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撕碎了所有麵目
“穿上，不想被我一邊摸一邊幫你換衣服，就乖乖聽話！”不容人拒絕的命令。
江緋色抬起眼角看穆夜池，想從他臉上看到一些戲謔的表情。
可惜，什麽都沒有看到，穆夜池眼中狠冷，麵無表情，隻有他居高臨下看她的視線，摻雜著讓她不敢去猜測的深意。
江緋色深呼吸，別開臉，從穆夜池手中接過白色波點的淺藍長裙，口氣有些不自然，“麻煩穆大少在車外站幾分鍾。”
穆夜池眼睛直勾勾盯著，根本就沒有避開的意思。
“你就這麽下流無恥，非要看我在你麵前換衣服，這是你穆大少爺的癖好？”江緋色受不住穆夜池那種眼神，朝他生氣怒喝。
直勾勾就算了，為什麽要像個看中獵物的野獸，不想錯過任何細節，灼熱得令她渾身不自在。
“看你有沒有背著我跟別的男人做壞事。”
“……你神經有毛病，別把你穆大少爺所作所為對我落井下石。”江緋色眼角勾到穆夜池眼角邪肆的張揚，忽然失笑：“對，我身上的確有男人的痕跡，還是個禽獸不如的男人留下來的，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看到了嗎？”
她笑盈盈的伸出一小節嫩藕手臂，指著穆夜池留下來的點點落紅問穆夜池，那笑容多明媚，對穆夜池來說就有多諷刺。
穆夜池臉色下降，零攝氏度那般冷得發黑，目光凶殘危險剮過江緋色臉上大大的笑容。
下一秒，他皺眉。
這時候是秋天，夜晚的秋天帶著躥入人心的涼意，也讓江緋色露出來的凝脂肌膚淒白，冷得冒起了細細的疙瘩。
江緋色還想說什麽，卻看到穆夜池沉著冷臉，用力的關上車門。
喲，轉性了呀？竟然沒有對她懲罰，還真是好不習慣。
穆夜池進入車裏之後，便打開暖氣，一聲不吭。
江緋色原本心冷，涼氣蔓延，覺得涼心涼肺，整個人如置身於寒霜臘月的打哆嗦，暖氣包圍在她身上帶來的舒服那刻，差點令她發出爽透的嚶嚀。
幸好，穆夜池這尊自動空調存在感太牆裂，提醒她現在正跟穆夜池關在窄小車廂內。
“還要過去？”
“是。”對穆夜池主動的提醒，江緋色很堅決應答，“不用麻煩穆大少爺送我一趟，我可以自己叫車。”
穆夜池的臉色開始變色，又冷又黑，仿佛能將人給窒息死掉那，車內壓力倍增。
“江緋色，不要招惹我。”
江緋色嗤笑，不回答。
“雖然很不幸，你已經招惹上我。”
江緋色就知道，這人怎麽可能好心。
車內一暖下來，兩人分開坐在駕駛位和後座，倒是避免掉了尷尬。
“走吧，知道你不可能輕易放我離開，但今天晚上穆大少爺你做得太出格。”江緋色頓了一下，又說道：“提前恭喜你和卿大小姐要訂婚，今年是最後一次，我希望下次見麵我們可以擦肩而過做陌生人。”
‘吱’——
穆夜池腳下狠狠一踩，車子失控滑出去好幾米，停下來的時候江緋色小臉都發白了。
她望著穆夜池黑黝黝冷冰冰，隱忍著什麽的挺拔背影，不禁怒火爆發，大聲衝他吼：“拜托你穆大少不要這麽激動，我這是成全你們百年好合，你生什麽氣？你到底有什麽好生氣的？你們訂婚了，就快要把我徹底踢開，眼不見為淨，我以為你應該是最開心的那個人。你跟我板著臉一副吃掉我弄死我的樣子給誰看？別這麽矯情好不好，我都沒生氣你有什麽好生氣的。”
穆夜池大手握著方向盤，手背青筋暴漲，眼睛黑沉沉的，那一抹幽暗綠，正在一點一點黑化。
“你別跟我發狂，我知道你現在隱忍著怒火。但在我看來你的怒氣來得莫名其妙，所以求穆大少爺你高抬貴手，不要發泄到我身上。”江緋色豁出去了，看著穆夜池臉色寸寸淩厲暗黑，她笑：“該說的我都說了，不想送我麻煩打開車門，我還真不稀罕你送我。”
穆夜池驟然轉身。
那雙幽黑夾雜幽幽暗綠的眼睛，像是受傷的野獸，直直望她，欲言又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江緋色強迫自己別開視線，對穆夜池的眼神視而不見，將他臉上那一抹深沉的悲傷抹殺。
“開門！”江緋色望向車窗外空曠的深夜，冷冷開口。
穆夜池一動不動，就著溫馨燈影，他臉上深深的孤寂也遮掩不掉，那雙冷冽無情的綠眸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光亮，漸漸黯淡。
“我時間不多，穆夜池，讓我下車吧。以後你我天涯海角各一方，為了老爺子我希望即便我回來，也請你不要動不動做戲讓別人看我笑話。我也有我的驕傲，我引以為傲的人格尊嚴，我不是誰的附庸，不是誰奴役的對象，我也有權利大聲對你，對穆家說不！”
江緋色努力平息掉心中翻滾的沸騰。
今天說得夠多了，做得也已經坦白了。
這些維持著他們的一層層紙，正在被他們親手一片片撕碎，還有最後的那一層，是老爺子和老夫人，她不會撕，畢竟她尊重並且真心愛戴。
但她和穆夜池，從進入穆家那天，彼此就在心裏將對方埋得太深，不解釋不包容不相互理解，甚至從沒給過對方好臉色，這顆毒瘤越來越深念，卻從來沒有放過給對方加深毒性的機會，才導致了如今的地步。
明明他們之間每天都上演著一次又一次轟轟烈烈的事故，卻用最固執方式去沉默。
哪怕他們這十幾年願意給對方一個機會，也不會像如今吧？
不，執念已經深入骨髓，隨著涼城哥哥斷掉的左手，一切都來不及了……
車內很安靜，穆夜池線條硬朗性感的側臉，冰雕一樣，他微微抵著眉眼，第一次沒有用那副高冷倨傲的貴氣看她。
江緋色舔了舔嘴角，唇齒之間有些苦澀。
她想說點什麽，卻梗塞咽喉，一個字都無法從嘴裏說出。
默默相望，相見兩無言。
良久，車緩緩往前開，他們之間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隻是他們都明白，這一次，終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