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劍拔弩張
說至此處,青黛倒沒了話駁他,只有些局促的低下了頭。
羅復見狀,忙打圓場,說道:「小王爺,你這就沒趣了,饒是再看不慣他江信庭,總不至於橫刀奪愛吧?不過話說回來,前些年小王爺不是和劉尚書府上的嫡女有婚約在身嗎?怎的後來便被人家退了婚了?」
充王冷笑一聲,拿起了酒杯放在唇邊聞了聞,說道:「劉尚書位高權重深受皇恩,他家嫡女又是京中才女,怎看得上我這閑散王爺,退了便也就退了,說說你吧學究,你這劫後餘生又是怎麼回事?」
羅復抬眼看了一眼青黛,其實在他們的對話間青黛便隱約猜到了七七八八,只是還有些不明就裡,羅復這個人總讓她覺得藏得很深。
羅復笑了笑,坦然望向充王,說道:「救世主做的好生沒趣,不過是頂個名號,讓人覺得我說什麼都是對的,其實,我說的一切,都不過是天機府的幾個大人的決策,與我並無什麼關係,與其做個牽線木偶,倒不如和王爺一般做個閑雲野鶴來的自在。」
充王點了點頭,說道:「多年前在天機府時,學究的才學和見識小王多有領教,卻不想也是懷才不遇,學究不妨跟我走吧,做什麼救世主,都不如自己說了算來的痛快,這如今的世道,哪裡還有閑雲野鶴可做呢?」
多年前充王不過是個半大小子,便被當質子送來了天機府,在羅復門下做學問,猶記得那時別的貴公子都是勤勉刻苦,個個都想著出挑,只有這個小王爺整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閒,可羅復依舊察覺出這個小王爺心思敏銳深沉,遠不是他這幅玩世不恭的樣子。
質子身份多敏感,天機府的人紛紛避而遠之,只有當時的小皇子與他志趣相投能玩到一起去,只是後來小皇子為救一個落水的女童溺斃天分江,說是溺斃,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皇室的事,誰也不敢去查個水落石出,此事後來便不了了之了。
小皇子不在了之後,小王爺便憂思過重,不久便抱病了,宮中御醫皆是束手無策,皇帝也不想因為一個質子得罪了藩王,便遣人去百草谷請來了醫聖。
哦,當時的醫聖還不是裴衡。
小王爺身子好轉之後,皇帝便敲鑼打鼓的將人送回去了,從此之後,二人便再未相見。
還記得小王爺臨行前在天分江邊一顆松柏樹下坐著,羅復走到他的身邊,卻見他正認真的埋著什麼東西,便好奇的問道:「小王爺在做什麼?」
小王爺拍了拍厚實的土,起身對著羅復作揖,說道:「回學究,學生埋了一壺桃花釀,想等小皇子回來的時候再一起喝。」
羅復瞧著面前這個神情寡淡的少年,心中五味雜陳,良久,他長嘆了一聲,說道:「那為師等小皇子和小王爺回來,也來討一杯酒喝。」
「好。」
「學究?學究?」充王見羅復出神許久,便忍不住喚了他兩聲。
羅復思緒被拉回,再看向眼前的小王爺,這少年意氣的臉似乎沒有什麼變化,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堅毅深邃,羅復笑了笑,說道:「是啊,覆巢之下無完卵,這天下,已沒了閑雲野鶴可做,不知小王爺此來是為何?總是要說清楚,我才要知道自己能不能跟你走。」
充王看著他,唇角揚起一絲笑意,說道:「學究是一定要追根問底了,那本王不妨直說,父王到京中述職便一去不回,母親憂思過度也跟著去了,現下幾個藩王反的反,死的死,皇上無人可用了,便想起我來了,我此番是奉命前來接手江信庭天策府兵權,也不妨告訴學究,這第六道聖旨,便在本王手上,江信庭若是順從天子,乖乖交出兵權獨自回京還則罷了,若是不從,我只是打個頭陣,宇文成大軍隨後就到。」
聞言,青黛坐不住了,怒道:「難道就一定要他死嗎?眼下這個節骨眼他怎麼敢動江信庭?」
羅復擺擺手示意她冷靜,隨即轉頭看向充王,問道:「那小王爺是怎麼想的?」
充王一副把酒臨風歸來去兮的模樣,十分悠然,道:「本王在京中沒什麼朋友,只有小皇子,還有景和公主,但本王對江信庭拒婚我那小侄女一事十分不滿,此番前來,定然是要宰了他的,至於皇上,等本王拿了江信庭的兵權,他又能奈我何?這一次,是天子親做嫁衣,那本王便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學究,本王誠心相邀,還望學究定要深思熟慮,哦對,青黛姑娘也是。」
話音剛落,便將湖心亭外遠遠走來兩個身影,青黛定睛一看,正是江信庭和裴衡,青黛喜出望外,站起身來。
江信庭和裴衡來到湖心亭,先是上下打量了青黛毫髮無損,而後畢恭畢敬的向充王行了禮,充王頭也沒回,擺了擺手,說道:「坐吧坐吧,這城主一會就熟了。」
說完,只見那木架之上的城主猛然咳了幾聲,青黛轉頭望去,卻見城主正緊緊地閉著眼睛,臉頰都在抖動,見狀,青黛便也放下了心。
江信庭和裴衡落座,充王便舉杯對著裴衡道:「想必這位便是醫聖吧,當年本王重症在身,還是貴谷前任醫聖相救,後來得知他仙逝,未能去悼唁,這杯酒就請你代他喝了吧。」
裴衡有些茫然,看了看青黛和羅復,卻也識趣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罷了,充王在懷中摸來摸去,最終在袖口拿出了一個明黃捲軸扔在了江信庭面前,漫不經心地說道:「聖旨,皇上給你的,第六道了吧?」
江信庭看了一眼面前的聖旨,伸手打開,臉色十分凝重。
充王看他這個表情,心中有些解氣,冷笑一聲,說道:「想活命,趁早把景和公主娶了。」
江信庭不為所動的看完了聖旨,隨即將聖旨放在了桌子上,轉頭看向青黛,問道:「城主可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