，沒關係的。」

  老闆擺手，從自己身邊搬出了一個小板凳，遞給少年：「看你站的累，要不坐一會？這還有太陽，不行可以來棚下避避陽。」

  少年不好意思的接過了小板凳：「那就謝謝您了，現在太陽也要快落山了，等會會影響您做生意的，我就不進去了。」

  老闆也沒強求，下巴輕抬：「怎麼樣？想出謎底了嗎？」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抱著小板凳：「嗯……只猜出來兩個……」

  「哦？」老闆來了興趣，妖善力而不善智，當初他找這些謎語的時候可是費了好大些勁的。「快，跟我說說，對了錯了我都不收你錢怎麼樣？」

  少年猶豫片刻，既覺得如果不算老闆錢的話，老闆會虧，又覺得如果不說的話，又不好意思老闆的好心。

  舉棋不定之下，耳邊響起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說吧，說完好去找容容。」

  少年左右環顧，卻沒看到那個說話的人。

  「怎麼了？在找什麼人嗎？」老闆看他到處看，像是在找什麼人。

  「啊，沒有沒有，可能是我幻聽了吧……」少年搖搖頭，雖然不知道那個聲音到底是誰說的，但那個聲音說的倒也沒錯，應當快些去找容容姐了。

  「這個，八一節之夜，謎底是七夕，這個汀邊蝌蚪游，是丁香花。」少年指了兩個木牌，快速說了兩個答案后，將手上的小板凳又還給了老闆，道了聲謝便趕忙離開了。

  老闆莫名其妙的拿著板凳，仔細想了一下謎題的謎底，好像……還真的是對的？

  那他那麼急幹什麼？？

  …………

  …………

  「你剛剛的話……是不是被他聽到了？」徐嵩看著東方辭的側臉，心裡浮出不好的預感。

  「……不知道。」東方辭看著少年——那個實驗體離去的背影，輕輕笑了一聲。「不過大概率上，應該是被聽到了。或許是心有靈犀？又或是他原本就是那麼打算的。」

  但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啊。徐嵩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這種可能的概率太小了，要是告訴了東方辭，說不定這人控制不了，反而釀成大禍。

  要知道，這位自稱理性的人，可是在某一方面非常的不理性。

  「但願如此吧。」徐嵩跟上了東方辭追往實驗體的背影。

  …………

  …………

  「以前每個七夕，你都會回來陪我一起過……哪怕再忙也是。」

  「後來啊……你無聲無息的走了，我就想企圖用繁忙忘記這個節日，可是不管怎麼樣，那大街小巷張燈結綵、歡聲笑語，琳琅滿目的花燈，攜手相愛的戀人都在告訴著我一個事實……」

  「今天……是七夕啊。」

  「原來今天是七夕啊……」

  塗山容容眼底有著令人心疼的壓抑，杯中的果酒倒映著她現在的模樣。

  酒精刺激著她的大腦，像是要把平常不敢發泄出來的情緒一通發泄出來。

  「我真的……」

  「容容姐！！」

  興趣高昂的呼喊聲讓塗山容容的話頓住了，好像清醒了不少，但模樣還是沉醉其中。

  「容容姐，你看……」少年的話突然停下，窗是開著的，少年看到坐在窗前塗山容容臉色有點不對勁，看到塗山容容面前的酒罈時突然明白過來。

  「容容姐，你喝酒了？！」少年不敢耽擱，連忙從大門進來，看到了坐在台上塗山容容——她一手拿著白玉小杯，一手撐著下巴，側著臉看著窗外。此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天際已經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那一輪彎月。

  塗山容容沒有說話，少年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說話，但還是走上前將塗山容容手上的杯子拿下來。

  塗山容容手上一空，輕輕轉眸看去，雖然少年沒有說話，但塗山容容可以從他眼睛里看到「不準喝酒」四個大字。

  和他真的很像啊，但還是有些不同的。

  若是他的話，估計會笑著把酒杯拿走，然後坐在她對面笑著調侃她為什麼喝酒。

  可是說到底還是同一個靈魂……可為什麼不一樣呢？為什麼呢……

  那個人可以驅動塗歸，那他說的話應當是沒錯的。

  那為什麼他還不回來啊……

  「容容姐……你……還好吧？」少年看出塗山容容的不對勁，有點擔心的問道。

  「容容姐，你看上去好悲傷啊，是哪裡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去叫翠玉姐姐？」

  「我何時悲傷了？」塗山容容垂著的腦袋抬起，看著少年：「我算無遺策、我多智如妖、我精於算計，我怎麼可能會讓別人看到我的表情？我怎麼可能會把弱點明顯的擺在表面上？？」

