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塵埃落定
“深深,過來,叫一身汗爹地讓爹地聽聽。”
江暮深抬頭看著淺淺微笑的媽咪,眨了眨眼睛。
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這其中的關係。
他對那個男人不討厭,但他要是他爹地,那為什麽要讓媽咪這麽傷心,媽咪說過,爹地很愛她的。
“寶貝,不要懷疑,他就是你爹地。”江緋色半跪著輕輕的撫了撫兒子的小腦袋,眼角的笑容很溫柔:“他就是你爹地,媽咪的天。”
她的天,塌了,可她不能哭,哭都不能哭。
“媽咪,深深懂了。”江暮深抱著媽咪,懂事的乖巧的小小聲又說道:“深深會聽媽咪的話,深深乖。”
江緋色抱著寶貝兒子,忽然淚流滿麵。
“媽咪,深深要做什麽。”
江緋色快速擦掉眼淚,壓低了聲音,“跪在這裏,叫爹地,你爹地……爹地會聽到的。”
池哥哥還沒有聽過深深叫他爹地呢,不知道一向對除了她之外的人冷冰冰的池哥哥,聽到深深叫他爹地,會不會笑得像個孩子。
江緋色難過,心裏一陣一陣的痛。
江暮深特別乖巧,小小的身子跪在陵墓前,拜了三拜,望著照片上的爹地,他眼睛睜得很大很認真。
之前在國外媽咪還說爹地會回來呢。
他也不知道爹地為什麽……躺在裏麵嗎?
“深深,怎麽了?”江緋色蹲下來,輕輕問寶貝兒子。
江暮深搖搖頭,沒有把心裏的疑問說出來,他好像知道要是問出來,媽咪就會很難過那樣,“媽咪,深深沒有事,深深隻是想好好的看爹地長什麽樣。”
江緋色一愣,指尖都忍不住顫栗了起來。
“天氣還有點冷,深深身子沒有我們那麽堅強,不要讓他吹太久的風。”顏浮生你走上前,恰好的低聲開口。
江緋色臉上的悲慟一鬆,神色也恢複了幾分。
“嗯,深深,叫你爹地了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江暮深點點頭,看著爹地,在心裏默默的說:爹地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媽咪。
小小的深深對爹地許下了諾言。
“深深。”
“嗯,深深跟爹地說好話了。”江暮深站起來,牽著媽咪的手,抬頭對著媽咪笑得很天真,“媽咪,爹地長得真好看。”
江緋色眼角潤澤,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深情,“是呀,你爹地最好看,全世界就深深和爹地最好看。”
顏浮生站在身後,眼眶紅了一圈,他動了動嘴角,不忍心打擾他們。
“少夫人,該回去了。”顧瀾在身後恭敬的開口,也打斷江緋色難過的思緒。
她呼出一口氣,牢牢的牽著深深大手,一步三回頭,舍不得離開,眼睛紅了又紅。
以前她覺得愛情是先紅了臉,後紅了眼,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愛情總是會讓人紅著眼,幸福的,甜蜜的,難過的,舍不得的,牽掛的……
“走吧。”顧瀾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他不想說,可是看少夫人這樣,讓人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江緋色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看看這天,也是黃昏,他們已經在這裏呆了差不多一天,是該離開了。
“少夫人。”顧瀾哽咽的嗓音落在空氣裏,讓人覺得更難過。
江緋色眼圈又紅了一圈。
她低著頭,默默無語,眼角一直落在那獨單的陵墓,不願意移開。
“媽咪,爹地會心疼。”江暮深用小小的手拉住媽咪,堅定的說。
江緋色揚著下巴,閉緊雙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會有人逼她,可是大家都知道她的難過。
“是該離開了。”
江緋色微微低頭,眼眶酸澀,卻不在多言,頭也沒回走下階梯。
她怕……
怕她一回頭,眼中的淚就會停不下來。
池哥哥,是不是我們的緣分太淺,還是我們愛得不夠深,才會如此被老天爺一次次強迫分開。
生來太矜持,逼自己太緊沒有好好去珍惜,卻想不到我們再也無法坦蕩蕩的再去重新珍惜一次。
曾經他們觸手可及的幸福,他們沒有珍惜,如此才成了最傷最痛的遺憾。
天色已黃昏,斜陽逐漸消失。
黃昏中,漸漸遠去的身影被這淒涼的冷風一吹,有些冷清的蕭瑟,一種無法言語的憂傷把天空的顏色也染上了一層灰色。
陵墓上,穆夜池眼角微揚,禁欲冰冷的氣質也藏不住他眼底的情深,那是他看著江緋色被她拍下來的相片啊。
他凝望,無聲的凝望著他們離開,一如既往的深情溫柔,下一刻卻再也不會忽然壞壞的調戲她,逗她,親吻她,擁抱她。
陵墓四周樹上那不知名的忽然驚得四處飛出,黑壓壓一片,把照片上的穆夜池籠罩得越來越暗,直至消失在烏黑天幕下,什麽也看不到。
半年後
蘇城
醫科大高級病房內
