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止於盡頭
人有時候不得不活得不像自己。如果你是驕陽,那必須學會隱藏釋放寒冷,如果你是綿羊,也要假扮獅子張開血盆大口,如果你是好人,有時候就不得不學會去做一個壞人……
「我的使命完成了,你們也在為你們的女兒驕傲吧。」那個蒼老的身影再一次走進了小院,他仰天長嘆,然後露出了笑容,蹣跚離去……
「哇,到了,好大的地方啊!」朱欣玲所有的注意點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她不喜歡熱鬧還真是一個謊言呢,陳晏紳溫和地笑了笑。
「庄琪,你覺得呢?庄琪?」陳晏紳突然發現庄琪在發獃,庄琪聽到之後還是沒有反應,只是獃獃地看著眼前那個人造地球:「好漂亮……」這就是她所憧憬的世界。
「出發吧!」欣春已經買好了票,而且竟然還是貴賓票,擁有享受空中棧道的權利,那裡人更少而且景觀也更好。
「看不出你小子挺富有啊。」陳晏紳拍了拍他的肩,讓他瞬間飄了:「那是當然,就算我再買個幾十章都不是問題,信不信我一句話就把這裡買了……喂,你們等等我啊,怎麼都跑了啊。」
欣春好不容易趕上了隊伍,幾個人一起乘坐電梯來到了空中棧道,這裡的虛擬投影都是三百六十度完全複製,甚至可以以假亂真!
「這裡是中國長城啊!好遼闊啊……」庄琪忍不住感嘆,這裡幾個人沒有去過真正的長城,但這壯觀的景象還是給了他們極大的震撼。這裡製作竟然如此逼真,真讓人感覺永遠走不到盡頭的樣子。
走了好一會兒了,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扇大門,看來是要換地方了啊,一陣光亮之後,大家似乎來到了一個充滿了河流的地方,整個城市被水包裹著。
「這裡是義大利威尼斯水城!我在爸爸媽媽信裡面看到過,和照片一模一樣啊!」庄琪突然興奮了起來,這裡給她的已經不只是美景,更是一種回憶。
庄琪想象著自己能夠撫摸到這些景色,她閉上了眼睛,嘴裡喃喃道:「爸爸……媽媽……」
朱欣玲回過頭抹了一把臉,陳晏紳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道:「今天可不能哭哦。」
「我知道……」朱欣玲回過了身,看到了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庄琪,也閉上眼睛祈禱起來,可能她父母的信里有著他們在這裡的照片,庄琪希望自己也能在這裡面。
恬靜自然的環境,給人一種難以表達的情懷,或許這樣才能夠理解庄琪為什麼會如此痴迷於這些景色了,當一個人身臨其境,自然想要吧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又是一扇門,眼前的景色頓時為無邊的綠色所替代:「熱帶雨林!」庄琪立刻叫了出來,即使世界再小的角落她都能知曉吧?
「爸爸媽媽信中說了,他們在熱帶雨林那裡偷偷進去探險過,那是他們還年輕,聽說還遇到過野狼和老虎呢!」庄琪口中都是關於她父母的話語,庄琪是如此看重自己的父母。
「是啊,他們都是很偉大的人呢。」陳晏紳為了能讓庄琪開心說道,那麼,如今庄琪的父母一直給庄琪寄信,但可曾回來陪伴過她?難道寧願去研究世界地質也不願陪伴女兒嗎……
接下來的景色陳晏紳已經無心觀看了,程冬冰全程和朱欣玲一起在庄琪的左右手。聽她講解和訴說,這也是陳晏紳看見庄琪講話最多而且最開心的一次,欣春還在旁邊庄琪妹妹喊個沒完,真怕把他忽略了似的。
但這種騙人的把戲還要延續多久?什麼成長,什麼獨立,什麼美景?!那不過都是用來麻痹自我罷了,陳晏紳怎麼會不知道,了解了庄琪那麼多事情之後,他發現庄琪最想要的不是去環遊世界,不是想要獨立成長,只不過,是想她父母陪在她身邊而已……
這次走過的路,很長,似乎真的走過了全世界,但這有什麼用嗎?
這一條路,它通向的未來是沒有任何出路的,路的盡頭除了光明還是光明,最後只能在無盡的光明中長眠,帶著難以實現的願望。
這一條路,它的材料只不過是善意的謊言,離去與欺騙是它底下的本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美景不過是一個笑話。
這一條路,所經歷的所有的美都是在心酸後面形成的,無論何時看到,都無法避免觸碰到自己曾經最深處的傷口,每一次的看到都會引發一連串的痛苦……
這一條路,什麼時候會是盡頭呢……
好幾個小時了吧……
陳晏紳看了看後方,他們似乎很遙遠,但歡聲笑語沒有間斷過,知道他們來到了盡頭,這一段世界的旅程已經接近尾聲了,最後迎接他們的是一片古羅馬遺址。
「哎呀,庄琪妹妹真是學識淵博啊,真是學到了,有機會一定要帶你去看看真實的美景!」
「嗯,真過癮呢。」庄琪自己都意猶未盡,看著這旅程的最後一站。
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在盡頭一個人正慢慢走了過來,他似乎全身都被黑色包裹著,如果黑夜降臨的魔鬼一般給人一種不願接近的恐懼。
「庄琪,該回來了吧!」那個人突然快步走了過來,庄琪見到他立刻發出尖叫,雙手抱頭蹲了下去。
「庄琪!」朱欣玲轉身抱住了她,欣春退後了一步守在庄琪側面,陳晏紳一手攔住,整個身子擋在前面,不讓他過去,程冬冰直接向地面跺了一腳氣勢十足站在了最前面:「你是誰?敢傷害庄琪一次試試!」
「看來你交到很多朋友啊,是我來的時機不對了。」那個人收回了手。場面一度十分寂靜,處在這樣一片遺址內更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這個人的聲音異常熟悉,陳晏紳開始在腦中思索,突然意識到他好像是庄琪的舅舅,也就是如今的監護人,庄琪如此怕他難道還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嗎?
陳晏紳躍過了前面的程冬冰:「你想說什麼我親自和你過去。」
「陳晏紳……」
「不用擔心我,照顧好庄琪。」陳晏紳向著那個人走去:「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出去說。」
那個人走了出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掏出了一封信:「這是她父母給她的最後一封信,至於要不要給她你自己看著辦吧。你的時間有限,畢竟,她自身已經去世了,這樣形式存在的她也不會很久了。」
「你都知道?」陳晏紳接過了那封信,沒有打開,而是盯著他看:「你說她存在不了多久是什麼意思?!」
他沒回答,只留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盡頭,這為什麼是最後一封信,難道她父母以後都不會再管她了嗎?
當陳晏紳打開信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收件人的名字,不是庄琪,而是寄給除庄琪以外的朋友。陳晏紳大吃一驚,立刻讀了整片內容,很快,他的腦海如同被巨浪侵襲了一般,他再也剋制不住自己,跑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大吼了一聲痛哭起來,這條路……到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