  或許是因為那點酒精開始發作了，又或是眼前的這個少年什麼都不懂，塗山容容一股腦的把心裡的那點話說出來。

  算無遺策、多智如妖、精於算計……多麼好聽的詞啊，但是不是最是這種人，就最是靠不住，就最是信不得。

  所以是不是當初我所有的表現，所有的話語，在你那裡都成為了我是為了拉攏你，為了讓你放鬆警惕。

  是啊，我從來都沒跟你說過什麼讓你開心的話，你又怎麼可能信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少年有點被嚇到了，他從未看到過這樣的塗山容容。「我只是……感覺……」

  感覺我很悲傷嗎？

  塗山容容心底自嘲，但很快就收攏了情緒，又變成了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小辭被嚇到了？你這也太不經嚇了不？」

  或許是又變回了那個記憶中熟悉的容容姐，少年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嚇死我了啊容容姐，我還以為你真喝醉了。」

  哪怕那樣他都認為我只是喝醉了？就沒想過是真情流露嗎？塗山容容嗤笑，重新拿過一個乾淨的杯子，倒了一杯酒：「果酒的度數又不高，哪有那麼容易喝醉？」

  「你來找我什麼事？」

  「哦對！」少年從袖中抽出來一卷畫紙，還有一束花。「聽妖馨齋的姐姐說，今天是七夕節，我不知道什麼是七夕節，但想來也是一個重要的節日，就想著給容容姐送個禮物。」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送些什麼，我就把前幾天我自己畫的畫拿出來了……還有這束花，這是丁香花噢！」

  「晚上的時候我在一個猜謎題的老闆那裡猜到了一個謎底為丁香花的！我就想著在書上看到過，丁香花意喻為純真無邪，我想容容姐很適合這個詞語。」

  塗山容容接過那幅畫和丁香花：「丁香花的花期早就過了吧？你從哪來的？」

  「嘿嘿，我拜託那些小花精幫我的！」

  純真無邪？塗山容容看了一眼少年，不由有點好笑，且先不說她適不適合純真無邪這個詞語，就先說這丁香花還有幾個含義——愛情、永結同心、純潔的初戀……

  這紫色的丁香代表的可就是純潔的初戀啊……

  想到這裡，塗山容容拿著這束花像是感覺有些燙手，放在了桌上，攤開那幅畫。

  畫功還是那麼熟悉……

  畫上是一棵苦情樹，上了色，旁邊還題了字。

  「不知所起，不知何為果；肝腸寸斷，三魂失六魄；偌大人間，轉身誰錯過；獨我一人遺世，如何存活。」

  塗山容容眼眸暗了一些，這還真是……

  「這字也是我寫的！」少年笑著，一臉求表揚。

  「你是……從哪看到的這些話？」

  「沒從哪看到的，我就是自己突然想到的，覺得好，就寫上去了……」少年聲音突然弱了下來：「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塗山容容怔愣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晚風吹過額前髮絲，帶走了一些酒勁上來的熱意：「沒有，這很好。」

  …………

  …………

  「這畫……」東方辭看到了那幅畫時便愣住了，看向徐嵩：「是不是之後那幅我看到的，那幅容容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那幅畫？」

  徐嵩雖然不知道東方辭說的畫到底是什麼，但想來也是同一件東西，點了點頭。

  東方辭愣住，凝視那題字許久，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

  難怪那麼熟悉，難怪……原來是當初還未到狐妖時的那首歌裡面歌詞。

  好像……那首歌也是狐妖的一部主題曲。

  「你知道那題字？」徐嵩看東方辭看著那個題字許久，出聲問道。

  「是，我知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一時沒想起來。」東方辭點頭。

  「很久以前？也就是說這題字在實驗體還沒使用前你就有這一段記憶了？」徐嵩語速有點快，想要證實一些東西。

  「……是啊。」東方辭雖然疑惑，但還是回答道。

  畢竟在這回憶片段，他是用不了法力的，若是出了問題還是要靠著徐嵩。

  徐嵩愣住，看著東方辭的眼睛許久，似乎是想要看出東方辭到底有沒有說謊。

  「怎麼了啊……」東方辭推開徐嵩，看著他一臉疑惑：「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徐嵩搖搖頭，又看向了那不遠處的少年，過了一會才收回眼神：「我要去驗證一些東西，你在這裡跟緊實驗體看記憶就行了，不要亂跑知道嗎？」

  「知道知道。」東方辭擺擺手：「你要去就快去吧，我還嫌你礙事呢。」

  難得徐嵩沒有反駁，只是瞥了東方辭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