沈生還是與從國外那天回來時一樣,完全沒有一絲生存的念望。
他一定對這個世界失望透底,才不願意清醒過來吧。
又或者,他是太害怕醒過來會麵對痛苦,所以選擇了沉睡,了無生息的安睡。
顏浮生每天都來看他,幫他做著手腳筋骨活動,幫他洗身子,幫他做好一切。
也許他每天都會跟沈生說很多很多的話。
江緋色沒有去打擾他們,因為每個人之間都需要有一些秘密。
她也有她的秘密。
她的房間裏,全部是池哥哥的相片。
她每天都會抱著睡,對著他的臉說一整夜的話。
傻傻的說一夜的話,悄悄的淚流滿麵。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什麽都不在乎,即使她白天穿上製服,冰冷得幾近生人勿近,去公司裏開始做自己該做的事,那也沒有辦法讓她在夜裏安然入睡。
她心痛,被單舍不得洗,房間裏池哥哥用過的東西舍不得扔掉,什麽都沒有換,誰都不許進到她和池哥哥的房間裏,就是寶貝兒子,她也會抱著他離開,不在這裏擾亂池哥哥的一點一滴。
他用過的東西,她舍不得洗舍不得扔,那裏有池哥哥的溫度,池哥哥身上熟悉好聞的氣息。
這麽長時間,她也沒有辦法解脫,夜深人靜,尤其更甚。
三個月前老夫人回來穆家,親自接她正式入駐穆家,並且宣布了穆夜池遺留的遺囑,她江緋色接手了穆家總公司職位。
穆家二叔他們就算敢怒也不敢言,穆夜池的遺囑上,有老爺子留下來的戒指,有穆家繼承人才能擁有的物證,更有他事先安排好的律師證明。
尤其江暮深的出現,讓江緋色在穆家更確認擁有了位置,老夫人更是高調宣布江緋色現在就是穆家名正言順的少奶奶,穆夜池明媒正娶的妻子。
穆夜池當初要跟江緋色結婚時留下來的結婚證明,如今總算是派上用場。
有了這些,穆家的人就算多麽怨恨江緋色,也無法阻擋。
況且江緋色看起來冰冷無情,她對穆家那些嘴臉從來就不會介意,隻有一件事,誰要是觸及,江緋色一定會嚴懲。
那就是江暮深!
除了老夫人和林叔顧瀾,那些一直跟著穆夜池的人之外,其他人誰敢碰江暮深,死——!
江暮深也多了一個名字,叫穆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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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
國外
這裏曾經發生過很多事,隔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之後,看起來並沒什麽大的改變。
一夜之間被燒毀的別墅已經重新開工,建築更龐大,除此之外,其他的沒什麽改變。
隻是很奇怪的是,這裏才燒了幾條人命,出了那麽大的事件,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妄為,一年時間都沒有到就買下來重新建築。
這個地方
最近多了一個人,一個看起來見不了人的人。
他經常在夜裏出入,淩晨歸來。
沒有人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如此顛倒著過日子。
他每次都是帶著大大的黑色帽子,把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
沒有人見過他長什麽樣子。
據說……這個人走路的時候拐著腳,而且他住的地方,經常有人聽到咳嗽。
有人偷偷說,那個人得了可怕的怪病,不治之症,也有人說他毀了容,身體沒有一處完整,隻能苟延殘喘的活著,等待死亡。
這個人來了一段時間,大家也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看他還沒有死掉,閑言閑語也慢慢的少了。
這一天,淩晨。
天色還在發黑,伸手不見五指。
那個傳說中的男人正在歸來。
他走路的時候的確不太正常,但並沒有傳說中是個殘疾人那樣。
他走得很穩,雖然這種穩看起來有些奇怪。
還是帶著大大的帽子,把自己的臉遮住,隻是他沒有彎著身子走路,姿態筆挺,周身有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男人走得很慢。
就在他靠近住房時,忽然,身後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
丁丁丁的高跟鞋鞋跟敲打著地麵,很有節奏,在平靜的淩晨四點半格外清晰。
男人緩慢的腳跟依舊維持著原來的速度,並沒有因為身後出現的高跟鞋聲音有絲毫慌亂或者謹慎小心。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空氣中彌漫著女人身上飄出來的玫瑰香水味。
香風越來越濃,男人抬腳走上樓梯的時候,一抹嬌影擋在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