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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沉睡

  太累了,青黛一點都不覺得疼,只感覺自己渾身疲倦,身子越來越輕,竟緩緩地飄了起來。

  她穿梭在寒冷的大雪裡,彷彿又看見了那一片百花爭艷的地方,她看見了百草谷的花海,她看見花海之中站著的那個身影,是江信庭,他正牽著馬緩緩地走在花海中,走向生死樹,走向.……自己。

  裴衡趕過來的時候,青黛已然沒了氣息,他紅著眼推開了舟橫,將青黛橫抱起,疾步朝城內跑去。

  他將青黛安置在自己的院落之中,把焦急萬分的舟橫和江信庭堵在了門外,用棉布止住她脖間的血,許是沒了氣息的緣故,青黛脖間的血便也不再流了,裴衡在她身上施針,試圖吊住她的氣息,可此時的青黛早已沒了脈搏和心跳,身體餘溫正在漸漸地流失。

  裴衡滿手鮮血的走出了房間,舟橫和江信庭急忙走上前來看著他,卻誰不敢問出口。

  裴衡只是看向一旁的有儀,說道:「去打點乾淨的水,幫她擦乾淨。」

  有儀一怔,愣在了原地。

  舟橫錯愕不已的看著他,問道:「你什麼意思?你不是活人不醫的醫聖嗎?裴衡……你說話,什麼意思?」

  裴衡沒有看他,只是聲音喑啞的對有儀說道:「去吧。」

  有儀這才回過神,淚水瞬間崩落,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舟橫顧不得這麼多,便要往房間里沖,裴衡原本疲倦的臉上瞬間便不耐煩了,伸手拉住了舟橫,怒道:「誰也不準進去。」

  舟橫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青黛?死了?」

  裴衡長嘆了一口氣,鬆開了舟橫,白皙的臉頰上儘是疲憊,道:「尚未,但若你闖進去,那便不一定了。」

  此話一出,舟橫一掃悲痛欲絕,取而代之的是憤怒,他幾乎是要揚起手掄在這個說話只說一半要死不活的裴衡的臉上了,可聽他這麼說,心中倒又燃起了幾分希望,江信庭原本暗下去的眸子閃過一絲慶幸,只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裴衡搖了搖頭,瞥了二人一眼,只淡漠道:「你倆別來煩我就行了。」

  鷹揚九月的天幾乎是看不見太陽的,終日烏雲壓境,風雪夾雜,冷的讓人不敢伸手,但千里冰封的景象,倒是十分怡人,舟橫身上的毒被裴衡解了后,便開始自己慢慢消化體內的內力,在雅苑裡練起了拳腳,那槐安公的內力竟被他吸收了七七八八,饒是這冰天雪地,自己竟也不畏寒,尤其掌力,現如今運劍越發得心應手了。

  有儀端了一壺酒朝雅苑而來,見舟橫還在練武,便將酒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說道:「裴衡讓我送來的,你現在還是不要急功近利,只怕會適得其反。」

  舟橫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坐了下來,說道:「這大冷天的不動彈動彈,人都要凍傻了,哪像醫聖大人,終日死氣沉沉的,竟也不覺得冷。」

  「裴衡要治療時疫和天策軍身上的怪病,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翻遍了古籍,還以身試藥,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整天閑得慌。」有儀沒好氣的給他斟了一杯酒,便要離開了。

  「哎哎!」舟橫叫住了她,將那酒一飲而盡,皺著眉問道:「那江信庭,最近在幹什麼呢?得有四五日不曾來了吧?他是不是快死了?」

  話音剛落,只見院外大步走進來一人,風雪之中撐著一把傘,卻仍有雪花落在他的肩頭,那人笑了笑,說道:「托少主的福,尚且活著呢。」

  舟橫歪著腦袋見江信庭進來,嗤笑一聲,道:「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大將軍今日怎麼得空過來了?」

  江信庭沒理他,只是看著有儀問道:「青黛醒了嗎?」

  有儀搖了搖頭,端著托盤離開了。

  江信庭頓了頓,收起了傘,便要往房間里去。

  舟橫起身攔住了他,得意的說道:「你就別進去了,萬一青黛知道你在,更不想醒了怎麼辦?」

  江信庭上下打量著他,笑了,他道:「幾日不見,少主越發精神了,看樣子內力被你摸透了。」

  「那是,小爺是誰啊,天才。」舟橫得意洋洋,末了睥睨著他,夾槍帶棒的說了一句:「大將軍就不一樣了,幾日不見感覺憔悴了不少。」

  江信庭笑了,不願與他糾纏,坐在了石桌旁,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說道:「聽聞光明頂蟲患已解,主上大人身體好像累垮了,怎麼少主還不回去瞧瞧呢?」

  舟橫也坐了下來,風輕雲淡道:「我們家那老頭子便很矯情,咳嗽幾聲便敢說自己命不久矣,這是家事,大將軍不必掛在心上,青黛不醒,我絕不可能離開,你沒有趁虛而入的機會,趁早死了這條心。」

  江信庭放下酒杯,雙臂搭在石桌上,皺著眉,認真的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沒機會呢,這裡可是鷹揚,到時候我讓人給你打暈了扔到天鏡河去,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舟橫冷笑,同樣湊過來,說道:「那你試試?」

  江信庭舉起酒杯,對他敬了敬,而後一飲而盡,說道:「那個姓趙的來了,只是少些教養,被我的人捆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話音落,舟橫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瞠目結舌道:「你說什麼?你把?老趙捆了?」

  說完,舟橫仰頭大笑了起來。

  江信庭有些不理解,看著他笑的如此開心,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江信庭,你慘了,你死定了!」舟橫興奮的說完便站了起來,著急道:「快快快!帶我去見他!你這人怎麼一言不合就捆人,這次你真的死定了。」

  江信庭自顧自的喝酒,不曾起身,無所謂地說道:「想見人去找副將,我也不知道給扔哪兒了。」

  「行,那你自己在這裡喝吧。」舟橫輕快地說完,便興高采烈地出門去了。

  直到舟橫走遠,江信庭才放下酒杯,嘴角揚起一絲笑容,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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