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犬齒縫中的蝦米
如果這堆彩條出自CRG，那在各種角度上都還情有可原。
而現在刷出這個手筆的是另一支CN賽區的超一流隊伍LBS，那事情就……
其實還說得通。
畢竟朗光南在高校聯賽露面，加上一個青訓總監等級的人物出動，圈子裡面其他的俱樂部只要有心的話就都能查到意思端倪。
對比自己在校隊中那些已經或多或少和其他一些一二線俱樂部有接觸的隊友，自己這個目標確實顯眼。
而作為CRG在國內最大的競爭者，LBS對他們看上的目標做一些手腳也不是什麼想不到的事……雖然遠遠不能定論他們對自己同樣有著一些了解甚至興趣，但作為互相之間噁心對方的手段，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讓對方的目標要價更高也是合情合理的。
總的來說得利的依然是自己。
女孩想通了這一點之後便也坦然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這種資本互相的傾軋的手段長遠來看對她可能不是什麼好事，但就近來看，自己起碼恰到了錢。
之後的事交由之後再決定，對於沒有什麼底牌的她來說，看得太長遠不是什麼好事，走一步算一步才是實際的。
這些思維在她的大腦中之跳動了兩秒左右，勉強算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範疇之內，想通了一些關節的她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能大大方方地感謝這位背後確實有人的大佬送出的關照：
「感謝來自LBS戰隊官方的……我的天啊。」即便是已經想通了這些東西，但確實地看到這一組禮物刷出的橫幅，女孩還是有些眼暈，「我，怎麼說，何德何能，消受不起啊。」
「主播加油！很有實力，我們會一直看著你哦~」
由於炸出的高額禮物，已經自動在直播間里獲得了醒目彈幕的「FCB.LBS官方」輕描淡寫地刷過了這樣的一條消息。
女孩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被兩家國內的頂尖豪門先後直接表達了興趣的她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放在風口浪尖上，雖然在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預想過這樣的情況，也早就試著對這樣的關注做起心理準備，但是這兩周里迅速發生的事還是沒來得及讓她接受這一點。
不過話已至此，總該要給一點回應的，事實上這也絕不能不說是一個機遇——一個所有有實力，潛力和雄心的人都希望得到的機遇：
「感謝大佬的關注和禮物……」
她稍微吸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有沒有隊伍要我。」
當然不是得寸進尺，只不過是確實地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罷了，不過這樣表露心跡的結果卻是她想也沒有想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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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天之後，她就從其他人的分享里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直播間。
視頻來自於一個專註於剪輯和總結Dota主播圈子裡各種趣事的自媒體，在他們今天剪輯出的，新一期視頻的最後，她隔著兩層屏幕看到了自己的臉。
其實並不用把視頻看到這裡，在這整一期視頻的簡介上她就能找到暗示自己的語句：
「……天才少女吸引巴薩連夜伸出橄欖枝。」
「這玩意你有什麼頭緒嗎？」
給女孩分享了這一期視頻的藺同光在聊天軟體上如此發問：
「你上一次見的不是CRG的人，這怎麼就成了巴薩對你有意思」
「咱們還都是小嘍啰，不能這麼貪心的，先找一個隊伍打出來最好」
「他們對你有興趣是好事，但每個都想試試那最後可能什麼都搭不上的」
女孩看著手機屏幕上連續跳出的聊天氣泡，有些不知道怎麼回復為好。他說的確實都是事實。
在這個世界上頂多只能算是一個天梯高分段路人的她其實還沒有什麼資本在大俱樂部們的犬牙之間暢遊，他們能給自己引流就能輕鬆捏死自己。
不過這一切確實有一個關鍵的點，自身的實力：
「沒關係的，隊長。」
她想了一下，如此回復：
「我真的也沒有說什麼，其他渠道也沒有回應，最多只是直播的時候講了一句自己想打職業」
而另一旁的藺同光則有些怒其不爭：「問題不是你說了什麼，是他們知道你說了什麼」
「這個視頻里的剪輯就像是你在看到LBS的示意之後說自己想打職業，標題上和視頻簡介說得都像是你被巴薩挖掘出來了」
「CRG那邊怎麼想，你通過氣沒有」
陸心蕾想了想：
「短時間內沒結果，我簽合同得要監護人，我不想找他們」
校隊隊長的消息停頓了一段時間，女孩彷彿能穿過屏幕看到藺同光想要嘆氣卻不知從何嘆起的表情：
「那你看著辦吧，這是你自己的事」
「我在這裡閑操心也沒用的。」
「不過說不準，你的條件在這裡擺著」
「加油吧」
女孩想了一想，在輸入框里打進了一些詞句，但終歸還是刪掉，換成了簡單的「謝謝」兩個字。
歸根結底還是實力問題。
面對這件事的人如果沒有相應的實力，很快就會被互聯網時代打成一朵流量的浪花，迅速淹沒在信息的海洋里，而如果有著能夠說服流量的實力，這一切的擔心都是沒有必要的。
但她現在真的有足夠的實力嗎？
她曾經決定要做好自己的事，等待機會的出現。但現在機會似乎已經出現了，同樣的問題卻再一次阻礙了她的選擇。
女孩放下手機，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比例適當，嬌小而纖細，和她本人一樣，作為精巧的觀賞品的話可以說是賞心悅目，但總而言之從外貌上看並不是能夠和「競技」掛上鉤的硬體。
她還沒有時間完全地證明這雙手和自己能夠在面前的那條道路上拼出未來，不止是證明給其他人看，更沒有證明給自己。
雖然屬於男人的那一部分一直秉承著「沒有自信打什麼電競」和「不試試怎麼知道」的心態在對曾經的女孩潛移默化，但已經習慣了沒有夢想的女孩自身其實一直對此抱有懷疑。
甚至苦惱，屬於女孩的她非常擔心自己的水平不足以支撐起曾經那個男人的夢想。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體驗，一個人會對自己的「夢想」產生歉意。
如果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男人現在能夠獨立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事情可能會好上很多。但現在以一段思念，或者說一道遊魂的形式融合在女孩意識里的他也只能慢慢地處理這一切。
最終的結果也無外乎妥協，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的雙方選擇了都可以接受的處理方式：按下不表。
客觀的現實也讓她不得不如此選擇，起碼在明年三月份之前，這些「機會」都不太能轉換成現實的資源。
這一段時間可能已經足夠她完全地了解自己在全國兩千六百萬活躍的Dota玩家中究竟處在什麼樣的一個位置了。
那麼，先定下一個小目標吧。
她大概回憶了一下自己在遊戲中的天梯分段和分數，做出了一個階段性的決定：
如果明年自己生日之前能夠打到天梯的前100名，那麼無論如何都要去到職業賽場上。
哪怕最後在這一條充滿了荊棘，岔路和資本的聚光燈的道路上無功而返，至少也能在今後回過頭來看待這段經歷的時候，說出自己並不後悔的這種話。
為什麼要打Dota？
因為它就在這裡。