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女子心
寒酥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依舊是哭的梨花帶雨。
裴衡回身對青黛說道:「外頭風大,你先進去吧。」
青黛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寒酥,便轉身進了房間。
裴衡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放在了石桌上,說道:「這是萬安丹,服下后女子終生無孕,若你是為了你爹娘的安危肯委身做妾,那就把這葯吃了。」
話音落,寒酥抬起頭驚慌的看著裴衡。
裴衡笑了,繼續道:「我昨晚派人去壽州城打探了一番,城主千金一年前就失蹤了,近幾日才失而復得,你如今是自己交代,還是我幫你說?」
說完,寒酥擦了擦眼淚,也不哭了,站起身來,神情堅毅,說道:「你為了你師妹我知道,但你也不必惡意揣測我,我就是上官寒酥。」
裴衡看著她,說道:「誰也沒說你不是上官寒酥,弱女子,前腳哭的梨花帶雨,後腳變臉變得這麼快,你覺得你的將軍大人,會放心的把你放在他後院嗎?」
上官寒酥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拿起桌子上的萬安丹,視死如歸的把葯服了下去,而後將瓷瓶扔在地上,轉頭看向江信庭:「我知道,你連公主都看不上,自然也看不上我區區一個城主千金,但是這葯我已經吃了,不會再有人要我了,你不必想方設法送我回去,我死,也要死在鷹揚。」
言罷,寒酥轉身離去。
江信庭愣了愣,這前後變得像兩個人一樣,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問道:「你方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裴衡輕笑,依舊是雲淡風輕,說道:「這女子來路不明,也不知道是何居心,但城主的意圖和我們猜測的差不多,只是這上官小姐.……不好說啊,你一介武夫自然是看不透女人的心思。」
江信庭湊近了看他,好奇的說道:「你一個江湖郎中,又是如何能看透的?」
裴衡故作高深,笑著說道:「你忘了,我除了叫醫聖,還有個別的稱號。」
「什麼?」
「婦科聖手。」
說完,裴衡起身,說道:「行了,我走了,趁現在沒人,可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啊。」
他諱莫如深的看了一眼房間,示意江信庭留下與青黛說說話,然後便大步離去了。
其實在他心中,並不覺得江信庭是青黛的良人,只是覺得萬事萬物講究一個公平,這舟橫沒皮沒臉,日日夜夜守在青黛身旁,江信庭就是想見縫插針也找不著機會。
再者說了,雖然不覺得江信庭怎麼樣,但卻就是有點煩舟橫那張碎嘴,成日聒噪是非。
裴衡離開院落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突然又陰暗了幾分,他仰頭看了看天空,估摸著一會是要下雪的,此時有儀應該還在熬藥,想著,便朝有儀熬藥的地方去了。
果不其然,有儀正在小廚房外面的小爐子旁邊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爐子里的火,點頭如搗蒜,昏昏欲睡。
裴衡走過去俯下身來,拿過她手中的扇團,有儀猛然驚醒,仰頭便對上了裴衡那雙溫柔的眼眸,裴衡笑著說道:「再去睡會,我來。」
說著,便將有儀扶起,自己坐了下去。
有儀彷彿還沉浸在方才的四目相對之中,臉紅心又跳,困意早就沒了大半,便坐在了一旁,托著下巴看著眼前這個哪怕是燒火都如此養眼的男子。
裴衡轉頭看了看她,問道:「你瞧什麼呢?」
「瞧老天不公,人各有命,有的人醫術非凡,還能好看的跟一幅畫一樣,而有的人長得粗鄙不堪,還連葯都煎不好。」有儀如是感嘆道。
聞言,裴衡笑了,問道:「誰長得粗鄙不堪了?」
有儀指了指自己,說道:「我啊。」
裴衡扇著爐火,點了點頭,說道:「倒是在理。」
有儀白了他一眼,有幾分委屈,沒有說話。
裴衡看了看她胸前那紅色的吊墜,好奇的問道:「你這墜子怎麼紅了,好幾次想問你來著。」
有儀低下頭,將那紅墜握在手裡,說道:「這叫六兩,也許是……天寒便紅了吧。」
說著,她將六兩取下,套在了裴衡的脖子上,笑著說:「你喜歡送你了!」
裴衡低頭看著那個紅墜,卻瞧那紅墜原本還如血一般,頃刻間血色褪去,又變成了原本那副晶瑩剔透的模樣了,裴衡只覺得神奇,用手摸了摸,彷彿還有餘溫,但觸手卻是冰涼的感覺,他抬頭看著有儀,問道:「怎麼變回來了?」
有儀原本臉上的笑漸漸凝固在了臉上,她的眼睛盯著那透明的墜子,心中有幾分憋悶,正出神,眼眶便紅了。
她生怕裴衡看見,急忙起身,轉過頭去,說道:「我去看看青黛。」
「別去。」裴衡喊住了她,繼續說道:「江信庭在那裡呢,你這時候去有些不合適。」
有儀就這樣站著,背對著裴衡,一動也不動。
裴衡狐疑的看著她,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有儀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回頭露出一個笑容,又坐了下來,說道:「沒有啊,我是在想,你說青黛忘記了以前的事,那她還會再喜歡上江信庭嗎?」
「會。」裴衡篤定道。
有儀看著他如此篤定,問道:「為什麼?」
裴衡放下了扇團,用一旁的抹布拿起了葯爐的蓋子,說道:「因為以前喜歡過,記憶會忘,但感覺不會忘。」
「感覺.……是什麼?」有儀問道。
「感覺就是跟這個人在一起會感到開心,不在一起就會思念。」裴衡聞了聞那葯爐飄上來的氣,復又將蓋子放了回去。
有儀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問道:「那你.……有過這種感覺嗎?」
「沒有。」他風輕雲淡的答道。
有儀看著他胸前的墜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彷彿方才那個問題就是自己在犯傻,那墜子,不已然說明了一切了嗎,為何自己還要不死心的再去問呢?
裴衡回頭看她一臉難過的樣子,問道:「你怎麼了?心疼這墜子?」
有儀怒視著他,憋了半天,站起身來,怒吼道:「心疼你個頭啊!給你了!我不要了!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