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不計前嫌
蕭姑姑聞言，倒是有些吃驚的望向面前這個身姿嬌小，臉上卻掛著十分堅毅神態的小女子，她冷笑一聲，道：「你這丫頭倒是能言善辯，可在老身看來，不過是開脫，給自己找了一個好聽的借口，謀逆就是謀逆，騙得了世人，可騙不了天策府祠堂里的牌位，我且問你，若有朝一日將軍為了天下百姓而棄你於不顧，到時，你可還覺得將軍此舉是為大義？」
青黛頓了頓，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蟄了一樣，她思緒萬千，道：「天道可為，便為之，若換做要我為救人而負了江信庭，我也會為之，可我信他，他是江信庭，萬事總能兩全，我也信我自己，若真有這麼一日，只要他不會傷害我的親人朋友，那麼我不會讓他為難。」
「相信.……」蕭姑姑呢喃道。
末了，蕭姑姑板著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她起身，轉身望向那片竹林，聲音蒼老，道：「我家將軍乃是人中龍，自然要天之嬌女才能與之相配，起初老身並不待見你，但自從與你見面，便知將軍為何對你傾心，將軍的性子倒是隨了他生母，認準的事，任誰都拉不回來，老身自然也不會去觸將軍的逆鱗，只是一樣。」
蕭姑姑轉身望向青黛，道：「無論何時，你須得如今日所說一般，堅定不移的與將軍並肩，不可負他。」
青黛眼底有些動容，原以為這姑姑是來刁難自己的，卻不想只是淺嘗輒止的試探，看樣子倒是對江信庭真心疼愛，青黛微微一笑，剛要開口應下，卻聽聞不遠處傳來了江信庭的聲音。
「青黛。」
青黛與蕭姑姑齊齊回頭，恰見江信庭一身鐵甲，風塵僕僕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青黛喜出望外，剛要迎上去，可以想到前日他莫名其妙的就走了，難免有些怨氣，便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也停下了要迎上去的腳步，只是默默地站在蕭姑姑的身旁。
蕭姑姑見江信庭來了，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將軍來了，那老身便不打擾了，眼下小公子回府在即，老身還得把西廂房收拾出來。」
說完，蕭姑姑便要離開，江信庭喊住了蕭姑姑，問道：「江毅何時回來？」
蕭姑姑看了看他，說道：「信上沒有說嗎？明日便抵達羨陽城。」
說完，蕭姑姑就離開了。
眼下亭子里只剩下了二人，許是太久不見，一時之間竟無從說起，江信庭看了看青黛額上那塊白布，平日里她都如月般皎潔無暇，不知怎的，這塊白布倒顯得有幾分詼諧，青黛見他笑了，有些不滿地問道：「你笑什麼？」
江信庭搖了搖頭，青黛心中便更氣了幾分，轉身坐了下去，問道：「我們是來找有儀的，她人呢？」
「她猜到你們會來，說不想見裴衡，便去了城郊莊子上了，還讓我不要告訴你們。」江信庭如實答道。
「那你還告訴我？」青黛問道。
「因為你問我了，我不能對你隱瞞。」江信庭說完，青黛轉頭看著他，而後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我問你什麼，你都會告訴我是嗎？」
「是。」
「一年前，你是否踏過百草谷，奪取鳳凄草？」
此話一出，江信庭愣住了。
良久，他才鄭重的點了點頭：「是。」
青黛像是心中懸著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了一般，長舒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外面的竹林，淡然道：「果然如此。」
江信庭見她這副模樣，心中難免有些打鼓，試探的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之前便有所懷疑了，我總覺得你就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總是遷就我彌補我，你和我師兄話里話外的隱瞞我也能猜到一二，直到回到了百草谷，雖是依舊，但總有幾處斷壁殘垣，加上我偷偷去過慈悲谷，那裡的鳳凄草也不見了蹤影，我又想到一年前你的天策軍身染怪疾，這些種種加在一起，也能猜得出來發生過什麼事情吧。」
青黛說完，轉過頭望向江信庭，莞爾道：「何況，我又是如此的聰明。」
江信庭看著她如此淡然釋懷的笑，總感覺現在的青黛好像飄忽不定，他又問道：「你還猜到了什麼？」
青黛若有所思，而後道：「我還猜到了趙知節不是我大哥，我身上大抵是有什麼秘密，不能說的秘密，但是這麼久朝夕相處，我也知道趙知節並非惡人，他總是處處護著我，事事想著我，這種感情倒不像是我們之間會相思的感情，更像是我與我師兄之間疼愛的感情，甚至更甚，不過你們不想說，大概也是有不能說的道理，總歸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我也沒有追問過，但我不會讓你們把我蒙在鼓裡像個傻子一樣接受你們的好，這其中千絲萬縷，我總會知道的。」
江信庭走上前來，坐在了青黛的面前，伸出手拉住了青黛的手，說道：「有些事若不能說破，那便不必自擾之，眼下你知道了一年前的事，可否還願意不計前嫌的與我在一起？」
青黛笑了笑，說道：「方才蕭姑姑就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
「那你怎麼回答？」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你就來了。」
「那你現在想怎麼回答？」
「我想.……問你那略有幾分姿色的女子是何人？」
青黛和裴衡此番來沒有尋到有儀，黃昏時分便打道回府了，路上青黛想了又想，有儀既然不想告知裴衡她的下落，那必然是還不想見到師兄，眼下兩個人分開冷靜一下，讓師兄嘗一嘗思念的滋味，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只是看裴衡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難免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師兄？」青黛輕聲喚了他。
「嗯？」裴衡回過神來望向她。
青黛若有所思，問道：「你當真……不計較她是什剎海的女兒？」
裴衡身子往後靠了靠，倚在馬車上，望向窗外月色，說道：「沒想過，我是無法與有儀和什剎海聯繫起來，所以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