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回谷
進了羨陽城后,她們便在驛站歇下了,吃了點東西,店小二打來了熱水,姐妹二人沐浴凈身後又不覺得困了,趙知節與舟橫在隔壁房間商議事情,玉湖也不敢大聲,便低聲問道:「聘衣,你說我們是不是要過上好日子了,兩位大人看起來是富貴的很呢。」
聘衣嘆了口氣,這個妹妹千般好,卻總是愛胡言亂語,便提醒道:「你還是不要肖想了,這幾人衣著華貴卻不像是朝廷中人,是何來歷還未可知,你我二人可是山野村姑,莫要有非分之想。」
「啊?你是說今日那人,並非是江信庭?」玉湖詫異道,隨即轉念一想,撇了撇嘴,拉著聘衣的手,笑著說:「可是姐姐生的好看,見過的人無不動心,他們即便再尊貴,總歸是個男人罷,而且……我瞧著那四位公子皆是丰神俊逸,相貌堂堂呢,今日若不是他慷慨傾囊,我們如今早就成了魚食了。」
「你也知道自己差點成了魚食?」聘衣白了她一眼,嗔怒道:「我們這賤命,還妄圖攀龍附鳳,快些休息罷,莫費神空想了。」
玉湖見聘衣生氣了,便糯糯的向前挪了幾步,抱住了聘衣,說道:「姐姐莫惱呢,只是今日劫後餘生,有些竊喜了,我自是知道我們出生下賤,若日後只是給那幾個公子做個粗使丫頭,也好過在綠蘿村受苦受難的好,知足啦。」
聘衣聽她這般說,心便軟了,拍了拍玉湖的手,說道:「睡罷。」
玉湖向來是個沒心沒肺的,今日還九死一生,現在倒頭就睡著了,聘衣看著她熟睡的模樣,一如幼時般憨傻,也正是這幅模樣,才讓她放下心來。
聘衣嘆了口氣,便閉上了眼睛。
而與此同時,隔壁的雅間兒里,有儀正趴在牆上豎起耳朵仔細的聽,青黛見狀,搖頭嘆息,道:「別偷聽了,早些歇息吧,明日便可見到我師兄了。」
有儀未曾聽到什麼,只覺得無趣,便回到了榻上,問道:「你說這老趙哈.……平日里看著仙風道骨清心寡欲的,怎的也會沉迷美色?要我說這聘衣姑娘美則美矣,但總是.……」
青黛翻了個身,閉著眼睛說道:「休要妄議他人,況且大哥也只是菩薩心腸罷了,哪有你想著那麼多。」
有儀來了勁頭,撐起腦袋說道:「菩薩心腸?你說你師兄我信,老趙可不是什麼慈悲之人,今日那十斛明珠傾囊相授,如此慷慨可不像他的做派,哎!」
說著,有儀用手拉了拉青黛的被子,說道:「哎!別睡啦!你說老趙這個人平日里與我們相處,總是一副老成的模樣,全然沒有一點年輕氣盛的樣子,你就沒問問老趙可有婚配?」
青黛皺著眉頭睜開眼睛,看著面前這個滿眼好奇的小丫頭,說道:「我大哥有沒有婚配我不知道,但是我大師兄是否有婚配,我卻知情,你想知道嗎?」
有儀愣了愣,隨即連連點頭。
青黛笑了笑,說道:「預知後事如何,待我睡醒再說。」
說完,她急忙翻過身去裹著被子睡去了。
有儀見狀,便也覺得無趣,躺下去睡了。
翌日,幾人的馬車晌午時分便抵達了百草谷的山腳之下,但礙於谷中規矩,谷外之人非命不得放行,趙知節一行人便只能留此等候,裴桓和青黛三人匆忙上了山,見過了師父。
裴衡這才奉命下山將幾人接到谷主安排了住處。
青黛留在師父處回完了話,剛要去找裴衡,路上卻遇到了裴瑜,自幼在谷主裴瑜便是與她最為親厚的,也當真是將青黛當成了小妹妹般疼愛,久別重逢,難免多有話說,直至天色漸晚,裴瑜才放她離去。
青黛在谷主各處都尋不見裴衡身影,問過旁人才知,裴衡是往生死樹的方向去了。
青黛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生死樹,生死樹乃是當年醫聖親手所栽種,在這百草谷已有百年,高大而又蓬勃,矗立在一望無垠的花海之中,青黛踏入花海,撲面芬芳,尤為親切。
遠遠地便瞧見生死樹下站著兩個身影,直至走進了才發現,是裴衡與趙知節。
可花海原是葯田,身後更是慈悲谷所在,外人是斷斷不可踏足的,師兄何以會帶趙知節來到此處?
二人談話間發現了青黛,一時慌張,裴衡問道:「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青黛沒有說話,望向趙知節,眼中滿是探尋。
裴衡急忙道:「哦,我與趙兄.……」
「師兄。」青黛冷不丁開口。
「啊?」裴衡微微一愣。
青黛嘆息,垂下頭,一臉為難,又有些羞澀,欲言又止道:「師兄.……大哥……你們.……也不必避諱我……我知此等事屬實為難.……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怎樣瞧你們。」
裴衡和趙知節完全聽不懂,一頭霧水的看著她。
青黛點了點頭,別有深意地看著二人。
趙知節卻是在她眼神中看懂了,抬起手來便要教訓她,說道:「你胡思亂想什麼呢!就是被有儀那臭丫頭帶壞了!」
裴衡現下也回過味兒來了,伸出手揪起青黛的耳朵,氣憤道:「若說是教壞,我看倒更像是舟橫那臭小子。」
青黛吃痛,急忙躲開,揉著自己的耳朵,委屈的看著二人,問道:「那……不是那種事,那你怎可帶兄長來這裡?這生死樹向來都是谷中男女私定終身的地方,師父在這裡抓到的野鴛鴦還少嗎.……」
「你!」裴衡氣結,末了,他嘆了口氣,問道:「你來做什麼?」
青黛這才記起來自己所來為何,興沖沖地問道:「那……江信庭.……」
裴衡冷笑,指著青黛對趙知節說道:「當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還未嫁呢,一見面不與我長談,便只想著那江信庭,你的大將軍現在羨陽城內,怎麼你們來時不曾遇見嗎?」
青黛愣了愣,皺著眉頭問道:「你不是說他在百草谷山下?我們在羨陽城未曾多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