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塵埃落定
「你胡扯!」左主上急頭白臉的爭辯。
「夠了!」
正在眾人爭執不下之際,一旁沉默不語的聖女突然開了口,一時間眾人望向她,只見她身著鮮亮嫁衣,面帶千窟城獨有的玉面妝容,低著頭,滿目悲愴。
她緩緩抬起頭,眼底眉梢都是讓人心生憐憫的難過,她望向舟橫,說道:「尊上既然已會聖火術,這婚事,便罷了。」
說完,她沉默良久,身軀彷彿在顫抖,許久,她只淡漠開口:「放了我父親。」
史廉海這才聽出了不對勁兒,劍眉入鬢,怒視舟橫,問道:「你是尊上?」
青黛見狀,走到了史廉海面前,說道:「你無需過問千窟城之事,只在此等候便可。」
史廉海聞言,卻是敢怒不敢言,只憤憤看了舟橫一眼,便也作罷。
舟橫從懷中拿出那把夜海長明扔在了聖女的面前,面無表情道:「要你父親活命,就自己了斷。」
話音落,就連青黛都震驚的望向舟橫,她似乎從未見過舟橫這般模樣,彷彿面前這個人,她從來都不認識。
左主上想要衝上前來,卻被右主上帶的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他在地上聲嘶力竭,道:「好你個舟橫!背信棄義!你若敢傷娜娜分毫!本君發誓!必然火燒三生樹!讓整個千窟城葬身沙海!」
舟橫不為所動,只淡然的看著聖女。
聖女附身,撿起那把夜海長明,指尖輕輕滑過那顆璀璨的鮫珠,突然,她笑了,在她唇角揚起的瞬間,淚水如珠滑下,她仰起頭,看著舟橫,說道:「縱然我與尊上自幼一同長大,這情誼,卻也抵不過相識短短一年的中原女子,我自幼便知道,你,是千窟城未來的主人,若能與你相配,我只能習得聖火術,成為聖女,尊上,你可知道在修習聖火術的每一個夜裡,我都會因手上的灼傷疼醒?」
說著,她走到了舟橫的面前,直視著他那雙漠然的眼睛,繼續說道:「只要能嫁給你,我不在意你心裡裝著別人,也可以大度的將她送到你的身邊,只要你開心,只要你對我滿意,我什麼都可以做,哪怕現在,你要我的性命,我都能給你。」
「娜娜!」左上主被人死死按住,雙目絕望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兒。
聖女看了一眼手中的夜海長明,緩緩舉起,正對著自己的脖頸重重的刺去。
就在此時,青黛突然衝到了聖女的面前,雙手緊緊抓住了聖女想要自刎的手,她眉頭緊皺,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見她要了斷性命,青黛幾乎是下意識的沖了過來。
舟橫突然緊張,走過來查看青黛有沒有受傷,而後又對聖女道:「我並非真的要你性命,我並不忌憚左主上黨羽豐翼,因為他能左右千窟城朝政的只有你是聖女這個籌碼,下面的人信奉你要遠遠多於我這個尊主,如若你們父女二人當真是能庇護千窟城的人,這尊上,我讓出來也罷,可你父親並非是聖主,聖女也好,聖火也好,若千窟城再這般依賴於這些,必將走向滅亡,所以,你父親,留不得。」
說完,他對著後面的人說道:「將聖女和左主上待下去,關起來。」
話音落,從右主上身邊走過來幾人將聖女抓住,與那左主上一同帶下了聖火台。
舟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回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眼中有些疲倦,說道:「爾等都是我千窟城一等一的高手,本尊必然不會趕盡殺絕,只是你們追隨左主上已久,這蠱一時是解不得,只等你們心火退散,蠱蟲自會消亡。」
說完,右主上會意,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將這些人帶了下去。
此間事了,舟橫原本想和青黛一行人離開,可餘光突然瞥到了一旁一臉新奇的史廉海,突然才意識到還有一個人沒解決,他眉頭一皺,對史廉海道:「將軍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
史廉海擺擺手,一臉得意道:「不累,近著呢,那什麼,那你們祭完天了,王妃我們便帶走了。」
青黛不由得有些煩悶,還沒來得及開口,有儀便有些不耐煩了,說道:「你聽沒聽懂?她不是你們王妃,是你們王爺自己一廂情願,她不會跟你走的,她是江信庭的人,江信庭曉得吧?你有本事跟他搶人?」
舟橫望向有儀,滿臉都是憤懣。
青黛嘆了口氣,對著那史廉海道:「今日天色已晚,將軍暫且歇息一晚,明日再啟程可好?」
史廉海想了想,點點頭,應聲道:「王妃說的是,那末將便在此等候一晚,尊上多有叨擾了。」
舟橫牽強了笑了笑,擺擺手說道:「無妨,無妨。」
隨後右上主帶著史廉海一行人離開了光明頂。
人群作散,光明頂的聖火台旁只留下了青黛,有儀,趙知節,和舟橫四人,舟橫摘下了身上的兜帽,撓了撓頭,問道:「王妃是什麼意思?」
青黛白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的往中央大殿的方向而去,有儀緊跟其後,趙知節只是伸手拍了拍舟橫的肩膀,搖頭嘆息,沒再說什麼。
翌日清晨,史廉海整裝完畢,帶著軍隊立於光明頂下面的石橋旁邊等候,遣了陣前之人前去請。
可是從清晨等到了日上三竿,那陣前之人才滿頭大汗一臉惶恐的跑了回來,張口結舌道:「不好了將軍!王妃!王妃!」
史廉海不耐煩道:「好好說!王妃怎麼了!」
「王妃不見了!問遍了光明頂的人都說王妃夜間離開了!就連他們尊上也一同離開了千窟城,如今只怕是已經到了潮州了!」
「你說什麼!」
潮州山路崎嶇,滿山遍野的松針樹透著一股淡淡地清香,有儀抱著一個木箱子吃力的跟在青黛身後,這日頭毒辣,照著山崗,連山風都是熱的,有儀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用胳膊蹭了蹭額頭上汗珠,不由得抱怨道:「還有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